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燕京城燈火輝煌。
張勝腦海中一遍一遍地回憶著當初的場景。
他的記憶有限，就算回憶，他也實在是回憶不出來任何有用的東西。
他只覺得有些東西就像是一張網，到處都是漏洞，但卻又偏偏能將一些魚蝦給打撈上去。
一陣江風吹拂而來……
他整個人顯得更加的冷靜，也反思起了之前自己跟顧江燕聊天的內容。
顧江燕大概已經察覺出了一些東西。
但就算察覺出來也沒什么用，畢竟誰能知道自己已經不是當初的“張勝”了呢？
他突然笑了起來。
他身世清清白白，做事堂堂正正合理合法又合規，他坦坦蕩蕩地行走在太陽底下，絲毫不用擔心太陽光太過于明亮而照出什么東西……
所以……
遵紀守法，努力學習法律知識的他怕什么？
他為什么要刻意隱藏著什么東西？
他有什么秘密？
他又有什么東西好隱藏呢？
張勝突然笑了起來，那么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念頭瞬間就通達了。
10月17日。
湯武關于電動車的電瓶專利，在學院的“科技實驗室”里正式進行了第一次測驗。
校領導們都來了。
裝著湯武電瓶的電瓶車在“科技實驗室”里運轉了五六個小時……
得出來一系列數據。
“市面上48v普通電瓶，在充滿電可以行駛30公里左右！”
“我們同等規格電瓶可以做到續航35公里，同時，我們的電瓶薄度，比市場面的更薄，質量也更輕……”
“普通電瓶車遇到極端天氣，或是負載情況下，會導致電瓶漏電、嚴重的話甚至產生自燃，我們的電瓶，做了相應的隔斷措施，就算高壓，高強的情況下，我們也不會漏電衰減、極大地減少了自燃概率……”
湯武一本正經地介紹著自己做成的電瓶。
校領導們點點頭，在沈毅的建議下，他們對這一次實訓項目進行了新一輪的討論。
討論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他們可以將場地借給湯武一個月，這一個月時間里，學生們會接觸到“電瓶”項目，也會參與到實訓基地中來。
他們唯一的要求是，這一個月時間內，要見到成效，否則，他們將會放棄這個項目。
所謂的成效，說白了，就是能盈利。
湯武聽到這的時候，心中有些透不過氣來。
他總覺得這幫領導實在是太過于市儈。
09年，電瓶車并不是什么稀罕東西，至少燕京到處都是，而且電瓶車廠方對電瓶的研究，也是日新月異。
盡管湯武的電瓶項目解決了一些市場痛點，但研究成本和生產成本要求并不算低，單個電瓶要比市場面貴百分之二十左右。
真正實現批量生產，一個月……
怎么能成？
而且，先在電瓶市場普遍有些飽和，就算用張勝說的農村包圍城市的做法，也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打基礎！
這個市場已經差不多要人腦打成豬腦了……
一個月時間！
怎么能看到成效？
領導們做出了一些指示，說了一些勉勵的話后，便走了。
湯武看著沈毅：“沈老師，能跟領導再說說嗎，給三個月時間也好啊！一個月時間就見到成效，這怎么可能？”
沈毅看了一眼湯武，臉上閃過幾分為難。
湯武曾經創業過……
但后來遭遇失敗，并且負債累累。
這些東西學院都是知道的，學院不可能將實訓基地的項目全盤交給湯武，最多只能是試驗，看情況不對，也能及時止損。
說白了……
他們很欣賞湯武這個人，燕京大學的博士生，學術文章一大堆，能來他們學校教書，他們本身就很歡迎，但對湯武的“電瓶”項目卻并不是很贊同，如果不是沈毅后面東奔西跑，爭取到機會的話，他們甚至不可能同意這個實訓基地項目落地。
大城市里，電瓶車已經完全被“源動”“綠風”等幾個大品牌幾乎壟斷了。
他們有自己的電瓶供應商，而且電瓶市場競爭得更邪乎，幾乎已經打得頭破血流！
在這個情況下……
湯武的電瓶想殺出重圍，實在是難度極大。
而且，燕石化單單要立項的實訓基地項目，就有二十多個正在排隊……
湯武的項目，畢竟算是插隊的，能給湯武一個月時間，已經是極大的面子了。
再久……
不但沈毅的面子沒那么大，甚至其他“項目”都會有意見。
學院方其實承擔的壓力并不小。
沈毅嘆了一口氣。
拍了拍湯武的肩膀，隨后并沒有解釋什么，而是離開了實訓室。
百來米平方的偌大實訓室里，空蕩蕩的，湯武就這么呆呆地站著……
兩邊的架子上，測試儀器的聲音依舊在響個不停。
十多分鐘后，湯武坐回了椅子上，臉上盯著那些儀器發呆，許久以后，這才從懷里掏出張勝給他的那份方案書。
方案書翻到了最后一頁。
最后一頁……
寫著“農村包圍城市”。
然后……
具體怎么包圍，方案書里沒有寫。
這不是扯淡，畫個大餅嗎，都沒辦法充饑！
湯武苦笑。
我是張勝的老師，還是張勝是我的老師？
但不管怎么說，實訓基地項目算是落地了，學院也會安排一些學生來學習一些關于電池、電瓶的知識……
這些學生，都是他未來公司的籌備人才。
想到這的時候，他終于站了起來。
遲疑了一下后，他拿出手機，終于給張勝打了一個電話。
很快，張勝就接到了電話。
“湯老師，我在你隔壁！我們的nc工作室也批下來了……”
湯武聽到張勝這句話的時候，頓時愣住，隨后，下意識地看向了隔壁。
nc工作室的創業基地，終于被批下來了。
說是創業基地，但實際上就是一間三十多平方面積的辦公區域。
辦公室區域被隔成了兩間，一間是張勝和陳夢婷的辦公室，另一間則是擺著一張長桌，長桌分布著幾臺二手電腦，供給員工們創業使用。
當打開房間的那一刻，陳夢婷非常興奮。
一大早，她便跑了過來，將辦公室里里里外外地打掃了一遍。
掃完以后，放上了幾盆花，掛了幾張畫，讓這不算大的區域里多了些許生機和活力。
做完這一切以后，陳夢婷終于坐到了柔軟舒適的椅子上。
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創業，盡管是工作室但她激動的心臟怎么壓都壓不住，渾身仿佛使不完的力量一樣。
很快！
她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她第一時間接了電話。
“好的！”
“好的，好的，您看了我們這部紀錄片的樣片了？”
“對，對，好，好！”
電話接完了。
接完電話以后，陳夢婷盡管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但雙手仍舊激動地不斷發顫。
努力了這么久……
談了這么久，終于有品牌方愿意贊助他們《畢業那些年》的紀錄片拍攝！
這一家外貿企業。
雖然金額不算多，只有兩萬塊，但至少這是一個非常良好的開端。
這個時候……
門開了，張勝剛好走了進來，她急忙站起來，跟張勝說了這個好消息。
張勝很平靜。
就算聽到陳夢婷說，先在工作室里林林碎碎的收入，有八萬塊的時候，他依舊只是平和地笑了笑。
好似……
一切都在他的預料當中。
看到張勝那平靜的表情以后，陳夢婷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幼稚”，莫名地尷尬，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沒見過錢，沒見過市面的“小朋友”一樣。
“學姐，冷靜點，以后會有更多……”
“張勝，接下來，我打算自己再去談那些小企業的“網站”設計工作，歐邦集成吊頂是一個成功的案例，我覺得我們可以……”
“嗯，可以去聊聊，不過，不管對誰說，學姐你一定要說我們這些工作，是歐邦集團歐洲公司，委派我們做的，我們參與過一部分的設計與部分的項目落地……”
“為什么？這網站的工作，明明是我們策劃設計，然后……這網站也挺簡單，沒什么技術含量啊！”
“我們要幫歐邦貼金，同時也是給我們自己貼金。”
張勝說出了這句話以后，陳夢婷沉默了一會，隨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張勝，我們還是在織網嗎？”
“是，還是在織網，而且，這張網還要織很久……”
“那什么時候才能織結束？”陳夢婷看著張勝，問道。
“當一張張小網串聯起來，當這張網就織得很大很大……”
“要多大？”
張勝并沒有回答，而是笑瞇瞇地看向了窗邊的天空。
陳夢婷也抬頭看了一眼天空。
她突然懂了。
然后……
有些震驚！
“難道，你是要……”
就在陳夢婷即將脫口而出的時候，她聽到了敲門聲。
張勝看向門口，隨后笑了起來：“一張網來了，嗯，學姐，伱先去忙吧。”
“哦，好。”
陳夢婷點點頭，當打開門的時候，她看到了湯武，湯老師。
湯武湯老師看到陳夢婷的時候，先是下意識便板起了一張臉，仿佛過來檢查工作的領導一樣，沉聲問：“張勝在嗎？”
“在的，湯老師……”
“嗯。”
她看著湯武走了進去。
陳夢婷離開了辦公室。
隨后……
突發奇想地湊到了另一邊的窗邊上，偷瞄了一眼湯武。
發現湯武在見到張勝的時候，瞬間又換了一張嘴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