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紅塵赴長生

第43章 與有榮焉

張修緣神色怪異的瞥了眼那趙承輝,問道:“冒昧的問一下,令郎或是你家中可曾有人背負過人命?”

“道長這是何意?”

趙承輝聞言面色一變,還以為這道士是在誣蔑自己,既羞又惱的說道:“犬子才十一歲,還是個孩子;而我在這姑蘇為官已有十余年,一直兢兢業業,不說為國為民,卻也從未有過迫害嫁禍之舉,何曾背負過人命!?”

“趙大人莫急…”

安九齡知道師叔此問肯定那個意思,緊忙寬慰道:“行醫講究的是望聞問切,我家師叔此問應該是尋病因,并非是誹謗趙大人為人。”

說著,他緊忙又轉身解釋道:“師叔,趙大人在姑蘇城中任都巡檢之職,性格剛正、為官清廉,乃是民間公認的好官,此番定是誤會師叔的意思了。”

“無妨…”

張修緣也知道自己此問有些歧義,故而并未多在意,解釋道:“似這種沾染邪祟所致的癔癥,一般邪祟與病人或是病人家屬之間都會有些因果關系,故而貧道需得問清緣由才好醫治。”

“當真是邪祟!?”

趙承輝聽聞自家獨子身上沾染了邪祟,心痛如絞,當下擺開袍口跪在地上,拱手賠禮道:“方才趙某心急無意冒犯了道長,在此特向道長賠罪,還望道長大人大量,救救犬子!”

“趙大人快快請起…”

張修緣見狀緊忙上前將其攙扶起來,寬慰道:“令郎身沾邪祟,貧道確有辦法醫治,但此事關乎因果糾纏,故而需得問清緣由才行。”

“趙某明白…”

趙承輝滿臉正色的說道:“趙某家中只有三人,犬子趙玉恒年幼,雖有些調皮,但多被管控在家,絕無背負人命的可能;拙荊劉氏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乃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閨秀,更不可能背負人命。”

說著,他伸指對天,起誓道:“我趙承輝對天發誓,多年來為官為人問心無愧,從未做過迫害嫁禍之舉,如有半句謊言,愿遭天打雷劈!”

“貧道相信趙大人為人…”

張修緣微微頷首,隨即又想到他官身之事,問道:“若是貧道沒說錯的話,都巡檢可是負責管理城中市容,治安等事?”

“道長慧眼如炬…”

“那趙大人可曾接手過一些命案?”

“命案?那可太多了…”

趙承輝聞言微微一愣,隨即有些苦澀的應道:“說來也不怕道長笑話,趙某因為一些原因,在官場并不受待見,故而在這都巡檢一職上蹉跎已有十余年,期間接手的案件不勝其數,命案也有不少。”

張修緣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隨即看向那被綁在座椅上的趙玉恒,說道:“趙大人,勞煩將令郎解開,貧道有話要問。”

“這……”

趙承輝聞言猶豫一番,提醒道:“道長,犬子自從沾上了這邪祟,得了這癔癥,就變的六親不認,不僅聽不進人言,難以溝通;若有人靠近,還會發瘋似的攻擊靠近之人。”

“無妨。”

張修緣微微頷首示意自己知道此事,解釋道:“解開吧,貧道要問的是令郎身上的邪祟。”

“……”

趙承輝聞言呼吸一滯,木然的點點頭,隨即湊到那座椅邊上,將綁在自家獨子身上的繩結打開。

那座椅上,原本眼睛翻白,手腳痙攣的趙玉恒察覺到繩索被解開后,似是一下來了精神!

見面前有人,張牙舞爪的想要撲過去。

“好大的戾氣…”

張修緣見狀冷哼一聲,手中的拂塵一擺,那塵尾在真氣的裹挾下似是活過來了一般,瞬間將襲來的雙手綁住了。

他一手持拂塵柄,一手點在了趙玉恒的身上的穴位,見其身軀一僵,動彈不得,問道:“你是哪方的神仙?哪位屈死的冤鬼?”

“……”

那趙玉恒齜牙咧嘴的嘶嚎著,似是聽不懂人言,又或者是聽懂了,但并不想理睬。

張修緣見狀不以為意,又說道:“現在主家求我醫病,你有什么要求、有什么怨屈不方便和主家說的,現在可以跟我說,我都能辦到。”

“……”

那趙玉恒依舊齜牙咧嘴的嘶嚎著。

“你在這孩子身上也有些時日了,他才十一歲,經不起你這般折騰。”

張修緣低眉垂目,自顧自的說道:“你若是要吃要喝,我可以為伱準備豬頭、燒雞等吃食,讓你吃飽喝足;你若是有怨屈要申,我也可以給你做主;只要你開口,我可以滿足你的一切要求…”

“……”

那趙玉恒聞言似是出神了一剎那,隨即依舊齜牙咧嘴的嘶嚎著…

“躲在人體并非就一定安全…”

張修緣嘆了口氣的說道:“貧道已勸三回,既然你不愿交涉,那就莫怪貧道動強了。”

說罷,他封住趙玉恒的穴道,收回拂塵,看向一旁的安九齡交代道:“九齡,你帶趙大人交付診費,還與之前一樣,我去取針。”

說罷,他邁步往后山而去…

安九齡躬身應答:“弟子知曉。”

而趙承輝見他遠去,又瞥了眼僵在原地動彈不得的獨子,也知道此行是遇到有修為的高人了。

他為官多年,但因為品性剛正的原因,家資并不富裕,此前焦心獨子安危,來時也并未多問診費的事…

如今聽聞道長提及診費,而安九齡臉上還掛著諱莫如深的笑容,他心中不免有些犯怵,于是小心翼翼地問道:“安小哥,卻不知道長治病所需多少診費?”

“不多不多~”

安九齡少年心性,在他眼中,只收一文錢診費的師叔簡直就是天人,他也特別喜歡別人知道診費只需一文錢時的驚疑之態。

當下也笑著伸出一根手指…

“一兩銀子?”

趙晨輝見那一根手指,心頭一松,暗想這道長是有修為的高人,一兩銀子的診費著實不貴…

待看到安九齡笑著搖搖頭,他剛松下的心弦瞬間又緊繃了起來,有些驚疑的問道:“莫非是一百兩?”

他暗嘆這一百兩銀子的診費著實貴的嚇人,但又想到家中獨子飽受邪祟折磨,若是百兩銀子能治好獨子,也值了!

大不了借借湊湊,總歸也能湊得出來!

待看到安九齡依舊笑著搖頭,他面色一僵,便是心都涼了半截,暗想一千兩的診費誰人能出得起?

這道人未免也太貪財了些…

安九齡也看出他想歪了,嘿嘿一笑的說道:“猜錯啦,是一文錢~”

“多少?”

“一文錢!”

“一……一文錢?”

趙承輝聞言不僅有些失神,還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緊忙問道:“道長只收一文錢診費?”

“就是一文錢~”

安九齡點點頭,見四周兩行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一幅與有榮焉之態的解釋道:“我家師叔說了,心誠良善者來求醫,一文救命錢足矣;心昧奸猾者來求醫,便是抬來千金也無用。”

“……”

周邊兩行人為之一靜,莫說趙承輝了,便是幫他抬座椅的手下都是滿臉不可置信之色。

“趙某佩服!佩服!!”

趙承輝輕嘆一口氣,感慨道:“趙某人出自京城,年輕時自覺見過不少品性高潔的雅士,今日一行,方知道長乃真雅士!”

“那是~”

安九齡聞言挑著眉頭笑了笑,指著不遠處的祈愿池說道:“我家師叔乃是方外之人,趙大人只需取一文錢誠心祈愿,將診費投入池中便算是太虛觀的香客了,既是香客,師叔自會出手。”

“有勞了…”

趙承輝拱拱手,隨即往祈愿池而去…

而另外一邊…

陸昭昭回了神來臉上也浮出一抹笑意,越發覺得這位張太虛有趣。

隨即她又想到身后一行人挑來的一應‘香火’,回頭輕聲交代道:“把那些東西拿回去,省的丟人現眼…”

金傳昌聞言心神一凜,小心翼翼地問道:“全拿回去嗎?”

“留下紙錢、吃食、還有酒水就行。”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