從京市到北市的下面縣城的十里村，也有三百多公里，路不好，陸先潤也不敢開的太快。到了北市后，他們找了個招待所休息了一夜。

十里村雖然是北省下面的一個村莊，但在這里三年，她從來沒有來過北市。

爸爸說早上要帶他們去個地方逛逛，所以四點多的時候，就把她和媽媽叫起來了。

也沒開車，步行頂著漆黑的夜空，走了兩個路口，到了一個隱蔽的巷子。

看著兩面都是墻的破舊地方，周蘭平疑惑道：“不是來吃早餐呀？”

陸先潤神秘的笑了笑，拉著她們從一個縫隙里走了進去。

抬頭的的瞬間，兩人才發現，這里別有洞天。

陸靜秋更沒想到，爸爸會帶他們來黑市。

周蘭平看到一個很長的狹小的街道，兩邊擺滿了攤位，每個攤位上都點著煤油燈，驚奇道：“這...”

陸靜秋更是疑惑：“爸，你怎么知道這里有黑市的？”

陸先潤道：“前些年來這里公干，待了兩個月，后來一個朋友帶著來的。昨天晚上咱們住下后我才想起來離這邊很近。今天也是瞎碰的，沒想到還在，比前幾年還要熱鬧。

我猜你和你媽都沒來過這種地方，今天帶你們來見見世面，這里的東西只要錢不要票，走咱們去逛逛。”

周蘭平是沒來過這種地方，第一次見這么多東西，還真有些新奇。

此時雖然昏暗，但微弱的燈光把這里的氛圍襯托的格外熱鬧。

周蘭平一眼就看上了不遠處一個野豬肉攤子，欣喜的拉著女兒過去問了價，雖說比外面貴了些，但不要票，最后可惜道：“肉是好肉，但天氣太熱，咱們也拿不回去，你小姨肯定喜歡。”

陸先潤跑到不遠處的一個面食攤上，花了一塊錢買了七八個大肉包子，讓母女倆先墊墊肚子。

陸靜秋和媽媽一個攤位一個攤位的轉悠，看上了一個賣米面的攤位，花了五塊錢買了幾斤小米，打算回家給媽媽熬小米粥，這個好克化。

周蘭平也想多買些糧食，但被陸先潤攔住了：“等咱們回去的時候，在拐這里一趟，東西多了，不好帶過去。”

周蘭平一想也是，不過陸靜秋還是買了些糖果糕點，這次回來和那些知青點的同志不知道什么時候再相見，準備給他們帶點兒糕點嘗嘗。

臨出來的時候，周蘭平看上了一處買衣服的攤子，這個攤位擺了兩盞燈，為的就是讓客人看得清楚些。

賣衣服的是一個年輕的小伙子，嘴皮子利索，見她們在攤位前促足，忙招呼道：“兩位女同志看看咱這衣服吧，都是上好的外來貨。”說著拿著一件布拉吉道：“這款式，在市面上很難找來，而且料子也是上好的。還有這大衣，毛料的，僅此一件。”

周蘭平拿著裙子在陸靜秋身上比了比，問道：“這件怎么賣？”

小伙子道：“阿姨好眼光，這件二十五。”

陸靜秋下意識的拉了周蘭平一下：“媽，我不要。”

周蘭平只覺得好看，她也沒有時間活頭了，就想看著女兒在她面前漂漂亮亮的。

“小同志，你這個價貴了點兒，這樣吧，二十，這件兒我要了，不行就拉倒。”

小伙子拿著衣服合計了下，很爽快的答應了，陸靜秋見他這般，瞬間覺得吃虧了。

“媽，這衣服料子不怎么好，我不想要。”

周蘭平拿著衣服摸了摸，皺了下眉，對著小伙子道：“小同志，你這衣服料子太輕薄了。”

“阿姨，這料子可是很難弄的絲滑的什么料子，而且還是印花的，我說不上來什么料子，反正是頂好的料子，你要是不相信就等我哥們過來，讓她給你說。”

周蘭平搖搖頭：“不用了，你剛剛不是說，那個大衣一百么，這樣吧，一百，兩件。”

“這...”

“你這個時候賣秋天的衣服，哪賣的出去，我賭你這大衣肯定不好賣，與其拖著壓貨款，不如便宜出了，賺錢少總比壓著不流通強，是吧小同志。”

小伙子呵呵笑道：“是這個理兒。”說著眼珠子轉了下：“我看阿姨也是闊綽人，你們一家來一次不容易吧，我這貨可不是天天有，不光有女款，也有男款，這么這位叔身材個頭不錯，要不也試試我這男款的。”

周蘭平看了眼身后的陸先潤，結婚這么多年，除了軍裝還是軍裝，還真沒見他穿大風衣的樣子，頓了下，轉頭道：“試試吧。”

這風衣是不錯，要是之前，陸靜秋肯定舍得買，但現在她只嫌太貴，本想讓爸爸勸勸媽媽，結果爸爸還很配合的跟著媽媽試衣服。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倒是顯得她有些多余。

結果不用想，三百塊錢買了四件衣服。

出來的時候，看著媽媽臉上那喜悅的笑容，陸靜秋也沒在糾結。

“我告訴你們，這幾件衣服這個價位買不虧，去年冬天你魏姨她那口子就在外匯店給她弄了一套，兩百多買的，那款式可沒這個好看。”

陸先潤摸了摸大衣料子，和他一個老領導的料子差不多：“這么好的料子，賣這么便宜，他們不吃虧？”

陸靜秋給了自家爸爸一個白眼，無奈道：“爸爸，這可不是正規的外匯貨，一看就是本地仿的，咱們本地制作的料子，他們自己仿這做，成本最多三十塊錢。”

陸先潤一驚：“這般，那還真是賺錢。”

周蘭平也點頭附和道。

不過仿歸仿，但這個做衣服的也加了些自己的想法，大翻領，沒有收腰，版型很正，有些像泡菜國的經典款式。

..

黑市

小伙子正嘻嘻數錢的時候，后面一個影子壓了上來：“笑什么呢？”

“嚴哥，你回來了？看。”小伙子捧著錢給了他。

叫嚴哥的看見錢先是一愣，隨即一把把錢奪了過去，低聲笑道：“你小子可以呀，我上個茅廁的時間，你就賣了這么多錢？不錯不錯。”

小伙子得意道：“遇到一家三口，看穿著應該是有錢人，以我的三寸不爛之舌，一下子讓他們買了四件。”

嚴哥數錢的手一頓，臉上的笑意也凝固了：“啥，四件？”

小伙子點頭道：“恩，一條裙子，三件大衣。”

“啥，三件大衣？”

小伙子根本沒注意身邊大哥的表情，還沒來得及得意兩分，直接被一個巴掌劈頭打來：“你傻呀，咱一件大衣都要兩百呢。你忘了我的交代？你想賠死老子？”

小伙子疼連忙捂住頭，呲牙道：“哎呦，嚴哥，我知道低價，雖然不是你定的價，但我也沒賣虧呀，夏琳那女人說不讓低于兩百出，她也不看看現在是什么季節，咱們這衣服擺出來半個月了，就賣出去一件，而且她每樣就做了兩件，好不容易遇到尺碼合適的，又有錢買的，可不能錯過了，再說了，便宜賣了，也比砸手里強，拿著這錢，咱們可以倒騰糧食了。”

嚴哥一聽也在理，那女人一件衣服賣給他八十塊錢，還保證說一定能賣出去，他媽的賣是能賣出去，時間也太長，有這個時間他倒騰些別的，也賺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