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祠堂之外,李家人擺了四五十桌宴席。
李村老一路風光滿面,引著王崇來到了最上首的幾張桌子之一坐下,向著眾人介紹道:
“這位是王道長,可能要借宿一段時日。”
這些普通村民雖然有些小民的狡猾,但更多的還是淳樸,看到王崇氣質不俗,俱都連忙起身打招呼。
王崇這人對于同為修行之人,或者那些高高在上的豪門大戶們,下手頗辣,沒少做送心魔道種的勾當。
可對于普通人,卻基本沒甚架子,反而能迅速融入其中,用混元祖師的話來說便是,他還太過年輕,經歷的也少,還沒有那等坐看風起云落的心境,等修行到一定年候,自然也就能萬事不礙于心。
王崇不清楚自己以后有沒有這般心性,反正混元祖師晉末得道,不算之前修道的時光,也足有上千年還多,他自己是絕無這般道心的,不然也不會被一群徒弟拖累,差點身死道消。
“貧道懂些醫術,以后諸位要看病就醫,盡管吩咐,貧道定當竭力。”
與眾人打過招呼,王崇笑著先將自家本事說了說,以防萬一。
蜀山道法與這個世界的修仙之法不同,別說如今王崇還未煉氣,體內只有一股滋潤身軀的純粹元氣,便是煉氣之后,因為有筑基感應兩步當頭,修煉出來的真氣也是極為精純,平日里都盤踞在人身竅穴之中,只要不動手,他人是很難看出不凡來。
而這個世界的修仙之法,沒有筑基和感應二步,直接上手就是吸納靈氣,如此一來不但真氣駁雜難以盡數收攝,同為修行之人,只要境界相差不是太多,稍稍感應便能知道對方境界大概如何。
最為重要的卻是如此修行,結成法力那一關便極為難過,這也是這個世界的修仙者,為何突破個筑基還非要筑基丹相助不可,在蜀山世界,便是那些個旁門左道也不需如此,除非是那些個異類修行,才需要丹藥純化妖氣。
李家修仙者不會在意自己這個‘凡人’去留,但也不防來的人突然腦殼被門夾了,就是看王崇不爽,故意找茬。
雖然這等腦殘配角,王崇修道數百年,還未遇到過,但前世小說看多了,總有這等腦殘配角,還是預防一手,來的方便。
省的真要有這等腦殘壞了自己的事,到時候也頗為擾頭。
眾多村民百姓聽得王崇所言,立刻眼前一亮。
說來也是可憐,這些村民能坐于幾處首位,按理來說,地位是要比尋常村民高不少的,家中都與山上的李氏修仙者關系密切。
可即便如此,這些人也沒得甚享受,個個皮膚粗糙,生命精元大損,一眼看去,連個有長壽之相的也無。
相互寒暄了一會,山上一個中年修士,踏著一柄飛劍朝此飛來,觀其散逸的靈力氣息來看,應該是此界練氣后期的修士,比來時路上被王崇所殺的兩個珍寶閣倒霉鬼高出一籌。
眾人看到落下的中年修士,都連忙跪下,大禮叩拜道:
“恭迎仙師。”
王崇自然不可能如村民一般如此叩拜,只是起身微微拱了拱手道了聲:
“見過道友。”
眾人皆跪,只有王崇站立,自然極為顯眼,中年修士微微皺眉,李村老見狀,連忙上前,低聲解釋了王崇的來歷,中年修士這才臉色稍霽,不過也懶得再去看王崇一眼,只以為王崇是個才踏入修行的散修,想要蹭一蹭自家靈脈散逸的靈氣修行。
這等事,對于那些機緣踏入修行之門的散修,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如這等能自己踏入修行的人,如是宗門修士遇到,可能還會心動,想著測一測資質,看看是何等靈根,要是資質很好,便引入門中,也算一個功勞。
但對于中年修士這等家族修士來說,卻不會去在意,不管王崇資質如何,除非是天靈根,才會可能動心,想著招個女婿。
這倒不是什么眼光問題,而是他們自己修仙資源都不夠,哪里還會想著招納賢才慢慢壯大?有這資源多培養幾個忠于家族的自己人不是更好么?
沒有再理會一眼王崇,中年修士對著李村老道:
“那孩子在哪?”
李村老連忙轉頭,朝著剛才和王崇坐在一桌的一對夫婦使了個眼色,那對夫婦神色復雜的拉起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起身恭敬的來到中年修士身前。
“狗娃,還不趕緊叫人。”
看著呆頭呆腦的娃兒,低著頭的李村老連忙提醒。
許是已經被告知了無數次,這叫狗娃的孩子,看了一眼中年修士,又看了看身旁的父母,猶豫了一會,才開口向著中年修士叫了一聲“父親”。
中年修士臉上的冷峻也不由變得和煦起來,看著好似真是一個慈父一般。
“好孩子,來。”
招了招手讓狗娃過來,狗娃的親生父母雖然極為不舍,但他們哪里敢反抗族里的仙師?只能狠心將孩子推了一把,狗娃也自踉蹌的朝前了幾步,來到了中年修士身前。
到了此時,這個孩子還不知道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看中年修士,又回頭看了看已經重新跪倒低頭的父母。
中年修士卻不會去管這些凡人心情如何復雜,只是開懷道:
“做的不錯,爾等育才有功,今年村子賦稅全部免了。”
李村老大喜,其余村民也是大喜,只有那孩子父母想要悲泣,卻又不敢,只能跟著眾多村民一起,大禮叩拜。
“多謝仙師。”
中年修士一揮袖,放出法器飛劍,一手拉著狗娃,躍上飛劍,懶得再理會這些凡人,朝著五行山上飛去。
“爹...娘...”
一道清風送來了孩子的哭泣之聲,可眾多村民沒人在乎,大家都喜形于色,只有那對夫婦此時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哀嚎起來。
王崇心中暗自搖頭,伸手朝著身旁李家祠堂門口的柳樹一扯,幾片柳葉便被扯到掌心,再將剛剛暗自攝取的中年修士氣息打入柳葉,然后朝著桌上一拋。
陰陽陰陰陰。
“嗯...水天需,父先喪,有父兇之虞,尾大不掉,任人宰割。
就是他家老祖將死,整個李家任人宰割唄?難怪貧道一見這修士,就覺得其印堂發黑有血光之災,卻不想還應了整個家族,實在甚好,甚好。”
王崇隨意卜了一卦,結果很是滿意,至于不準?那是絕不可能的,自出道以來,他算人有血光之災,從無不準。
要是實在不行,那就是這血光之災,乃是應在自家身上,待得修成煉氣,煉就五行元真真氣之后,提劍將他李家老祖殺了,這就不應驗了?
我王崇算卦,無有不準,怎能在此砸了招牌。
王崇心中滿意,便不再掛懷,扶起那對夫妻安慰了幾句,又就著茶水,吃了一碗稻飯后,在李村老的安排下,落腳在了一處已經無人居住的廢舊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