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是太后家鄉的飯菜,眾妃嬪不敢不給太后面子,即便喜愛重口的妃嬪,此時也不得不裝做一副十分喜愛的模樣,將每一道菜都嘗了一遍。
唯獨付美人,聞著那道牛腩湯便覺胸中氣悶,悄悄命人將那湯蓋了起來,防止味道散發出來。
院中央,司樂坊樂人正彈著幽長祥和的曲調,眾妃嬪則品嘗著南方美食,不時發出贊嘆之聲。
太后見眾人歡喜,自己心中也不覺開懷許多,一時高興多食了幾口。
這時,突然一道極其突兀的聲音響起,眾人隨著那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
便見趙才人身邊的許才人正在撫著胸脯干嘔不止,一時間,眾多妃嬪皆面露嫌惡。
然而,在場妃嬪之中,曾經懷過身孕的或正在懷著身孕的皆是眉頭微皺,眼神冷冽起來。
而上首的太后等人已然也聽到了許才人的那處發出的聲音,當即叫停了奏樂的樂人。
此時許才人再次不受控制的干嘔起來,便聽太后聲音帶著欣喜的道:“快去傳太醫!”
說罷,一腿腳麻利的小太監便跑出了慈寧宮往太醫院的方向走去。
宮內的氣氛再次緊張起來,再無一人發言,偶爾便有許才人的干嘔聲響起。
趙諾清坐在許才人身側,不便不理會,輕輕拍著她的后背為她順氣,一邊想:方才許才人喝了一口牛腩湯便突然干嘔不止,猶記當初母親和繼母懷孕之時,也如許才人一般,碰不得一點葷腥。
心下便想,許才人莫不是懷孕了?
沒多時,太醫便匆匆趕來,眾人皆摒氣凝神,等著太醫的診斷。
半盞茶后,便見太醫突然起身走至上首,朝著太后等人跪了下去,恭聲說道:“臣給皇上、太后道喜了!許才人已然懷了一個多月的身孕了!”
聽著太醫的話,太后當即喜笑顏開,笑說道:“今日可真是喜上加喜!哀家不光失而復得了先皇送給哀家的金釵,還又得了一個孫兒!哀家真是太開心了!”
皇上也顯然十分開心,當即下旨重賞許才人。
許才人得知自己懷孕高興的不知改做何反應,還是一旁的趙諾清輕輕推了推她,她才反應過來,忙向皇上道謝。
然而,其余人則沒那么高興了,尤其是付美人,此時她的雙手死死攥著,似要掐出血來一般。
原本她才是宮里目前唯一懷孕的妃嬪,所有人羨艷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可此時非但送禮的風頭被搶,就連懷孕也不再獨她一人所有,一時間,氣的雙眸通紅。
這時,跪在下首的太醫又道:“啟稟太后、皇上,微臣方才診脈得出,許才人的胎兒不是特別穩健,而且月份太小,需要小心安胎才是!”
此話一出,太后當即吩咐宮女太監派軟轎送許才人回自己的寢殿,并讓她好生安胎,免了近日的晨昏定醒。
一時間,許才人從默默無聞,瞬間變成眾人眼中的焦點,心中萬般喜悅,頓覺老天待她不薄。
心道勢必要將肚子里的孩子平安生下來,屆時,她在宮中便有了依靠了!
許才人走后,在場妃嬪皆滿腹郁悶,平日里最能說話的淑妃此時也安靜了下來,一個人孤零零的喝著悶酒。
太后畢竟年紀大了,沒多時便泛起了困,再加上她也知經過許才人一事,大家都無心繼續宴會,便讓眾人都各自散了。
眾人恭送太后離開后,便見皇上也起身離開了宴席。
溫妃強撐著病體,本想和皇上說一說話,奈何皇上走的大步流星,她還未站起,皇上已然走遠了,心中不自覺的失落委屈起來,抬眼瞪了上坐的皇后一眼,便不管眾人目光,率先起身離了席。
其余妃嬪見狀都各懷心思,卻不敢言語,氣氛瞬間變得尷尬起來。
淑妃見狀,心中好不得意,她最喜歡看的便是皇后吃癟,心中痛快至極。
皇后則像看不見一般,待皇上走后,便也起身離了席,其余妃位的妃嬪也相繼退席。
趙諾清等人正欲起身離去,便見韓明德韓公公突然折返回來,徑直走向了趙諾清。
“趙才人大喜!皇上今晚喚您侍寢呢!”
趙諾清微微睜大雙眸,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后立即反應過來,朝著韓明德道:“知道了,謝韓公公!”
韓公公呵呵一笑,轉身便離去了。
這時,一旁的林才人笑著調侃道:“恭喜了趙才人!這是不是叫因禍得福啊?”
趙諾清笑了笑,“林姐姐就別拿我取笑了!”
此時,尚未走遠的付美人一回頭,便見韓明德在跟趙才人似乎說了些什么。
付美人冷哼一聲,韓明德還能說些什么!
不過是又召那狐媚侍寢罷了!
今日讓她奪了風頭已然氣憤難消,若再讓她侍了寢,日后懷上一男半女,她才真是要慪死了呢!
付美人美眸一轉,忽然間眉頭開始緊緊皺起,一只手猛然掐向自己的大腿根部,瞬間,額頭上便附上了一層薄薄的汗珠來。
接著,就聽她哎呦哎呦的叫了起來。
身邊的宮女文鳶當即嚇得叫喊了起來,“美人,您怎么了?”
付美人嘴角浮起一抹森然的笑意,后捂著自己的肚子,氣若游絲般的道:“我……肚子疼!快去請皇上!”
此時韓明德尚未走遠,見付美人突然撫著孕肚就要往地上坐,當即快步跑向皇上身邊,和皇上說明情況。
于是,皇上忙叫了轎輦將付美人送回了她的永祥閣,并傳了太醫。
付美人的手死死的抓著皇上的手,額頭上薄汗頻出,眼里淚光漣漣的看向皇上,“皇上,嬪妾害怕!”
沈泊辰反握著付美人的手安撫道:“別怕,有朕在!”
付美人險些沒忍住笑了出來,抬眼瞟了一眼不遠處站著的趙諾清,心中不禁得意起來。
果然,皇上在她和趙才人之間,還是選了她!
皇上和付美人的轎輦快步且平穩向前走去,韓明德回頭看了趙才人一眼,忙賠笑起來,“那個……趙才人,今日,皇上只怕……”
韓明德說的十分為難,趙諾清見狀,忙道:“我知道了!韓公公不必為難,皇嗣要緊,我是知道的!”
韓明德聽趙諾清如是說,心中頓覺松了口氣,心中不禁對這位曾經名不見經傳的趙才人起了贊賞之意。
識大體、懂退讓,趙才人的路,必定短不了!
韓明德轉身便去追趕皇上的轎輦去了。
這時,一旁的林才人忿忿不平道:“怎么就這么巧,整個宴會期間都好好的,怎么皇上一傳你侍寢,她就肚子疼開了?”
趙諾清回頭看向林才人,一副嚴肅的模樣道:“姐姐慎言!事關皇嗣,就算她是裝的,我們也不能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