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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醉輕薄第275章醉輕薄→:
臨華殿
下午回宮的太子已經在殿中候了整整幾個時辰,他卻沒有表現出一絲不耐,至少面上神情平和。
皇帝批閱奏折間隙抬眸瞧他一眼,“既有千赤島國消息,可找到他們窩藏在何處?”
太子連忙起身,皇帝看他站不穩的樣子,抬手壓了壓,“坐著說話。”
“是,父皇。”太子抱手垂眸,道:“如果今晚褚青行動順利,不止能抓到偷潛入我朝的千赤人,還能摸清誰在和千赤秘密往來。”
說到褚青,他領著一隊人卸下兵器到臨華殿門口,等王且通傳后獨自到殿中,“末將參見皇上,參見太子殿下。”
這事關系到自己前程,太子關心道:“褚青,人呢?”
“末將帶人前去時,那群賊子正要逃跑,末將抓了幾個人,結果他們全都是死士。”
“都死了?”太子略感失望,又想起一事,“那匹武器收繳沒有?”
褚青單膝跪地,“末將辦事不利,被賊子干擾成功偷運武器離開,不過末將在混亂中搶到了一把。”
褚青呈上,王且邁著小快步接了,頭也不敢抬地拿給皇帝。
皇帝握在手中把玩,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緒,道:“弓弩?”
“末將大膽猜測,這可能就是千赤人新制出來的九牛弩。”
皇帝一揚手,“取箭矢來。”
試驗過后,瞬間為其射程和力道折服,褚青更是大叫:“好兇猛的利器。”眼里全是興奮。
唯有太子和皇帝眼神發沉,讓褚青這點興奮馬上就煙消云散。
再回到殿中,皇帝把弓弩放到龍案,“褚青,你為武將,若這樣的武器到了你手中會如何?”
褚青想也不想道:“起碼可以多殺兩倍敵人。”
“但這匹武器現在失蹤了,不知落在誰手中。”皇帝冷沉沉地拋下這句話。
褚青面色一變,才覺得事態嚴重。
太子同樣憂心忡忡,“千赤人改良出九牛弩,不就說明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皇帝重重一拍桌案,嚇得兩人噤聲,他一眼掃去,冷聲道:“千赤人偷潛進我朝,如入無人之境,朕要你們何用?”
褚青心里苦,他丫的啥都不知道,還是傍晚忽然接了旨意去抓人,要問罪不是該找護衛營統管啊。
像是聽到褚青心里的話,皇帝連夜把楊常樹召入宮,“你把護衛軍打散,埋入市井當中,務必將人找出來。最有可能在城外,尤其城郊。千赤小人行徑,生性狡猾,或許會裝扮成普通農戶,搜查仔細些。”
三萬護城軍,分屬不同護衛營,楊常樹統管。
吩咐完,皇帝把褚青和楊常樹打發了,只留下太子說話,“朕讓你去白楊溝養馬,你心里怎么想?”
太子快速整合了一下語句:“父皇自有用意,兒臣謹遵即可。”
“你是個聽話的。”皇帝這就算夸獎了,扔了棗又打一棍,“只是近來辦事急躁,多了莽撞,缺一點太子該有的沉穩。”
“兒臣明白。”
“這批軍馬交接出去,差不多兵部那邊圖紙下來,你且準備,到時候去瀘潮縣監工。”
太子大喜,壓抑著不讓表現出來,克謹自持的行禮:“是,父皇,兒臣一定不辜負父皇厚望。”
等太子離開,王且把燈芯剪掉,重新再把燈罩放上去,輕聲道:“皇上,夜深該歇息了。”
皇帝放下支撐腦袋的右手,問王且:“羅青山到哪里了?”
每日都有飛鴿傳書,王且很快應道:“回皇上,這會兒差不多穿過丹江,估計在甘泉縣一帶了。”
皇帝走出臨華殿,壓著眉頭望向濃黑的天幕,正如目光穿不透這天空,他也看不到柳相知生死境況。
太子回東宮,看到褚青等在角落處沒有一點意外。
“剛才盡說弓弩了,忘了另一件要緊事。”褚青道:“黑衣人當中有一個逃跑,不過也挨了末將一刀,末將根據血跡追到王都,在同安坊附近將人追丟了。”
甚少有人知道,褚青是太子的人,說是忘記,實際上不過是先和太子商量一下的說辭。
“還知道逃,明顯不是死士,看來是個領頭人。”
“末將也是這樣想,所以從同安坊開始挨家挨戶搜索,到了法華寺那里……”褚青嘴角抽了抽,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開口。
太子疑惑道:“怎么?”
“其他好說,只是到了一間僧舍,末將看到了一出采花賊夜闖香閨,慘招女子反殺。”
太子:“……”
一過腦子,連忙問道:“你不是說有人受傷,會不會假意做戲?”
“不可能。”褚青想都不用想,直接搖頭道:“末將正好踹門進去,親眼看到那女子將匕首送進對方身體,拔出來血灑了兩人一身。”還好心找了個形容詞,“跟殺豬一樣。”
太子本來沒當回事,“此類糾紛交給京兆府去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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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末將的人還在搜查,一旦有消息了,末將讓人通知殿下。”
褚青已經走出去幾步,太子忽然想想不對,如今住在法華寺的除了學子們,還有就是興王妃、定安郡主,以及他聽說孟家小姐供了長明燈也暫時留在寺中。
怎么都不可能是普通香客。
于是喚住褚青,“你說的那兩人是何身份?”
“末將沒見過,不過驚動了護衛營的人,祁參領正好趕來,末將就先離開了。”
太子道:“你派人去打聽一下。”心里想著,怕是明日一早要和父皇先通個氣。
同一片地界的另一個地方,血腥味沖破法華寺中檀香給人的安寧靜心,被燈火渲染出妖冶的血紅。
一地狼藉還沒有收拾,水漫過地面,在裊裊霧氣里,蜿蜒出不同的水流。
陸安然已經換了一身干凈衣服,低垂著頭,長發蓋過兩邊臉頰,看不到她的表情。
祁尚張張嘴,不知道怎么安慰,“陸姑娘,我認為云世子不是這般莽撞之人,他當時是不是誤闖房間?”
陸安然沒說話,旁邊無方代為開口道:“姑娘受了驚嚇,有話明天再問。”
這一句,把祁尚后面準備的問話全頂了回去,無奈拱拱手:“姑娘好生歇著,云世子受傷頗重,先找人治傷為好,我去請大夫。”
“不用了,隔壁孟小姐那里留了大夫。”無方再次冷冰冰地拋下一句。
祁尚無法,只能讓人守著院子,別再鬧出其他事,自己懷著滿腹疑問離開。
臥室里,周同拿了幾味藥在那里調劑,看到陸安然進來,瞟一眼過去,冷哼道:“丫頭,老夫不知道你們玩什么新花樣,不過你這樣對老頭子我呼來喝去,是不是不合適。”
陸安然繞過他,淡聲道:“你在醫辨宗白吃白喝多日,就當抵了伙食費。”
周同咧咧嘴,呔,這小氣勁兒,哼哼道:“老夫這里藥都準備得差不多了,你先給那小子用銀針定穴。”
屏風后面,云起躺靠在床上,臉色蒼白,因為疼痛還有冷汗從臉頰流下,聽到動靜看過來,臉上依舊掛著淺笑。
陸安然先看了旁邊一眼,問一直守著的墨言,“還有酒嗎?”
墨言摸了摸鼻子,吶吶道:“留了一小半,我去拿。”逃也似的往外跑。
陸安然知道他在別扭什么。
一開始讓墨言準備一壇酒的時候,他以為陸安然用來洗傷口,萬萬沒想到,居然全灌進世子爺肚子里。
當下墨言就暴躁了,“你就算不想幫忙,也不用這么折騰我家世子吧!”
要不是無方壓制,墨言就上手揍人了。
后來無方看不過去,反手先揍了墨言一拳,讓他明白什么叫以暴制暴。
而墨言也終于明白,陸安然這樣做,是為了創造一個無人懷疑的受傷條件。
陸安然用的匕首不是陸學卿送她那把,而是鹿陶陶閑暇時淘回來的小玩意,手柄有機關,按一下刀身即可縮回。
光明正大地給搜查的人看,云起深夜醉酒輕薄她,她用匕首防衛無意中傷人,那么之后將無人懷疑云起這處傷口的由來,能最好地洗清他的嫌疑。
“你做得很好。”云起含笑看著她。
陸安然坐到床邊的圓凳上,一聲不吭地從隨身布袋里拿出銀針。
云起撩開衣物,傷口暴露在空氣里,皮肉外翻,傷口深可見骨,血肉模糊,隨意動一下,鮮血即刻噴涌出來。
血水早已染透了白色中衣,鮮艷的顏色,如描繪出來的妖氣的畫作。
陸安然捏著一根銀針舉在半空,微微垂著眉眼,一下子好像忘了動作。
云起輕笑道:“陸大夫,不行針嗎?”
陸安然抬眸,眼底讓燈火一晃,幽幽地看向傷口。
即便剖心挖肺都鎮定自若,此刻面對一道傷口,陸安然發現自己的手止不住在顫抖,雖然動作幅度很小,幾乎不讓人發現,只有她知道,手拿不穩銀針。
她極力控制著針,然而事與愿違,手指像痙攣般,針尖剛接觸皮膚,霎時,一道鮮紅的血線飛出,一滴血珠落在錦被上,刺痛了她的眼。
陸安然偏過頭,從來冷靜自持的雙眸如有風涌,澎湃不定。
云起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為什么不說話?”
陸安然的視線從下而上慢慢移動,聽云起輕嘆一聲,道:“我很感謝陸大夫憐香惜玉的心情,可是能不能暫時考慮一下病患,我的血好像止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