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正在討論之后的行動計劃。
盡管艾華斯打算刺殺約翰王子,但沙菲雅還是打算試著竊取遺體。畢竟艾華斯那邊的行動是有可能失敗的。
之前她是因為以一敵二、同時也沒有做好戰斗準備,所以明智的選擇了逃走。
但這次有奧斯瓦爾德在,他們正面沖突也未必會輸——
于是沙菲雅就有了底氣。
這次她先帶著奧斯瓦爾德回了一趟家,將丈夫與孩子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又拿回了自己的法杖。
“首先去執行的第一序列任務,是奪回女王遺體。”
在沙菲雅家中,她對奧斯瓦爾德布置著任務:“假如第一序列的任務確認失敗或者無法完成,就立刻啟動第二序列任務——抽取女王的一管血液。
“這是事先加入抗凝劑的針管,我們一人拿一管。要抽取至少十毫升……作為阿瓦隆之影儀式的備選材料。
“如果第二序列的任務也失敗,就直接放棄女王遺體,轉而開始搜尋并救援夏洛克·赫爾墨斯,同時盡量遠的引開星銻的那兩人、為艾華斯的計劃拖延時間。
“如果可以的話,就幫助艾華斯殺死德羅斯特大臣……他畢竟是個牧師,不擅長戰斗。雖然那個胖子如今多半已經忘記怎么戰斗了,但他終歸是第四能級的超凡者……”
“——首先,大審決者女士,”奧斯瓦爾德嚴肅的打斷了沙菲雅的話,“我必須強調,我們的計劃與任務都要建立在艾華斯少爺足夠安全的前提下。假如他遇到致命危險,我將立刻放棄這些計劃并趕去救援。”
“當然,我也會和你一起去的,”沙菲雅也點了點頭,贊同道,“至少不能讓那孩子出事。”
那可是伊莎貝爾公主傾心的人,也是她如今唯一的依靠。
沙菲雅至少要保全艾華斯的生命。
人還活著,無論如何都會有機會;人要是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
退一步講,只要將艾華斯與伊莎貝爾送到教國,她自己一個人留在阿瓦隆……也是有機會再度執行阿瓦隆之影儀式的。
剛剛莫里亞蒂教授的話,其實現在漸漸已經說服她了。
那個充滿蠱惑力的聲音不斷在她腦中響起,讓她無法忘卻。
……如果約翰王子怎樣都會死,那就不如提前他的死。
假如艾華斯做不到,那就讓她找人來做——約翰今年只有兩歲。把約翰救出來不好救,但把約翰殺死還是很好殺的。從約翰王子的尸體上取血,肯定比從女王尸體上取血要簡單。
到那時,就讓自己來背負這罪行吧。
沙菲雅心中默默想道。
而另外一邊,莫里亞蒂莊園之中。
其他人都已經走掉了,只剩下伊莎貝爾。
她被莫里亞蒂教授請入了會客廳招待。與她吃著點心喝著茶、閑聊著一些有的沒的,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女王剛被刺殺的樣子,這讓伊莎貝爾有些警惕、因此持續保持著自己的偽裝,擔心這是某種試探。
莫里亞蒂教授表示他很好奇,伊莎貝爾和艾華斯到底是怎么認識的。
……其實伊莎貝爾也對莫里亞蒂教授很是好奇。
因為艾華斯平日里很少提及他的養父,而在跨大的晚宴上、愛德華對教授卻是非常崇拜。
而尤利婭的態度是最奇怪的——她一方面對養父相當親昵而信任,而另一方面卻對他隱約有些忌憚。
那種感覺……
伊莎貝爾感覺,就像是兩個都有家室、平日里相當熟悉的男人,去外面尋歡作樂的時候,恰好碰上了對方一樣——她所看的戲劇里,就有過這樣的橋段。
雙方有了共同的秘密,并且能夠互相用來毀滅對方;可一旦將這個秘密用于毀滅對方,也就意味著自己也將同樣被毀滅。伊莎貝爾認為,尤利婭對她養父的態度就是這樣的……信任且警惕。
艾華斯,則像是對他的養父非常忌憚。
就像是伊莎貝爾小時候接觸的那些大臣們對祖母的態度一樣,下意識的不會提及。甚至提及的時候,也不會直呼對方的名字、或是自己經常稱呼對方的那個詞,而是會用某種代詞來取代。
仿佛如果念出了稱呼對方的那個詞,就會有人突然回應一般。
伊莎貝爾之前也曾認識莫里亞蒂教授。
莫里亞蒂教授在大學時,負責的科目是星象學、天文學與高等數學。這三門課伊莎貝爾都不用學,因此與莫里亞蒂教授沒有成為過正式的師生關系……但至少她還是挺眼熟莫里亞蒂教授的。
不過,好奇歸好奇……
但在與莫里亞蒂教授的談話過程中,伊莎貝爾始終緊繃著神經、飛快思考著,編織或修飾著謊言。
一方面是為了隱藏自己晉升者的身份,另一方面則是為了幫艾華斯隱瞞情報。
——根據對艾華斯的了解、以及那敏銳的靈感,伊莎貝爾還是隱約感知到了艾華斯對養父那似有若無的敵意。
雖然不知道這股敵意的由來。
但既然艾華斯對莫里亞蒂教授有抵觸,伊莎貝爾就必然會站在艾華斯那一邊。
還好沙菲雅走了,伊莎貝爾心想。
要是沙菲雅在這里,她就不方便撒謊了。不然瞞過了教授,卻可能會讓更了解自己的沙菲雅起疑。教授對自己幾乎完全不了解,所以她發揮的空間就會大很多……
可就在這時。
她突然聽到了一聲清晰的鐘聲。
根據雅妮斯的教導,這是只有在存在“扮演需求”、且要求合作對抗強敵的滿月儀式上,才會出現的死亡提示。出現這個提示,也就意味著這次晉升儀式存在合作戰斗。
這就是為了讓那些找尋隊友的晉升者們,不必一直死等那幾個已經死去多時的人。伊莎貝爾經歷的三次晉升儀式中,只有一次沒有聽到過這種鐘聲……那還恰好是偉哲的儀式。
在伊莎貝爾聽到鐘聲的瞬間,她的瞳孔便因緊張而收縮、隨后因恐懼而擴散。
——有人死了?
艾華斯沒事吧?
因為夏洛克沒排進來,她唯一的隊友就是艾華斯。但她稍微思考了一下,按照腳程來說這個時候艾華斯未必能走到銀與錫之殿……于是她這才松了口氣。
可緊接著,她便聽到了哄堂大笑。
就像是喜劇演員在臺上講了一個笑話,臺下響起了至少十幾個不同的笑聲。有的尖銳,有的低沉,有的響亮……有的歇斯底里、笑到喘不過氣。
有晉升者的身份被拆穿了!
這還是伊莎貝爾第一次聽到這個聲音。
她第一次晉升的時候,因為隊友們死的太快了、身份甚至來不及被拆穿。而第二次儀式中、唯一可能揭穿他們身份的人,就是在每一層噩夢中死去的“前臺”。
而這次,她終于能夠得知……夏洛克所說的“哄堂大笑”、以及雅妮斯所說的“諷刺的笑聲”究竟是指什么了……
——淘汰兩人了!而且還是接連淘汰!
如果說第一個被殺的不是艾華斯的話,第二個身份暴露的會是嗎?
伊莎貝爾抿了抿嘴唇,強自鎮定了下來。
不,不太可能。
緊跟在第一聲喪鐘過后,應該是在做什么事、或者正在進行重要談話的時候,因為喪鐘突然響起而暴露了。以艾華斯的心理素質,不太可能會因為這種事而暴露。
“您是在……擔心艾華斯嗎?”
就在此時,莫里亞蒂教授突然開口問道。
伊莎貝爾有些遲疑的看了一眼對方,還是扮演著那位怯懦的公主、慢慢點了點頭,小聲說道:“是……
“……畢竟他只是牧師,真的沒問題嗎?”
她剛剛已經有了一瞬間的情緒外溢,如果這時再強說沒有擔心、反倒容易惹人懷疑。于是伊莎貝爾便順滑的將自己擔心艾華斯的原因,推到了艾華斯的職業上。
“不必擔心,伊莎貝爾殿下。”
莫里亞蒂教授溫聲道:“艾華斯特別擅長祈禱術。不僅能祈得柱神的力量,甚至連使徒與天司都非常熟絡……
“對了,殿下。您聽說過……‘環天司’嗎?那就是艾華斯非常擅長借取的力量。”
“……環天司?”
伊莎貝爾有些困惑的重復道。
“沒錯。”
莫里亞蒂教授點了點頭,笑著看向伊莎貝爾。
“……是說銜尾蛇嗎?銜尾之天司、無限之天司……”
伊莎貝爾終于想了起來,麗姬婭似乎就與環天司有關:“蛻升術士的契主……是嗎?”
莫里亞蒂教授安靜了一小會。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
“是的。”
他點頭應道:“就是祂。您應該知道,祂屬于哪個道途,對吧?”
“超越道途?”
伊莎貝爾不太確定:“我其實對神學了解的很少……但祂是蛇父之子吧。”
“……確實。”
莫里亞蒂教授沉默了一會,緩緩點頭。
他伸出一根手指置于唇前,壓低聲音:“我來為您展示更秘密的知識……殿下您之后可以將這件事告訴艾華斯,他定會大吃一驚。當然,您不想跟他說也可以……您可以自由選擇。”
伊莎貝爾聽到這句話,頓時就警惕了起來。
這是想要通過我,向艾華斯傳遞什么假情報嗎?
但是不聽也不行……萬一這對艾華斯是有用的東西呢?
……當伊莎貝爾想到這里時,她就意識到自己陷入了猜疑鏈。
聽也不是,不聽也不是。
糾結再三,伊莎貝爾還是決定聽聽看。至少拿到主動權。
可或許是因為她缺乏太多關于神學的知識,她聽得有些迷迷糊糊的,只能將內容暫且記下……
“……在蟬蛻發生之前,銜尾蛇其實并不屬于超越道途。祂曾是自我毀滅之天司、重啟復生之天司……是屬于均衡道途的天司。直至祂得到了蟬蛻的成果之一,無盡之結,才成為了超越道途的天司。
“而在精靈尚未誕生的遠古時代,銜尾蛇有著與現在完全不同的權柄。”
莫里亞蒂教授輕聲說道:“那時的祂能夠重啟世界線,將世界重置到過去的某一刻。直至蟬蛻發生之后,歷史四分五裂、再也無法回到蟬蛻之前。于是祂才舍棄了這一碎片……
“曾經的銜尾蛇,還有另一個名字。
“——巨龍尊稱祂為……輪回天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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