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大中小第181章芠果夜間模式→第181章芠果:,,,,,,,,,,
若是能治好盛子靖的耳疾,就好了。
自打這個想法冒出腦海,就不可抑制地瘋長了起來。
竺云蘿咬住下唇:他那耳疾連神醫都說無救,我不過一個學醫幾月,連藥材都認不全的半吊子,想醫好他豈不是在癡人說夢?
她回到棽水鎮上,天已經全黑了,屋外刮著大風,寒風刺骨。
竺云蘿進屋關緊窗戶,不經意間往院子里一瞥,見到了讓她大為吃驚的事:土地間出現了一抹綠,瓊亦寄給她的那顆奇怪種子,僅僅兩日就已經破土發芽,長成了一株小樹。
竺云蘿以為自己眼花了,披上厚衣,提著夜燈來到院子里,燈光照耀下,小樹在北風中不停地發抖,嫩綠的枝條顫動著,她看得真真切切,當真是她埋下種子的位置長出的小樹,觀察枝葉,看不出是何種類的植株。竺云蘿害怕它被凍死,進屋找了個籮筐將它罩著,又拿毯子輕輕覆上,才回屋歇息。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來院里看樹,這株小樹生得不高,葉片圓潤,在萬物寂靜、樹林光禿的冬日里,它似是荒蕪間的唯一生機。竺云蘿輕撫枝葉,在樹枝間,她看見了一朵綠色的花苞,將要待放,若不是她眼尖,或許就當是普通葉子了。
竺云蘿從未見過綠色的花。
她更敢篤定,昨天夜里,這棵小樹絕對沒有長出這朵花苞。
過了午時,竺云蘿又來看了眼小樹,綠色的花苞已經開放了,是一朵極怪的花,淡綠色的花瓣,銀色的花蕊,花瓣上的脈絡閃著金粉般的光澤,一看就知不是凡物,真應了瓊亦在信中所說:是一棵靈樹。
竺云蘿繼續靜靜等候,待到太陽下山來看時,花已凋謝,結成了果,一顆淡綠色的圓形果實,如珠子般飽滿,呈半透明狀,很是好看。
她不知這靈樹結的果實能有何用處,也不知它有沒有成熟,卻是在撫摸果實間,拇指大小的小圓果兒就掉進了手心里,被她小心捧起,放進了屋中。
竺云蘿想給寫信給瓊亦,問問這棵奇奇怪怪的小樹是怎么回事,可四處游歷之人又該怎么聯系呢?瓊亦知道她的住址,她卻不知瓊亦已去了何處,完全無法聯系她。
她看著手里的果子,見它果肉似綠,外皮如帶銀光,叫它綠銀果。將綠銀果單獨放在桌上的碗盞中,幾日過后,綠銀樹沒再開新的花,也沒結新的果,竺云蘿也就漸漸不太在意它了。
這日,村中有個半瞎不瞎的女人找竺云蘿看病,在竺云蘿去后屋備藥時,誤食了擺在堂柜上的綠銀果,頓時雙目清醒,重見天日,拜倒在地上喊神醫。
竺云蘿抓來的藥還在手上沒給她,一頭霧水,細問才知她摸錯了盤,吃掉了綠銀果,心中對這靈果又驚又喜,不想它竟有這般奇效。
竺云蘿醫好瞎子的傳聞流了出去,她害怕遭人圍堵,將功勞全推給了隔壁村的小藥鋪,自己則是一邊觀察,一邊好生養著那棵靈樹,不久后,樹上又結了一顆果子,與上次的果子一樣,淡綠如玉,卻比葡萄還要晶瑩。
這次,她將綠銀果視為藥材,給那戶病重未愈的窮苦人家送了去,老人服下果子后,第二日就能從床榻上下來了,氣色紅潤,身子骨甚至比重病之前還要硬朗。
竺云蘿見此,對這棵能結靈藥的樹更加敬畏了,她想:這物如此神奇,萬一我守不好,被人盯上,那就是禍了。
好在那戶窮人感激她的大恩,沒有將這件事說出去。
竺云蘿又守了小樹幾日,直到第十日,靈樹結了顆綠銀果。她算了算日子,上回也是十日后結的果,看來這樹結果的規律,便是如此了。
這一回,她將果子喂給了鎮里被人折磨打死的野貓。
野貓沒有活過來。
竺云蘿垂下了眼簾,將瘦苦嶙峋的尸體埋葬,綠銀果并不如她想象中的能生死人,肉白骨。它是有著神奇的治人能力,但是也僅次于救人,不是無所不能的。
在她等靈樹結果的日子里,也在四處走訪問醫,問耳疾要如何才能治愈,得到的回復不一,多是因人因病而異。若是天生的耳力缺陷,那怕是如何也醫不好,若是后天患病,用藥或許有效。
竺云蘿沒法子見到盛子靖,去給他看相問診,只能用最保守的藥方,連帶著十日一結的奇物綠銀果,一同送到城內的氏守臺,交到趙為手上:“趙公子,不瞞你說,我確是醫師。這些是為盛公子準備的治耳疾藥物,麻煩你轉交給他,多謝。”
趙為驚奇,可竺云蘿沒有與他多加寒喧,送完藥就走了。
趙為上山回宗時,將竺云蘿給的藥材送進了靜軒閣的王管事手里,讓他叫下人按藥方熬制成湯,送到師兄房中,還道:“若師兄問起此藥來歷,就說是他不久前從虎口下救的那位姑娘送來的。藥材我都檢查過,沒有問題,有勞王管事了。”
當晚,藥湯便熬好,被端進了盛子靖的房中,綠銀果沒有被熬湯,單獨用瓷碟托著,一同送去了。
盛子靖修煉回屋,掃了一眼這藥湯,問:“誰送來的?”
“回少主,是您前些日子救下的姑娘,托弟子府的趙為趙公子送來的。”
盛子靖似是憶起了這事,又沒興趣細想:“什么來路不清的人送東西也敢收?”
王管事額冒冷汗:“少主,下人們試過藥,確是補藥。”
他只冷道:“礙眼。倒了。”隨后拂袖而去。
此后,每隔十日,竺云蘿都會拜托趙為給盛子靖帶藥。
王管事起初念在那位被救的姑娘好心,沒有告訴趙為這些藥材都是進了泔水桶里,后來,次數多了,也就煩了,直接將實話告訴了趙為。趙為想到竺云蘿準時準日送藥,風雨無阻,怕她難過,不敢將實情告訴她,也就順手瞞了下來,對王管事道:“老伯,以后的藥材,你就好心全收了吧,院里的下人哪個家里窮,你就叫他們把藥帶回去,用不上更好,至少能去藥鋪里當賣些錢。”
王管事依他的話做了,下人感激,不過那綠銀果既不像是藥材,又不像是能吃的果子,反而生得好看,像是翡翠珠子,就依照第一顆的擺碟,洗凈了放進去,當作裝飾。
綠銀果放久了也不見變質,下人更確信了這是假果,時間一長,柜子上的果子越積越多,已經堆成了一座小果山,無人在意它,更無人吃它。
盛子靖終于注意到這堆果子,是因為第一盤已經裝不下了,開始分兩盤裝。
那日他耳鳴得厲害,頭隱隱作疼,越是因耳患惱火,鳴聲就一直作響,好久之后仍舊不退,煩躁得愈是混亂,以為那盤果子是下人洗凈的青葡萄,順手吃了一顆,嚼開后才發覺那并不是普通果子。
咬下去的第一口,果肉便在嘴中化開了,近乎是順著喉嚨淌了下去,不給他反應吐出的時間,與此同時,耳間的刺鳴聲緩緩淡了下去。
扶著額頭,盛子靖看向那一堆果子:這是何物,怎會有這種功效?是什么丹藥么?
還有,為什么會有這么多?
腦中忽而想起了近半年前,王管事說過,一位被自己救下的姑娘給他送藥。在那日端來的藥湯旁,自己似乎見過這種果子。
是那時就開始送了?
盛子靖望著眼前的果堆:這些,也都是她送的?
我救的是誰?
他不解,時間太過久遠,一時也記不起來,又服下一顆綠銀果,發現腦中確實清爽不少,拿起一顆果子,去尋族中見識廣的長老問話。
長老見到此物后大為吃驚,問盛子靖是從何得來的,解釋道:“二少主,這可是千金難求的奇藥。生長于南疆的靈樹,其名為芠,世間僅存一棵,新株生,則原樹死,極難栽培與成活。它的果子名為芠珠果,形如圓珠,色澤翠綠,是世間可解百病的奇藥。”
又道:“芠樹壽命極長,基本被妖域的大妖守死了,在妖域,曾有千千萬萬的妖物為奪此樹的所有權而廝殺。少主,這果珍貴,還請您收好。”
盛子靖聽此,決定去見一見贈果之人。能被他救下的,不過是尋常百姓,可尋常百姓怎會有這等奇物?
問過趙為,他道:“師兄,云蘿姑娘每月會來三次,都是為你送藥的,送完就走。現在她是城中醫館的學徒,您問這些是有什么事嗎?”
盛子靖最是擅長無視別人的問話,只道:“她來了,你給我指一下。”說罷進入守臺,在此守株待兔。
不久,挽著籃子的兔真的來了。
竺云蘿一襲淺白的衣裳,黑發尚不過腰,發間佩著木簪,打扮得很是素淡,她將藥給了趙為后,福身謝禮,隨后走遠。
盛子靖從府中走出,向趙為伸手,趙為將竺云蘿方才送來的藥材包遞給他,又把另一個油紙包往自己懷里揣了又揣,擔心盛子靖誤會些什么,主動解釋道:“師兄,這是云蘿姑娘送我吃的包子,不是你的藥材。我好歹替她送了這么久的藥,這不是人情往來么!還有啊,云蘿姑娘的手藝真是一絕,她做的包子比咱城中申三那家老店做的還好吃!一點不夸張!師兄若餓了,我可以大方分你一個!”
盛子靖甚至沒抬眼看他,直接打開了藥材的小包,除去干藥之外,果然有一顆芠珠果。
將藥材重新包好收入懷中,盛子靖望向街頭,竺云蘿的身影早已經消失,趙為看出師兄是想尋人,主動道:“云蘿姑娘在寧安醫館當學徒。”
“她家住何處?”
“好像在棽水鎮上,具體的我也不清楚。”
盛子靖聽罷,徑直去了棽水鎮。
于他而言,要問出竺云蘿的住處并不困難,不過小半個時辰,他就確定了她的住址,是一所鎮偏處的獨戶,鄰家人道:“一年以前,隔壁還是幢破屋,好像是原戶的親眷領了地契搬回來吧,重新蓋的房子,是一位姑娘獨住。人挺好的,很和氣,似是一位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