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屋,皇上脫掉厚重的披風和外衫上了炕塌,趙諾清則坐在炕沿邊,在金苗、金禾的伺候下換了沾上雪水,濕透了的鞋襪,因著跳了舞,倒不覺得冷。
一雙光溜溜的小腳丫就在那里晃啊晃。
突然,皇上沉聲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
趙諾清疑惑的看向皇上,金苗和金禾卻是帶著笑的跑了出去,還把門嚴嚴實實的關了起來。
她心中好奇,莫非皇上有什么要事同她說?
正想著,皇上突然伸手摟住了她的腰,把她往上一提,順勢壓在了身下。
趙諾清“呀”了一聲,雙手推在皇上的胸口處,“皇上這是做什么?”
沈泊辰雙眸直直的盯著身下的趙諾清,聲音略有些沙啞的道:“你勾的朕,還問朕在做什么?”
趙諾清一臉疑問,她哪兒勾他了?
翻云覆雨過后,趙諾清一如往常的喝了藥,卻突然被皇上又拽到了懷里。
便聽皇上輕聲道:“你可愿意懷上的朕的孩子?”
趙諾清以為皇上是又在試探她,便滿含羞赧的將臉埋在他的胸膛,“皇上這話說的好生奇怪,嬪妾自然愿意的!”
沉默了半晌,皇上突然道:“嗯!快了!”
趙諾清挑眉看他,“什么快了?”
沈泊辰笑了笑,“朕是說,藥快起效了!喝了這大半年,也該順利懷上朕的孩子了!”
趙諾清復又將自己的臉埋在了皇上的胸前,皇上以為趙諾清是害羞,殊不知,埋在胸口處的那張小臉,此刻卻是疑竇叢生。
皇上的話,是何意?
……
一眨眼,距離年三十只剩下了一日,然而,這一天卻發生了一件十分駭人的事情。
皇后中毒了!
究竟是誰竟敢給皇后下毒?這事,沒出半日便查了個水落石出。
下毒者,便是皇后的妹妹,佟嬪!
原是因著佟嬪好不容易出了禁閉,終于等到了侍寢的機會,可皇上卻動都沒有動她,每每傳喚,也只是各睡各的。
她想:定是皇后從中作梗!
于是,她想著,只要皇后死了,便是她的出頭之日了!
皇上聽了十分震怒,她不知,自己不愿寵幸于她,只是因為宰相竟然膽大包天到將手伸到了后宮,竟然逼著他去寵幸佟嬪,他堂堂天子,若不是為了天下安定,何至于讓宰相這般無法無天!
佟嬪既已承認毒是她下的,當日,皇上便將佟嬪連夜送回了宰相府。
被皇上退婚,這羞恥不亞于被捉奸在床。
而皇后,因著只服了一小口的毒藥,在太醫們的搶救下,總算有驚無險,不過身子卻是更加嚴重了。
趙諾清陪在身邊伺候著,將手中的湯藥一勺一勺的喂給皇后喝。
喝罷藥后,皇后問了佟嬪一事,聽到佟嬪被送回了宰相府,突然就笑了起來,抬眼看向清煙,氣若游絲的吩咐:“東西,都處理干凈了吧?”
清煙點了點頭,“您放心,都處理干凈了!”
皇后點了點頭,臉上浮現出十足輕松的表情,“這下,看他還有什么法子再送人進來!”
趙諾清站在一旁疑惑不解,不知這主仆二人在打什么啞謎,然而直覺告訴她,這事,大約和佟嬪有關!
伺候完藥后,皇后便睡了。
趙諾清恭敬的退了出來,正要離去時,卻被清煙給喚住了。
“趙美人,皇后娘娘有事要奴婢同您說!”
趙諾清微挑眉頭,看向她,便聽清煙款款說著,“佟嬪陷害娘娘一事,皇后早就知道!”
看著趙諾清驚訝的表情,清煙繼續道:“從她進宮的那一刻起,她的一舉一動便都在皇后的掌控之中,包括她想下毒謀害皇后一事!”
趙諾清心道:怪道鳳梧宮守備如此森嚴,佟嬪依舊能如此順利的投毒,原來,背后有皇后大開方便之門!
聽著清煙說完這一切,趙諾清苦笑道:“皇后為何要將此事告訴我?難道,皇后不怕我告訴皇上或者太后嗎?”
清煙面無表情道:“皇后娘娘說,你的父親和兄弟在她的手中,所以,娘娘她不怕你不忠誠!而且,上次送絕子湯一事,趙美人并未拒絕,在某種程度上,您已經背叛了皇上,若皇上知道了此事,可還會一如如今這般喜歡您嗎?”
皇后至今還不知,她派去監視她父親的人已經被皇上的人控制,為了不被皇后發覺,那些先生該是繼續和皇后保持著聯系。
而那道絕子湯的妙用,原來不止于傷害佟嬪,竟也將她算計在了里面。
她不得不再感嘆一句,皇后果真好手段!
趙諾清扯了扯嘴角,苦笑了一聲,抬眼看她,“皇后可還有其他吩咐?”
清煙搖了搖頭。
趙諾清轉身便往外走,走至門口,她還是沒忍住停下腳步,眼中看著前方高高懸掛于藍天之上的耀眼的日光,卻是對身后的人說:“娘娘醒來之后,可否幫我問一句,為何,偏偏是我?”
身后的清煙不知是何表情,趙諾清沒有興趣知道。
抬步跨出了鳳梧宮的大門,只覺身心俱疲。
皇后被下毒一事,多多少少影響到了過年的喜悅氣氛,為了不讓太后憂心,大家都自發的將此事裝作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子時的鐘聲敲響,漫天煙花綻放,新的一年,不知又有多少的是是非非發生。
這一年,漫長的堪比一生!
趙諾清因著皇后一事心情不好,再加上年三十,皇上是要去皇后那里的,用不著她伺候,故而,趙諾清便放縱自己多吃了一些酒。
好在她的酒品還行,喝多了也不鬧人,金禾看出了趙諾清心事重重的樣子,便縱了她。
宴會結束,趙諾清在金苗和金禾的攙扶下晃晃悠悠的往凌云閣走去。
金禾本要為她尋頂轎子來,卻被她攔了下來。
“我想走走!”
主仆三人一同往去向凌云閣的宮道走去,路上,趙諾清突然問:“你們說,要是今年還如去年那般,只有我們四個圍著火爐燒酒吃,多好啊!那時的酒真好喝,可今年的酒,可真苦!”
金禾和金苗相視一眼,主子說的哪是酒苦啊,分明是人心苦啊!
只是主子仍舊不愿將心中之事告訴她們,她們便也只能看著主子一個人不知為著何事愁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