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七章多么可笑
她愿意犧牲自己,但自私的求了羅煒一件事,她求他離開,帶著她的女兒一起。
羅煒當然不肯,他不放心,但梁念娣心意已決。
而這時被斷了所有資金來源的羅煒,竟也沒有了其他辦法。
于是,之后的一天,兩人一起演了一場戲。
羅煒將梁念娣送進了精神病院。
通過他暗中的打點,梁念娣很快被確診病情之后住了院。
之后,羅煒帶著孩子先行離開。
等養父母找來時,看到的就是一個瘋了的梁念娣。
她精神失常,渾渾噩噩,任何東西拿到她手里都變成武器,看到女人的第一眼,就用窗臺的盆栽在她頭上砸出一個大窟窿!
女人又驚又怒,而梁念娣發起瘋來,竟然好幾個醫生都攔不住。
最后僵持半晌,病房里被砸了個干干凈凈,又合力給梁念娣注射了一針鎮定劑,這才安靜下來。
女人表面上期期艾艾,滿是心疼,實際上心里殺了梁念娣的心都有。
她出了病房,還不肯相信。
醫生又拿出這段時間的病例,和梁念娣服用的藥物,直言梁念娣現在非常具有攻擊性,如果執意讓她出院,她身邊的人隨時會有生命危險。
沒有任何一家工廠,會要一個可能危害社會安全的瘋子去上班。
女人再不能從梁念娣的身上吸到一滴血。
她怎么能不氣,又怎么能不恨,之后的日子她時不時就借著探望的名義來找梁念娣,實則是虐待她,折磨她,再暗中試探梁念娣那個女兒的下落,主要還是想知道那個幫他的男人去了哪兒。
她可是聽醫生說了,男人幫梁念娣承包了醫藥費,要她這輩子都住在這兒。
想也知道這是一筆多大的數字,可是她卻沒法將這筆錢搞到手,醫生說不符合程序,真是想想就虧心。
但是現在瘋了的梁念娣可沒有任何顧忌,女人來一次,她就發一次瘋。
直到有一次,當著大庭廣眾的面一口咬上了女人的耳朵,活生生撕下了半片。
那天女人的尖叫聲響徹了整個醫院,終于沒法再維持平時那番慈悲的假面孔,對著梁念娣又罵又打,什么尖酸刻薄的話都從她嘴里說了出來。
可梁念娣一副聽不懂的樣子,還樂呵呵的笑。
醫生將梁念娣帶進了病房,出來后跟女人說,別說是咬了她,就是她現在發病殺了她,按照法律條款,她也沒法要她償命。
聽到這句話,女人氣得發抖,惡狠狠的呸了一聲,轉身離開了醫院。
那之后,她來得越來越少了。
但也不是不來,因為她始終懷疑,梁念娣是裝瘋的!
而梁念娣,也只能就這么待在這個小小的病房里,就這么被困著。
她已經準備好了,哪怕這輩子都在這兒,熬到女人死都可以,她都可以忍。
因為她知道,只要她一出去,那種窒息的生活又會席卷重來,她這輩子都逃不掉了。
可現在突然出現一個人,說能幫她報仇,多么可笑?
病房里出現梁念娣悲涼的,譏諷的笑聲。
白葡的臉色復雜無比。
她能查出來梁念娣裝病,也是因為她查到了曾經女人鬧大的梁念娣的事情。
別人或許能相信,女人真如傳聞里所說對她的養女多好。
但白葡見識過那老頭老太太耍無賴的本事,知道他們不是什么好東西,所以猜測這養女一定也是個受害者。
更何況,她聽說她還有個女兒,現在卻不在她身邊。
哪怕是為了這個女兒,身為母親的梁念娣也可以奉獻出一切,所以她甘愿待在這兒,換女兒的自由。
病房里之后沉默了良久。
久到梁念娣沒有了耐心,開口道,“不管你是什么來意,把主意打到我身上顯然不可能,我沒有精力陪你玩這種游戲,也沒有這個必要。”
白葡看出她的不耐煩,開口道,“你可能不知道,他們這兩天又在用你的事情做新聞,大肆傳播你的惡毒來為自己拉同情,爭取網友的捐款。而你的那些……那些照片和視頻已經被有心人發到了網上,已經傳開了。”
現在的網絡,要比五年前更加發達,梁念娣雖然平時不能上網,一個月卻也有用手機聯系羅煒的機會的。
她豁然睜大雙眼,“你說什么?”
白葡沒有騙她,沉默了下,打開了手機,調到相關頁面給她看。
梁念娣一看到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臉色就慘白,當她看到那些照片下面的評論,以及現在的熱度,更是失去了最后一抹血色,身體失力往后倒了倒。
白葡道,“你現在的容忍,換來的只有他們的猖狂。你在這兒像坐牢一樣,難道真的想這輩子就看著他們長命百命,得不到一點報應?”
梁念娣渾身顫抖,崩潰的望著她,泣不成聲,“可我沒辦法啊,我沒辦法啊!”
她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會,在這兒她甚至不能一直看書補充知道。
因為一個精神病人,怎么能熱愛知識呢?她只能偷偷的藏著一兩本,夜深人靜的時候自己一點點的苦學。
先是一點點的認字,再學著寫,她的進度緩慢,時刻痛恨自己的沒本事。
她想盡力的快一些,等到她出去的那天,也能堂堂正正的站在女兒身邊,幫幫她。
羅煒也在努力的繼承家庭事業,他將女兒養的很好,可他還沒有完全脫離掌控站穩腳跟。
他被他的父母桎梏,能帶著女兒在身邊已經是抵住了無數壓力,她怎么忍心再看他為她受累。
她明白為她好的人的無奈,所以更加無能為力。
可是那兩個人怎么能這樣,他們是要活活逼死她,看她被網民永遠盯上一顆恥辱柱,以后永遠只能像個過街老鼠一樣偷偷摸摸的活著。
女兒呢,女兒會怎么看,她會不會也以為自己的媽媽是個惡心的,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賤女人。
一想到女兒可能會這樣看她,梁念娣痛得話都說不出來。
白葡吸了口氣,她說,“我幫你。”
如果說在來之前,不了解那些全部內情之前,她只是想借梁念娣的手,給自己解決麻煩。
但在現在,她是真正的,想要幫梁念娣逃脫這個牢籠。
梁念娣深深的望著她。
白葡知道,她沒那么快做好決定,于是上前,留下了自己一個備用手機。
她說,“這里面有我的聯系方式,如果你決定了,可以聯系我。只是我懇求你,盡快。”
說完,她沒再逼她,對她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病房。
外面,陳容容還站在不遠處,豎著耳朵聽里面有沒有大的動靜。
見白葡終于出來,大松了一口氣,道,“你沒事吧,那瘋女人沒對你做什么吧?”
白葡看了他一眼,說,“她不是個瘋子。”
陳容容不了解內情,但看她的表情也知道這事開玩笑不對,撓了撓頭,“那你說的她答應了沒?”
“還沒有。”白葡率先往外走,陳容容跟在她身后。
到了醫院外面,看了眼藍天,白葡一直覺得她也是受過委屈的,活的不算多如意。
可在今天,她才知道她的人生,已經是很多人想都想不出來的,有無數的人,甚至連自己在哪里,能去哪里都不能決定。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有那么多的人在受著不同的苦。
她曾經經歷的那些,又算什么呢?
陳容容不知道她在沉思什么,只體貼的不打擾她,叮囑她有事隨時聯系他后,就先離開了。
白葡過了好久,去附近找了個公園。
今天天氣挺好的,萬里無云,秋老虎快要過去,刮了點風,有好些人在放風箏,野餐,三兩好友的聚在一起,嘻嘻哈哈的聊些生活瑣事。
這些都是最平凡不過的小事,也是最該珍惜的幸運。
白葡在這兒發了好一會兒的呆,直到手機響起。
是陸兆和發來的消息,問她在哪兒。
這種消息,他近些天經常會發,有時候是問她想吃什么,有時候是問她想不想看什么電影,有時候則是簡單給她發個視頻,有小貓小狗的,也有一些搞笑集錦。
以前的陸兆和,哪來的心思上網去看這些東西。
白葡不知道他是不是特意去為她找的這些,只是看著看著,確實有些心軟了。
難得的,她回了一個位置的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