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竹影動,疑是故人來。
來的不是故人,而是家人。
沈伯魚坐在高臺之上,聽著耳邊嗖嗖響動的風聲,看著緩步走來的沈星瀾,出聲問道:“知道我為什么要把你拉到這里來嗎?”
沈星瀾身穿白色長衫,腳著黑色布鞋。
大袖翩翩,瀟灑飄逸。
現在的沈星瀾和之前相比又有了一些變化,以前的沈星瀾就被譽為星空第一美男子。
劍眉星目,面如冠玉,很受小姑娘大媳婦們的喜歡。
現在的沈星瀾全身上下都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暈,就是放在擁擠的人潮中也會是最耀眼的存在。
又因為他篤定從容的氣質,讓人如沐春風,見之便有種想要親近之感。
沈星瀾環顧四周,出聲說道:“聽風賞雪?”
七月的鳳凰城是沒有雪的,但是,現在正是竹花泛濫的時節,漫山遍野的竹花就像是一片片晶瑩的雪海。
“哈哈哈,我就說你能明白。”沈伯魚瞥了一眼在旁邊伺候的飚叔,出聲說道:“要是老常的話,那就是牛嚼牡丹,再好的景色他也看不出來。”
“我哪能和少爺比?”飚叔撫摸著自己的大光頭,自嘲地說道:“就我這幅模樣,要是和你們一樣的坐在這里喝著小茶,賞著小景那也不搭啊?”
“那倒也是。怪模怪樣的,看著別扭。”沈伯魚點頭表示認可。
“二爺和少爺是雅人,我是俗人。你們雅人做些雅事,我下去做些俗事。”飚叔笑呵呵的說道。
“去吧去吧,我和星瀾說會兒話。”沈伯魚擺了擺手。
“飚叔辛苦了。”沈星瀾客氣的向飚叔道謝。
飚叔名為管家,卻和家人一樣相處。
無論是爺爺還是二爺爺都對他極其看重,將整個沈家的諸多事務都交給他來打理。
都說沈家是九大世家之首,這可不僅僅是沈家人自己在努力,還有無數的旁支和家臣在一起貢獻自己的力量。
沈家是粗壯的樹干,那深扎在泥土里面的根須才是它們成長的關鍵。
“少爺客氣了。”
飚叔招呼一聲,便徑直退了出去。
沈伯魚指了指對面的位置,示意沈星瀾坐下說話。
又為他倒了一杯熱茶,說道:“新出的銀針,你嘗嘗味道怎么樣。”
沈星瀾捧著茶杯抿了一口,笑著說道:“我喝什么茶都一個樣。”
“那是因為你的心思不在茶上。”
沈星瀾沒有否認,看著沈伯魚說道:“二爺爺找我過來,不只是為了品茶看風景吧?”
“我來找你打聽一個人。”
“唐匪?”沈星瀾出聲問道。
沈伯魚大笑出聲,說道:“我還沒說是誰呢,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他?”
“如果是其它人,二爺爺手里掌握的信息資料比我要詳細的多。也只有他.二爺爺對他所知有限,而我卻又和他相處過一段時間。”
沈伯魚無比欣慰的說道:“世人皆說我們沈家出了麒麟兒,這話確實不假。以星瀾的心思智慧,在任何領域都能夠取得極大的成就。”
沈星瀾笑而不語,這種程度的贊美對他而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再說,他一心追求武道巔峰,其它事情完全不會放在心上。
能不能取得成就他更不在意。
“伱知道吧?這小子剛剛又出了一次大風頭。”
“聽說他抓了秦劍一?”
“還有后續呢。”沈伯魚一臉八卦的興奮模樣,出聲說道:“秦劍一不是被他帶到了監察院嗎?秦劍一的親衛隊去監察院要人。結果,被唐匪給當場斬殺了一名副隊長整顆腦袋都給砍下來了,不帶任何猶豫的。”
沈星瀾面露思索之色。
沈伯魚注視著沈星瀾的表情,出聲問道:“你想到了什么?”
“唐匪不是這樣的人。”
“不是什么樣的人?”
“不是那種會當眾殺人的人,除非有巨大的利益驅使。”
“英雄所見略同。”沈伯魚拍桌叫好,這是他之前對飚叔說過的話。
頓了頓,又接著問道:“你覺得到底是什么樣的利益才能夠讓他做出這樣的事情?寧愿得罪秦家和浴火軍,也要讓自己雙手染血背負罵名?”
沈星瀾低頭把玩著手里的茶杯,出聲說道:“先是魯家,后是余家,現在是秦家,沖突越來越激烈.你擔心的那件事情可能正在發生。”
“呵”沈伯魚冷笑一聲,出聲說道:“看來很快就要輪到咱們沈家了。”
“就怕他們不找沈家。”
沈伯魚沉沉嘆了口氣,說道:“是啊,就怕他們不找沈家。”
舔狗無國界,舔狗無性別。
舔男人和舔女人是一個道理,要讓ta感覺到自己的特殊性和唯一性。
我的眼里只有帝國,只有國主。
湯生巖再是位高權重.那又怎么樣?
我不認識。
鐘道隆聽了心里舒不舒服?
肯定是舒服的。
不愧是自己選擇的人啊,心里只尊重自己,只忠誠于自己。
鐘道隆指著唐匪,看著嚴文利說道:“看到沒有,這小子把罪過都給推到我頭上來了?我給他肩膀上加擔子,反而做錯了?”
“國主沒錯,是我的錯。”唐匪說道:“我不該讓國主為難。”
“呵,現在知道讓我為難了?我讓你殺人了?”
“國主沒有讓我殺人,但是我愿意為國主殺人。”唐匪表情嚴肅,脊梁挺得筆直,仿佛在說著一件再認真不過的事情:“監察院是帝國的監察院,也是國主的監察院。如果任由別人強行闖入,那損害的是帝國的尊嚴,國主的臉面”
“我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所以,我愿意為國主殺人,殺所有可殺之人。”
“是嗎?”鐘道隆笑瞇瞇的看向唐匪,出聲問道:“你當真愿意為我殺掉所有該殺之人?”
“當然。”唐匪出聲應道:“君以國士待我,我必國士報之。”
鐘道隆哈哈大笑起來,看著嚴文利說道:“你看看,你看看年輕可畏啊。”
“我年輕的時候要是那么會說話,也就不會落得一個「瘋狗」的名聲。”嚴文利笑著說道。
“這是贊美。”唐匪一臉仰慕的看向嚴文利,出聲說道:“我也被罵作「狼崽子」「劊子手」、「黑無常」.因為院長秉公執法,所以才會有那么多人罵你,恨你。”
“倘若院長愿意網開一面,給那些上門求情的人開一道口子.不但不會有人罵你,反而會有很多人贊美你。”
“可是,這是院長愿意要的嗎?”
“行了行了,你差不多得了。”嚴文利嫌棄的擺了擺手,出聲說道:“你把那股子不要臉的勁兒用在國主身上就成了,就別在我這邊浪費精力了。”
“我可沒你那么厚的臉皮,都被人罵成這樣了,還得意洋洋,沾沾自喜.”
“嘿嘿,我這不是說了幾句實話嘛。”唐匪一臉靦腆的笑著。
他倒不是說的都是假話,嚴文利坐鎮監察院院長,已經不僅僅能用「位高權重」這四個字來形容了。
代天巡狩,監察百官。
即便是面對帝國三相也不遑多讓,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畢竟,百官可以在三相面前保持風骨,但是當監察院的黑狗皮們找上門的時候,你就只有尿褲子的份了。
鐘道隆擺了擺手,示意唐匪坐下說話。
唐匪拒絕,出聲說道:“在國主和院長面前,哪有我坐的份?”
“讓你坐下就坐下,哪有那么多廢話?”嚴文利對唐匪還是相當照顧的,說著最兇惡的話,卻在做著最暖心的事。
畢竟,唐匪來了之后就一直被罰站。
唐匪這才在嚴文利身邊坐下,屁股挨著沙發的一角,看起來很是謙卑的模樣。
鐘道隆看著唐匪,出聲問道:“你說話可算數?”
“我雖然不是什么君子,但也絕對不是言而無信的小人。”
鐘道隆拎起酒瓶親自為唐匪倒了杯酒,出聲說道:“我這里確實有幾個該殺之人,你可愿意幫我殺了?”
唐匪心思一動,出聲說道:“任憑驅使。”
“那咱們就這么說定了?”鐘道隆主動對著唐匪舉起酒杯,這是極其難得的行為。
看起來他是當真把唐匪當作自己人來看待了。
“說定了。”唐匪雙手捧著酒杯和鐘道隆手里的酒杯碰在一起。
國主敬酒,不能不喝。
唐匪把杯子里面的酒一飲而盡,看向鐘道隆問道:“國主讓我殺的人是?”
鐘道隆把杯子里面的酒水小抿一口,故作神秘的說道:“還沒到時候,再養養吧。”
“是。”唐匪出聲應道。
心里卻在思索,國主到底想要殺誰?
誰又是那個讓他覺得非殺不可的人?
還沒到時候.什么時候才是時候?
唐匪從中和殿出來,便徑直去了鳳凰小筑。
只要入宮,他就一定會來看望鳳凰,以及他熱愛的太子殿下。
剛剛進門,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喝酒聊天的鳳凰和盛心懷。
盛心懷看到唐匪,語帶嘲諷的說道:“喲,這不是咱們威風凜凜的唐處長嗎?怎么有時間來看望我們這兩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啊?”
“怎么能這么說話呢?”唐匪故作生氣的說道:“鳳凰可是公主,哪里無關緊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