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虎

第168章 四龍際會,項家莊居然撈上來一個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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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羽今兒需要學的是御車之術。

在此之前,項梁跟買古董似的,花重金同吳縣一沒落的世家子弟,購得一輛戰車。

那位垂垂老矣的買主還說,這部戰車是伍子胥大破越軍時所用過的,算算有好幾百年歷史呢。

項梁聽來,笑笑過了,也不揭破。

彭城的好馬都被征為軍用、官用,只能買來中等偏上的普通馬匹充數。

在教導項羽御車之前,項梁與范增還特意費了很大一番功夫來調教這四匹弩馬。

今日,訓練場地就設在莊園前的草場,聽著項羽近乎機械式的念著誓詞,范增席地端坐在一方案幾后,點了點頭,又搖搖頭,不知心中所想。

龍且正在將車架套在兩匹弩馬上、綁牢,項梁拿著幾根蘿菔在手里喂馬,兩人再輪流梳理著它們的鬃毛,和它們臉挨臉摩挲,附耳柔聲說著話。

他們還輕輕拍了拍兩匹馬的臀部,然后要項羽上車參乘。

在項梁亦蹬上車架,將要揮動鞭子之前,項羽難免好奇的發問:“小爹!你和龍且大哥,剛才為何都要那般做?”

“馬通靈性!這是你學騎術時,我就告訴過你的。所謂良馬護主,其實弩馬訓練好了也一樣。”項梁樂呵呵的說。

接著,他將鞭子輕輕一甩,兩匹馬隨之緩緩拉動戰車:“剛才我的幾個動作,看似簡單,卻包含了大學問……”

“那就是,要用人或牲口以前,必須教會他們先喜歡你、服從你。記住!將來領軍作戰,平日帶兵,這套大蘿菔策略都是很管用的。”

項梁瞥了一眼,發現小項羽依然滿臉困惑,他也不再多言,只微微一笑,吹了個響亮的唿哨,兩匹馬便加快步伐,奔走起來。

兩匹馬跑起來,平穩得像一條直線,就好似只有一匹馬在拉著車架一樣。

項梁一手執轡繩,一手執鞭,或單手操作、或雙手抖轡……

一揮鞭、一唿哨或是吆喝聲,兩馬莫不服帖,隨他的信號或快或慢、或左或右,或停止行動,完全就是如臂使指般自在。

待戰車再度停歇下來,讓馬稍微喘息片刻,項梁對項羽認真道:“羽兒!現在該你施為了。”

“小爹!你方才都未與我講解過,就要我馬上御車乎?”項羽如此問,卻毫不客氣的接過轡繩、鞭子。

“你看我先前御車,是不是很簡單?”

“正是。”

項梁撫須點頭:“我這正是要跟你講解,‘事非經過不知難’的道理!你覺著簡單,那是因為我已經下過苦功了。”

半懂不懂地應了聲“嗯”,便開始按照項梁指定的信號,一揮鞭,一唿哨,兩匹馬又一次走動起來。

但情勢在眨眼間,就變得大不一樣了,它們不是轉彎時,其中之一不聽指揮,互相沖撞,就是前行時,其中之一拖慢步伐,致使車架差點失去平衡。

項羽也因此更加手忙腳亂起來,胡亂揮鞭,抖動轡繩,弄得滿頭大汗,狀況卻越來越糟糕……

伴著兩匹馬誰也不服誰的嘶鳴,車架眼看就要側翻了。

莫說再站著了,項梁連坐著都有如坐于大海孤舟中般搖擺。

此時的他是跳車也危險,不跳車也危矣。

這個節骨眼兒,周圍除了龍且敢于搶上前來救援外,余者門客、仆從都是心驚得避之唯恐不及。

電光石火間,項羽卻毫不猶豫的揪起項梁衣領,覷準奔來的龍且,就猛力一擲,斷喝道:“接好!”

而他亦是乘勢于車架邊緣一蹬,縱身跳了下去,還沒站穩,他人驀地回過身,雙掌齊出,于車架邊緣用力一按。

“哐當”兩聲悶響,這向另一側翻去的沉重車架,立時給按到了地上,穩得不能再穩。

還不止如此,項羽未等車架穩下來,疾走幾步,繞到兩匹馬跟前,也沒管它們仍舊在奮蹄向前,雙手一左一右,揪住兩股轡繩,他屈膝沉腰就朝下拽。

“吁!給我停!”

說也奇怪,兩個馬頭讓他這么一拽,便當場垂了下去,四個馬蹄更再也奮不起來了,緩緩屈膝,跪坐到草場上,它們雖則仍舊在掙扎著,卻一時半會連后蹄都無法挺立起來。

又過了稍許,好不容易叫兩匹馬都服帖了,項羽才松開轡繩,舒口氣對已無大礙的項梁說:“想不到御車真的這么麻煩……”

只是,他話音未落,范增便由不遠處的案幾上跳起來,歡呼道:“好!好啊!你小子,干得不錯。果然不愧為天生神力!”

周圍包括龍且在內的人,更紛紛高舉起雙手,接二連三的發出喝彩。

“嘿嘿嘿!多謝范老夸獎。”項羽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項梁還未臨終托孤,范增也沒答應當師父,他因此并不會稱呼其為“亞父”、“范師”。

“不過,這戰車之所以會側翻,是因為你還沒有抓住訣竅。”范增面色肅然的說著,又坐了回去,目光朝項梁掠去。

項羽也看向項梁,服氣地低頭問:“小爹!請教孩兒,這是什么訣竅?”

項梁虛驚一場的嘆息道:“哎!羽兒。你要記住,任何小事里面都隱藏著大學問!所以能以小喻大,推而廣之,御車和治國、領軍都是同樣的道理……”

“老子說,‘治大國若烹小鮮’,不要太過攪擾,凡事要抓住根本。兩匹馬轉向時,在外側的為左驂右驂,內側的為左服右服。負擔車主要重量和方向維持的,全在服馬上……”

“另一匹馬莫不以它馬首是瞻,你只要認定那匹服馬指揮就成。但有的馬,轉向或加減速度時不愿隨從,怎么辦呢?稍加鞭策即可,但信號一定要明確,千萬不可胡亂抽!”

項羽聽到這兒,忍不住頂嘴道:“就是其中一匹馬不聽指揮,所以我才予以痛擊的。”

“哼呵!沒有不聽指揮的馬,帶人也是如此,只有不會指揮的人。夸父駕車逐日,凡馬也變神駒;羊率虎群,群虎亦變成羊!”范增冷笑聲插嘴,擺了擺手。

項羽眼神一轉,恭敬地沖兩位長輩一揖手,忽然又說:“小爹!范老!我認為戰車太過笨重,在山地作戰和渡河作戰限制太大了,應該予以廢除。”

項梁微怔,轉頭與范增交流了下眼色,卻看這長者注視項羽良久,才淡淡說出一番話來:“但你不能忽視它整體的沖擊力……”

“它還有弓箭手可行遠戰,有盾牌護甲可防敵方箭矢,有用大刀長戟的參乘可應付近戰!”范增這話,就有故意要考較項羽的意圖了。

項羽為之陷入沉思,好一會,才自言自語道:“有一天,我組織軍隊,一定要以騎兵為主,馬披甲、人持戟,無視弓箭、來往沖擊。”

項梁、范增更是震驚得呼吸急促,凝視著這少年過分高大的身影,不約而同在心想,此子絕非常兒,感謝上天,項家出了超越先祖的跨灶兒……

雖說排斥戰車這種不太實用的戰備,可項羽并沒有拒絕再練御車之術,他認為這是知己知彼的道理,將來對抗秦軍一定能用得上。

重新上車親自驅策,由于有了兩位長輩的講解,他大致也懂得如何施為,控制起兩匹馬來,漸漸得心應手。

然而,項羽性子還是比較浮躁,不喜歡的事物,他覺得自己只要基本掌握了,便可無需再練正打算放棄……

管事項道突然小跑著,近前來稟報:“家主!楊帶著一個陌生面孔到來,說是要引薦其與其十位親屬為門客。”

“哦?一個、兩個來投奔我項家莊還好說。這一下子來了十多個,還是這種風聲緊的時候?”項梁要項羽勒停戰車。

從車上跳下來,還沒站穩,他的目光又與范增交匯于一處,尋思道:“不會有詐吧?我們這兩天好像也沒納新了!”

“怕什么。有詐正好,請君入甕,甕中捉鱉!我已經在想,要真是那些人來假意投奔的話,會是誰主導呢?”范增陰惻惻的笑道。

項梁卻更覺焦慮:“早知道你在幫忙打撈出秦失落之豫州鼎的同時,還會偷偷投下這么塊怪石,過早引起騷亂。我就不該聽你安排!”

范增沒有爭辯,默默地重新站起來,慢慢拄著杖踱開步子。他其實已做好周全計劃了,就看項梁果不果決,值不值得自己效死。

深深地看著這位長者,項梁也明白,自己現在已經到了不得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情況,他點頭道:“先賞楊,一金!跟他約定明早……”

“把那些人帶進來,我親自接見!先生。那你認為,這十多人全都是那些人嗎?他們有可能是王家的、蒙家的,還是干脆就是趙高派來的?”

范增拄著杖站定,轉頭瞇眼笑地對著項梁,好一會后,他才問:“你猜呢?家主。有沒有可能是嬴政親至?”

“這……”

項梁、項羽,龍且與項道皆面面相覷,他們的第一反應都是,嬴政親至?就帶十多人以身涉險?

這簡直是天底下最荒謬的事情了!

就算加上外頭整個彭城的兵馬……

對于他們項家莊而言,也遠遠不夠看。

眾人更傾向于,嬴政坐在東巡大部隊的御駕中,到彭城來調查……

隨后遷怒他們項家莊,派人圍剿,結果只看到一片空殼。

“我也傾向不可能!嬴政惜命,前陣子還大索方士,搞什么出海訪仙尋藥呢。”

范增嘿然一笑,搖頭道:“私底下派人過假意投奔,探明原委,這很像趙高、李斯他們的把戲……”

“再說了,彭城縣令正是李斯之侄,接應起來更為方便。”他喃喃自語似的說著,便低頭漸行漸遠了。

項梁頗為認同,收回目光,朝項道使了個眼色。

項道會意,迅速退去。

到項家莊門口,他將一金塞到楊手里,邊說明情況,邊于趙佗身上來回掃視。

趙佗給瞧得有點發毛,把手按在劍上,卻見這管事轉身就走,還打趣的說。

“趙壯士!還請多多保重,后會有期了……”

這沒頭沒腦的,叫趙佗更感懵逼,回了客店,在皇帝面前一匯報,他才明白。

趙子虎是如此認為的:“這管事明擺著是在挑釁,知道你再去項家,必死無疑……”

“對方有范增這個老陰比,項梁也非省油的燈,能猜出我們這些人是假意投奔的并不稀奇!”

卓則表示:“但即便是范增,應該也沒法算到,他們這三個月來,收的門客有多少是我們的鐵鷹銳士?”

“呵呵!這是個連環套吶?沒想到,這鐵鷹銳士一經啟用,竟會有如此奇效。”嬴政不懷好意地道。

緊接著,他將雙手由大胡子上放開,抖了抖袖說:“那我們就等著明早去赴約,入他的局再做定奪吧。”

在這大客房再次召開會議的眾人,又是一揖手,退了出去,各自離開了。

此番,呂雉這個女子,可沒參與到其中去,她很識相地待在房間里。

而當趙子虎回來,一推開房門,呂雉便鬼魅般的朝他撲來。

趙子虎愣住,任由她八爪魚似的,掛在自己身前,好笑的問。

“干嘛呢?你不是挺恨我的嘛。這才相處不到一天,就改換立場了……”

呂雉已然渾身發燙,毫不遲疑的摘掉他的佩劍,來解他衣甲,聲音透著春意。

“反正我從今往后,就只能有你這么一個男人了。倒不如老老實實認命!”

趙子虎拍掉她的小手,叱聲道:“別鬧!明天還有正事兒,我可不想因為你,被軍法處置。”

呂雉自有妙計,嘴角一勾說:“哎呀!原來你這么怕家翁的軍法呀。你究竟是不是男人了……”

“我都這樣了,你還能忍、還想撇開?不會是更怕家中的主婦發難吧?”

這激將法還真有用,趙子虎其實也給撩撥得難耐,一下子火氣就真上來了。

他瞪大眼睛,任由呂雉繼續胡來,后退幾大步,背手合上門架了栓,才恨恨道:“你什么這樣了?我看是一點誠意也沒有……”

“若真有所求,你呂雉敢不敢下來,自領十軍棍!”

先秦時期女子還是挺矜持的,與相里月在一起,趙子虎大部分要求皆能得到滿足。

唯獨這一樣,怎么哄都不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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