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早逝的亡夫又回來了

第89章 開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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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燁見他抄起拐杖劈來,忙抬劍格下:“呀!你這老頭兒怎么還急眼了?年紀大還這般性急可不是什么好事。”他震開拐杖,早已感知出這老者實力非凡,在門派中不是長老便是副使,論實力自己可不是他對手,于是收劍笑道:“你不會真當我來傳消息是求你們過去接人吧?搞清楚現狀,人在我們族中,是殺是剮由我們族長定奪,你清歸門沒有一絲討價還價的余地。”

老者攥緊拐杖,他想不通宗門分明特地派出座下最強弟子,制定了詳細計劃,又怎會失敗。

“搜羅民間修道天才也就算了,還敢將目光落到盛家頭上。若盛小少主出了什么事,或真被你們抓走……呵!”蘇燁將信遞去:“想想曾經風光大好的明胥教是怎么跌出十派的吧,那會是你清歸門的下場!”

“你!……”

蘇燁把信塞到他懷里:“消息已經傳到,告辭。”說罷揚著頭很是瀟灑地走遠了。

老者握在手中的信攥成了一團,胸中怒意越積越深,門下弟子對他向來是畢恭畢敬,又何曾聽過毛頭小子指著鼻子對自己說出這般話:“豈有此理……豈有此理!蘇澤一脈……壞我門派計劃!豈有此理!”

“接下來該往北行了……”蘇燁坐在河邊礁石上隨意洗了把臉,對著水面將假皮重新戴好,頓時換了副與原模樣差別甚大的容貌,嘴里自語道:“昨日收到了晏兄的飛鴿傳書,喚我在芍泉碰頭,聽說那頭不是要辦盡春宴嗎?五族大頭都在,去那兒干甚?”

“莫不是……盛玄怨那小子還記得與我兒時的許諾?”蘇燁想此大喜,“正巧他參加完盡春宴,與我一同北上尋蒼昱劍。”

“一直沒給我寫信,是想給我驚喜嗎?”

想到此處他不禁笑了出來,將包裹著掠風劍的破布條又繞了幾圈系得結實,掛在腰上,而后認準芍泉的方向步伐輕快地前行了。

盡春宴不僅是奉于五族的芳宴,也是民日習俗中與季春作別的辭禮。

芍泉,酒華山下。

城街路上早已聚滿了自發而來的攤流,是一季一度的大型趕集,當地人喚作“食春”。大集一連五日,較盡春宴早一日作始,晚一日結束。街頭行有綁滿花枝的車轎,是民眾為報答五族守護天下安定而獻上的最后春花,亦為對仙門古族之尊崇愛戴。

完成考核逃課來此的瓊亦與盛玄怨到達芍泉正逢“食春”之始,花團錦繡的華美車轎從芍泉城門一路抬至酒華山下,車隊成群,鑼鼓喧天,這歡快的場面豈止簡單“熱鬧”二字可言。

這般隆重的場面不光瓊亦第一次見,來過兩回運氣不好的盛玄怨也是第一次親眼見到。瓊亦過去知曉的“盛世”只是書上輕描淡寫的兩字,卻不想是如此安寧繁華,海晏河清,凡民會如此熱烈地擁戴庇護著他們的五大族。

她正在街頭站著湊熱鬧,左右張望,被高樓臺上撒下的紛紛揚揚的花瓣落了個滿頭,盛玄怨見她慌亂躲閃的狼狽樣兒,替她摘下頭上的桃花瓣,面上倒止不住輕笑。瓊亦抖落一通身子后抬頭望,樓上撒花的姑娘身穿紅粉華衣,嗓音咿呀婉轉,沖他們笑唱道:“俏妹妹呦,春花臨頭趁運來哦——”

瓊亦不知道是該對唱回去還是該行禮,索性笑著向她招了招手,引得站那粉衣姑娘身旁另兩位姑娘注意到了他們,笑盈盈地向盛玄怨大把大把撒去花瓣,“俊哥兒——看這兒——”

盛玄怨收回目光拉緊瓊亦的手,頭也不回地道:“快走。”

瓊亦看他夾雜著幾片花瓣兒的馬尾在身前飛揚,耳朵上掛了些淡紅,笑著調弄他,“生羞了?”

盛玄怨握住她的手用了幾分力,像是在暗暗埋怨似的,瓊亦噗哧作笑,同他一起快步穿過人群集市,因腰上別著佩劍被民眾視作仙脈之人一路贈花,待到長街那一頭,她懷里已是整整一捧花了。

“現在便去客棧嗎?明個盡春宴才作始吧?”瓊亦將手里最好看飽滿的一枝桃花別在盛玄怨耳側,他抬手要摘下來時,她一把拉住他的手,唇角噙笑。他見她笑靨狡黠,抿唇收回了手,由她擺弄:“先安置行李,按我們商量好的來,我都已安排妥當了。”

“是嘛?”

盛玄怨看出她想在集市中多逛一會兒,答道:“前頭那兩所客棧是此次酒華宴主為五族之人歇息提供的,我能參加的是頭日宴,后兩日春宴說白了便是宗族會談,是宗主堂主他們的事,不需小輩參與。我們在這歇上一日,明晚便與蘇燁他們會面了。”

“陸氏與我族宿房在同一所客棧,我替你定的那間房與我很近……離陸家宿房也挺近的,中間僅隔了一層。先去那兒歇腳,晚些時候我再來陪你逛集市,如何?”

也不知道面對師父時會挨上怎樣的訓,瓊亦深吸一口氣壓下滿心擔憂,抱緊手中花枝:“走吧。”

在來芍泉的路上,她與盛玄怨討論過諸多后果,比如師父陸斌不答應兩族約親,又或他的父母不接受自己,哪怕一條條的對策都想好了,可真當要去面對時,還是有些忐忑。

“緊張了?”

“嗯。”瓊亦笑了笑,“可他們總會知道的。”

盛玄怨想到即將去見的父母,腦中莫名浮出盛子靖曾告誡自己的話,“想為她好,就待自己能獨當一面后再談以后的事”。

但他并不是有耐心的人,他做事向來不愿拖延,恐生變數。

他算計著,要此時圓滿,從此完滿。

來時途中,瓊亦問過他:“若你爹娘、我師父他們都不同意,如何?”

“那也由我們。”盛玄怨是這般答的:“我不娶,盡一生之職,鎮守白酆。你不嫁,尋一生所愿,游歷塵世。我一有空就與你走,我們永遠一處。”

眼前,瓊亦笑著將懷中的大把花束推了過來,問自己:“發什么愣呢?”

取下耳側的桃花枝歸攏在手中,盛玄怨輕輕搖頭,領著她向前大步走去。

客棧三層,盛氏歇息處在后院一樓,陸氏在三樓,瓊亦那間客房位于二層。

二人初進客棧便有一老侍上前,向盛玄怨喚道:“少主。”目光在瓊亦身上停了片刻,不知該作何稱呼,于是保持了沉默。盛玄怨見到他后招了招手,那青須素衫的老侍從拱手點頭:“老奴這就去辦。”

瓊亦不知盛玄怨吩咐了些什么,表情疑惑,盛玄怨解釋道:“安排膳食而已,隨我上樓去吧。”她點頭,跟在他身后進了客房,房內窗明幾凈,整潔大方,瓊亦進屋后四處張望,見紅木柜架中有一花紋精美的瓷瓶,便接過盛玄怨懷中的花枝插入瓶中,試圖擺弄成好看的組合,可那眾花紛蕓,既有野花又有整枝折花,實屬繁雜,并不能一時擺好。

見她站在架邊整理花枝,盛玄怨道:“瓊亦,你先在這頭歇著,我去去便回。”

瓊亦抬眸望他,知道他是要去做何事:“好,快去快回。”

在此之前,盛玄怨并未告訴過父母自己已有心儀之人,也未嘗表露過任何約親的前兆,直接將瓊亦帶到他們面前太過冒然與唐突。順著木階一步步向下,他調整著氣息,心想父親那般守時之人應已到芍泉,徑直朝向一樓最開闊華貴的那間客房走去。

房門半開半遮,里面傳來了子落棋盤之聲,夾雜著談話的人聲:“我聽言五族之人已到這芍泉,明日春宴許是難能一見的人齊。

“小暻在宜川聽學,應當該到了吧。”

“不出午后,幺弟定能到此。”

“嗯。”

聽見屋內長兄盛軒堯與父親盛尚霈的談話,盛玄怨稍作遲疑,推門而入:“父親,兄長。”他作揖喚道。

“幺弟!方才還與父親說到你,正是巧啊。”盛軒堯一見是他,將手中棋子放下,向盛玄怨笑道。盛玄怨點點頭,望向盛尚霈,父親正面無表情地觀察著棋局,好半晌才收回目光看來:“為何站在原地不動?”

“有事向父親說。”

盛尚霈托起袖子從棋奩中取子,淡淡道:“直說無妨。”

“方才。”盛玄怨不緊不慢地道:“我已托人向陸宗主派禮了,是為提親。”

此言一出,本就安靜的屋內更是雪上加霜,盛軒堯直接怔了怔,抬眼望向幺弟的眼里滿是驚詫,只是礙于父親在此不便開口,將要落在棋盤上的子就那便定在空中。

盛尚霈轉過身子面向盛玄怨,語調聽不出波瀾:“你?提親?”

“是。”

正想著盛玄怨今年歲數幾何,盛尚霈又開口問:“有了喜歡的姑娘?是陸家的人?”

“是。”

“不可。”相鄰室內傳來了沈微的聲音,不想自己母親竟在簾席后的側室里。她面還未露,冷淡的嗓音就穿過珠簾進了耳里:“你今時方才年少,離弱冠尚有兩三年,何必急于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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