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早逝的亡夫又回來了

第104章 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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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玄怨操縱真氣涌出體外,承影劍受召離鞘,與弦歌并向飛行,他二話不說地從瓊亦身后跳開,少了一人的劍身陡然變輕,腳下弦歌的高度隨之上升,瓊亦被他這一猝不及防的舉動嚇到:“盛暻你干什么?跳走至少說一聲啊!”

盛玄怨直逼蘇燁而去,一字一頓:“蘇、弋、陽!”

身側流云倒后飛去,劍身極速往前。蘇燁踏在晏庭深的佩劍上,無處可避,舉手投降:“干嘛干嘛!我可什么都沒做啊!是你自己答應要與我們一同去的!他們都能作證!”

“我何時說過這種話!”

蘇燁有條不紊地從懷里掏出一顆足有半個手掌大小的透明珠子,握在其上催動真氣,其間傳出了他自己的話音,那音道:“這可是你親口答應的事,明個酒醒了別怨我啊!”

珠子里接著響起了盛玄怨的聲音:“哦。”

瓊亦扶額,這顆珠子可是師妹楊小思借她的法寶,當時為了扳倒蘇長銘才交到了蘇燁手上,不想時過境遷一借不還,現今才見到這留音珠。

“你聽聽!”蘇燁存了證據,說話就是中氣十足,“沒聽清我再給你放一遍!”

盛玄怨的臉上活脫脫像籠了層烏云。

“雖說是你自己貪杯喝了個神志不清,但君子言出必行,說到及做到。”蘇燁抬手把留音珠拋給瓊亦,盯上盛玄怨陰晴不定的臉,生怕他一拳打來,將身前的晏庭深拽得死死的。

我貪杯?盛玄怨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頭,懶得再為這場荒謬的醉酒辯解些什么:“我那時昏頭昏腦,縱使答應也非我本意,這事怎能作數?”

“‘非你本意’?”蘇燁聽到這話,原本有幾分血色的臉頓時毫無生氣,身后長發在亂風中胡亂拍打著臉,像細細的鞭子抽人般,竟有些發疼,他扯著嘴角陰惻惻笑著,又問:“‘那時’?答應與我闖蕩這事是你幾個時辰前應下的嗎?你把兒時答應我的承諾放在哪兒了!”

他這質問聲著實刺耳,盛玄怨開口:“我……”

蘇燁兀自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你要說‘蒼昱問世與盛家無關,我不該插手’。”他夾著音模仿盛玄怨的語氣,陰陽怪氣道:“本來就與五族無關啊,無主之物誰都能拿,帶你一個又怎么了?”

盛玄怨額頭發黑:“……不是這個問題。”

“哪是什么問題!你只是不愿遵守諾言罷了!”蘇燁再裝腔作勢也壓不住心間的怒意,直直斥罵了起來:“明明有機會有時間,擔心身份做好偽裝就行,你寧愿回青楓鎮聽那百無一用的課都不愿兌現承諾,盛玄怨,你是不是從沒將我當作真兄弟?”

眼看火藥味濃了起來,瓊亦御劍擋在他們中間,勸道:“蘇燁,盛暻,你們好好說,別吵……”

“沒和你吵!別摻和進來!”蘇燁掠過她,直指盛玄怨。

“我沒忘!”盛玄怨雙手摞拳:“答應與你共闖江湖,我怎會忘!只是為何非得是現在?往后還有那么多日子……”

蘇燁聽言哈哈大笑:“小少主,真是給你過糊涂了!我哪有那么多日子?”他邊說邊笑,話語間的嗤意聽得盛玄怨極度不舒服,“你盛氏有家子三年云游的傳統,我蘇氏可沒有。我爹肯放我出來的這一年,就是我全部的時間了!往后?你在說笑嗎?”

晏庭深被蘇燁的聲音震得不堪其擾,喝止道:“你們都冷靜些,別說了。”

“行!”蘇燁吐下這一字后從照林劍上躍起,此時正御劍高空飛行,驚得晏庭深回身一顫,忙伸手向他抓去:“蘇燁!”

蘇燁輕功飄飄然落在弦歌劍上,劍尾加上一人重量,一時連帶著瓊亦與他雙雙向下墜去,她又驚又氣,真氣大合縱劍穩住平衡,正開口怒罵:“你作甚啊!氣瘋了想死也別帶上我吧!”蘇燁撇下她,又是一躍落到了承影劍上,與盛玄怨側立并肩。

盛玄怨本來沒多大火氣的,見他不顧自己與友人的安危胡鬧,頓時大火,一把揪起他圍在領口的長巾,將他扯著晃了幾晃:“蘇弋陽你瘋了!你為什么那么想要那把劍?天下第二的名劍是你說拿就能拿到的嗎!當年折淚劍引出的慘案就擺在眼前,這回只會更嚴重!”

“我為什么想搶劍?”蘇燁笑問,又自答:“只是因為我想變強啊!我苦練了那么久一直都停在凝氣階,現今你們三人個個修為壓我一頭,我站在你們中間活像個累贅!還有你,盛玄怨!你可知我自小就有多羨慕你!”蘇燁臉上的笑意分外扭曲:“生來天資那么好,十八般武藝一學就會一點就通,只用習劍變強就行!從沒有規矩條框束縛你,也沒人天天擺弄你陷害你打壓你!爭權奪勢的中心,持家理事的負擔和你一點關系沒有,生來就是好命,誰能快活過你啊!”

這番話如霹靂般轟在盛玄怨身上,將他僅存的一點理智炸了個干凈,額頭青筋突起,根根分明:“你羨慕我?”他重聲怒道:“你肩上有責任我肩上沒有?你迄今為止可曾擔過長子的擔子!我,我在族中,過的是什么日子!你分明……你分明都!”他不擅長與人爭論,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來,憤憤難耐,徑直一拳打去。

蘇燁接下這一拳,半句話不說掄起拳頭就打,二人逐漸扭打在一起,承影劍飛得越來越低緩,向地面半浮半墜而去。

瓊亦與晏庭深看得目瞪口呆,縱劍降低高度去接這二人,他倆在那方三尺長劍上打得你來我往,最后在接近地面時直直躍起離劍,輕功墜地,竟直接提劍打了起來。

瓊亦從沒見過他們鬧成這樣,這早已不是去不去游歷尋劍的事了,倒像是二人缺失已久的心結,她和晏庭深一人拉住一個,勸架道:“別這樣,有話好好說!”

“瓊亦,你放開我,他今夜定是犯病了!”盛玄怨被瓊亦死死環住腰身,可他大步向前沖去時,饒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也一點也攔不住,她硬被他拖著在地上走。

“我不放!”瓊亦搖頭:“盛暻!你把劍放下!

蘇燁被晏庭深扣住肩膀,他三兩步上前,掙脫著罵道:“晏庭深你放開我!別攔我!讓我和他打!”本是拉架關系的兩人,拉著拉著居然也打了起來!看得瓊亦萬分頭疼一團亂,真想將蘇燁摁在地上別讓他再鬧騰了。

看準他落步的時機,瓊亦將蘇燁絆倒在地,他“噗”地吃了一嘴草,怒沖沖地瞪一眼瓊亦,轉頭就罵盛玄怨:“我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可氣的,盛玄怨!”

“你不待我清醒與我商討北行之事,反而蒙我騙我,我為何不可氣?”盛玄怨見蘇燁倒地不起,想趁機踹他一腳泄憤,被晏庭深抓住腳腕失去重心,重重跌了個腦瓜崩。

“你要是愿意去,我還至于連哄帶騙?”

“……那也是你有錯在先!”

“放你娘的狗屁!分明是你先背信棄義!”

“行了行了。”晏庭深堵上耳朵:“你倆都消停點吧!”

瓊亦扶額:“頭疼。”

蘇燁長長吁出一息,像是泄了氣般:“我是真沒什么時間了。”他坐起身子不再去看盛玄怨,倒像是在勸慰自己:“罷了,就算你不去又如何,我的歷練總歸是我的歷練。”

“尋劍只不過是為了找些事做,哪有風頭往哪鉆,能碰上過招的人更好唄。”蘇燁握緊掠風,嗓音朗朗,被夜風捎去好遠外的曠野里:“我蘇燁是想成為天下第一劍,卻從沒想過要靠劍,我要靠的是我自己。可我族的花劍術本就是觀賞劍,威力小,除了創宗先祖外再找不出將花劍練到極致的人了。”

“我要讓蘇氏花劍在我手中重興。”蘇燁咬字極重,“鉆研武技這種事,像霽塵與游追如此完備的劍法,只是在費力不討好罷。”

瓊亦嘆了口氣,將話往明地挑:“蘇燁,我們都是你過了命的朋友,有什么不能直說呢?”

蘇燁聽她此話,嗤笑一聲,話音全往盛玄怨身上戳:“我滿懷期待地赴約來芍泉,只以為你會與我們同去,結果是我一昧的亂想。”他輕蔑笑著:“越想越氣,你那不去的理由算什么啊?”蘇燁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張假面狠狠甩他臉上:“我早想過身份的事,假皮都給你買好了!”

瓊亦早就好奇這易容的假面皮是個什么玩意,湊了上去:“我呢?我有嗎?”

“你當然有!來,拿著。”蘇燁掏出最后一張假皮:“我特地給你挑的,雖然沒有你本人好看,卻是這四張臉中最好的一張了。”

瓊亦接過假面,入手是類似膠狀的質感,并不黏稠,反而冰冰涼涼的貼在手心,她將其攤開在膝上細細打量。

“玄怨,我們一起去吧。”晏庭深勸道。

盛玄怨攥著手中的假面,嘆了一息。

晏庭深一個勁地向瓊亦使眼色,是希望她幫忙說兩句好話,瓊亦不便左右盛玄怨的想法,又不想這二人再吵下去了,只得幫忙打圓場道:“盛暻,蘇燁只是想我們與他同去而已,你既說了奪劍危險,又不相護,虧是擺了把子的兄弟呢!”她頓了頓,又道:“我是真想去的!我從沒去過廣陽和宜川以外的地方,那次冥浮意外傳送到了鄴陵關不算數!我想親眼見見江北一帶的風物,也想與江湖上的高手過招。”

“我若不呢?”盛玄怨淡淡問,“你會和他們同去?”

他如此明顯地要了個臺階下,瓊亦心上一輕,怎么會去回答這正反都催命的問題,而是順勢說道:“我知道你會與我一起去的!”

盛玄怨閉眼,“行。我和你們一起。”

蘇燁嘖聲,一拳打去:“倒像委屈你了似的!好大的面子噢!”

盛玄怨翻了他一眼:“你要是早些好好說話,至于鬧成這樣嗎?”

“你醉成傻子聽得懂人話?”

“你!……”

「作者有話說:

(我很不會寫吵架的戲份,一寫起來腦子就亂遭的……本來這段吵架應該改得含蓄些的,現在看起來像是蘇燁在無理取鬧,其實就是他在有理取鬧……)

盛玄怨不算是被瓊亦勸動才愿意去的,瓊亦只是做了兩個拉不下面子人之間的一個臺階,沒這個臺階他也會板著臉陪過去。

盛和蘇這兩個人完全是命運的兩個極端,一個是想隨心但隨了命,一個是該隨命但隨了心,都是彼此最重要的友人。從小就關系好有家族世交的原因,也有性格的原因,總之,后面會細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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