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付美人這邊的宮女太監和許才人宮里的人打了起來,趙諾清忙道:“還請付美人手下留情,許才人的胎兒才剛剛穩固,若真的因此傷了胎兒,皇上會怎么想您?大庭廣眾之下,眾目睽睽,付美人屆時又該如何承擔?”
趙諾清的話,讓一頭扎入憤怒漩渦的付美人瞬間清醒過來。
是啊,皇嗣對于皇上有多重要她是知道的,要不然她也不能在當初懷孕之時那般囂張跋扈,若許才人的胎兒真的因她出了意外,只怕皇上再不會理她了。
屆時,她又如何重新懷得龍嗣讓皇上偏愛于她呢?
可是這口惡氣若是不出,當著這么多奴才的面,她的面子又該如何保全?
“住手!”
付美人突然出聲阻止道。
一干人等皆停了手,如釋重負的看向付美人。
許才人站在喜月和燕兒的身后臉色蒼白,兩個忠心護主的宮女的衣服也在拉扯中被撕扯的皺皺巴巴,狼狽至極。
便見付美人嘴角含笑,眼中卻是飽含冷冽的笑意看向趙諾清,“趙才人可真是伶牙俐齒啊!偏偏,本美人最是不喜別人牙尖嘴利的模樣,文鳶,給我掌她的嘴!看她還怎么巧舌如簧的勾引皇上!”
付美人之心已是昭然若揭,今日若不討得便宜定不會善罷甘休。
金苗和金禾立時驚呼起來,二人一齊跪爬在趙諾清的身前,做出護著她的動作,忙朝著付美人磕頭求饒起來。
“付美人請饒了我們主子吧,奴婢愿替主子挨打,請付美人打奴婢吧!”
趙諾清冷聲呵斥道:“金苗、金禾退下!這是主子之間的事,與你們何干?”
她抬眼看向付美人,神色卻是極為平靜的道:“付美人當真要打我?”
付美人冷笑一聲,居高臨下的瞥向她,不屑的道:“怎么?難不成你也懷有了身孕?打不得嗎?”
趙諾清淺淺勾起唇角,輕輕搖頭,“自然沒有!”
“既然沒有……那打便是了!”付美人似在享受玩弄她們于股掌之間的感覺一般,忽然又道:“若是不打也行……”
付美人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看向許才人,“若許才人愿意跪在這里半個時辰,我便饒了趙才人,如何?”
許才人愣了一愣,眉頭緊鎖,半個時辰,那她的孩子豈不是……
她伸手覆上自己的腹部,看向趙諾清面露為難。
便聽付美人嘲諷一笑,“平日里,你們關系不是很好嗎?怎么,許才人不愿意?說起來,趙才人也是因你才得罪于我,許才人難道不準備投桃報李一下嗎?”
聽著付美人的話,金苗和金禾都憤怒不已。
是啊,她們的主子可不就是為了許才人說話,才會惹得付美人要掌主子的嘴,許才人平日里總是做出一副和主子交好的樣子,如今她倒是默不作聲了!
趙諾清哪里不知付美人是在挑撥離間,可惜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從未真心待許才人,便也不期望許才人會為她付出什么,她之所以會幫助許才人,不過是看在她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的份上。
即便許才人愿意跪,她也不會讓許才人為了她在此地跪半個時辰的,若因此讓許才人的胎兒發生什么不測,她也難辭其咎。
趙諾清抬頭仰視于她,沉聲道:“付美人,許才人腹中胎兒不過三月,正是保胎的關鍵時期,定是堅持不了半個時辰的!付美人罰我便是!”
許才人此刻尷尬無比卻又十分感激的看向趙諾清,眼眶不禁濕潤了起來。
“妹妹,是姐姐連累你了!”
趙諾清沒有說話,一旁付美人翻了個白眼,對趙諾清這番圣母白蓮花的做法十分不滿,冷聲吩咐道:“文鳶,還不動手,等什么呢?”
“是!”
說罷,文鳶走上前來,嘴角掛著冷笑,抬手便要打。
此時,趙諾清的嘴角卻也含著笑意,讓將將抬起手的文鳶不禁身子一抖,嚇得倒退了半步,便聽面前的趙才人聲音極為鎮定的說道:“回稟付美人,嬪妾晚些時候要去太后身邊侍奉,若臉上或身上帶著傷痕,回頭太后問起,不知嬪妾是該如實相告,還是哄騙欺瞞她老人家呢?”
付美人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冷冷看向文鳶,便見文鳶身子一抖,顫聲道:“奴婢不知……”
一旁的許才人恍然大悟起來,她竟也忘了,如今趙才人的身后可不止皇后一人,就連太后也對趙諾清寵愛有加,平日最不喜熱鬧的太后竟是日日讓她侍奉在慈寧宮,可見太后對她的重視。
一股濃濃的酸意涌上許才人的心頭,她不懂,趙才人的身上到底有什么樣的魔力,竟能讓皇后以及太后都爭相照拂于她?
就連皇上都似乎……更喜歡她!
許才人護著肚子的雙手開始不斷的死死的攥著手中的帕子,似要將其絞爛一般,突然一聲尖銳的笑聲將其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便見付美人雙手死死握著步輦兩邊的扶手,嘴角噙著笑,可眼中卻是飽含了快要溢出的怒火一般,咬牙切齒道:“本以為趙才人是只溫順的綿羊,卻不曾想,溫順的外表下竟是這般模樣,好啊!今日便算你們走運,你們給我等著,這筆帳不會就這么算了的!走!”
“恭送付美人!”
趙諾清嘴角噙著笑,她說過的,她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辱她的!
步輦緩緩走動,付美人依舊高昂著頭顱,堅挺著脊背,仿佛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是她贏了一般。
步輦穩穩走過轉角,付美人突然從頭頂拔下一支金釵,猛地朝著文鳶的后背扎了進去。
文鳶吃痛尖叫出聲,跌坐在青石磚鋪就的宮道上,后背肩膀處,淺綠色的宮裝漸漸氤氳出了深色的血跡。
文鳶忙朝著付美人跪了下去,嘴里告饒道:“美人饒命,奴婢錯了!”
付美人滿臉怒容,惡狠狠的道:“廢物!趙才人身后有太后撐腰一事定然人盡皆知,你卻連這點小事都打探不出,我要你有何用!給我滾去辛者庫,再不必回來!”
文鳶連連磕頭求饒不止,臉上布滿了恐懼的淚水。
“美人饒命!奴婢知錯了!求美人看在奴婢伺候您多年的份上,饒過奴婢這一回吧!”
文鳶的磕頭聲在空曠的宮道上清晰無比,沒多久,額頭上便青腫了一大片,而后慢慢滲出了血跡,看的身后一眾宮女太監渾身發顫。
然而他們也不敢為文鳶求情,便都低著頭不去看早已磕的頭破血流的文鳶,仿佛這樣,自己便能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