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無心愛良夜第一百七十六章矛與盾從此無心愛良夜第一百七十六章矛與盾←→:、、、、、、、、、、、、、、
先一步離開的姜望,并不知道白象王只給了魚嗣慶半個時辰。
僅就他和魚嗣慶的突防而言,時間其實是站在他這一邊。
但魚嗣慶也并不知道,姜望并沒有什么跨區域傳訊的手段、更沒能突破海族的傳訊封鎖,未有成功求援。在魚嗣慶看來,其它區域的人族援兵隨時會到,他必須抓緊時間。
這就造成了,雙方都非常急迫。姜望想要迅速突圍,魚嗣慶想要迅速完成搜殺。
他們此前并不相識,從未有過接觸。
但在此時此刻的迷界里,因著各自的出身與立場,他們成了絕對意義上的矛盾雙方。一個突,一個防。一個藏,一個搜。
但急切的姜望,在打草驚蛇之后就迅速撤離,小心翼翼地潛伏了起來。好像絕不著急突圍,可以躲到天荒地老。
而急切的魚嗣慶,也守在界河前一動不動,仿佛根本不擔心任務是不是能成功,能夠在此立成石塑。
先賢有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麋鹿興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敵。”
且不論實力如何,僅以心性論,雙方都已經具備了強者的心性。
越是急切,越是沉穩。越是渴望,越能自制。
僅就突圍報信而言,縱觀丁未浮島一眾修士,以符彥青的手段與實力,其實比姜望更合適,成功的機會也更大。
但姜望同時是白象王用以討好血王的目標,是他決定是否繼續這場戰爭的重要籌碼。
符彥青逃走了,不會影響白象王戰爭的決心。姜望則不然。
所以最后是他出現在這里。
而他肩負著這樣的重任,躲在遠離界河的地方,一點進展都沒有。這很難不讓人焦慮。
他已經等了又足足一刻鐘,等到了至少三隊海族戰士趕赴界河。
魚嗣慶仍然未動。
不僅沒動,也沒有把剛來的這些海族戰士派出去。
太穩了,這家伙不僅僅是實力強而已。
在至少五隊海族趕到界河之前,界河前的海族戰士一個都未離開。
姜望有幾次冒險靠近,通過紅妝鏡看到。
這些海族調集海獸,當場血祭,在界河前堆起了一堵血肉之墻!
那墻壁上鮮血淋漓,布滿了骨刺,在骨刺的間隔中,則暗藏了不少只眼睛。
姜望并不清楚這是什么墻,但完全看得出來,這堵血肉之墻極不好惹!
它越來越厚,越來越高,越來越長,到后來,直接將整個七里長的界河都攔住。
隨著時間的推移,魚嗣慶并沒有如他所愿,離開界河去搜找他。反而固守界河,不斷加強界河前的防御力量。
姜望越等,突圍的希望好像越渺茫。
如果說在之前,他面對魚嗣慶和水鷹嶸,強行突圍的可能性,大概只有一成。那么在加上這一堵血肉之墻的現在,強行突圍的可能性已經徹底沒有了。
魚嗣慶是先讓自己立于不敗之地,再謀求勝利的可能。拋開戰力不談,這種對手亦是十分可怕,可稱真正的帥才。
姜望一時發現,自己除了繼續等下去,好像沒有任何辦法!
而等下去的結局……
丁未浮島會覆滅,丁未區域會淪為完全的海族區域。而被堵死在這個區域里的他,也早晚有一天會被找出來。
唯一的希望,大概只在于人族的反攻。但那要等到什么時候,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又是否一定可以成功呢?
處境艱難!
作為人族海族的主戰場,姜望才來迷界沒多久,已經經歷過數次生死危機。
無怪乎有那么多的強者,殞命于此。
“我會是其中的一個嗎?”
與碧珠婆婆、與那個血王之子的搏殺,也都是生死相爭,命懸一線之間。但姜望始終篤定自己的勝利,從未想過自己會輸。最后死的也確然是對手。
但面對魚嗣慶時候的進退無路,讓他不由得想到了這個問題。
明年海祭大典的煦風,不知能否將丁未區域的魂念帶回……
他不愿意等待,不希望浪費一丁點時間。
可他非常清楚——只能等待!
姜望以可怕的意志力,壓制著自己殊死一搏的沖動。始終默默等待,不制造一丁點動靜。
在界河前聚集了超過一百名海族戰士,那堵血肉之墻本身已經像是恐怖巨獸之后,魚嗣慶終于做出了新的安排。
他開始分配海族小隊,一隊一隊地向各個方向展開探索。
這些海族戰士的站位非常有講究,姜望看不出來更多的奧妙,但是判斷得出來,這種站位非常便于彼此之間的聯系。
且每一隊海族戰士中,必有一位,手背上貼著一塊紅色鱗狀事物。
不難判斷,此物維系著各隊間的某種交流。
若不是通過紅妝鏡在觀察,姜望恐怕不能看得這樣仔細。
而這樣一張海族戰士編織成的“漁網”,就這樣張開了。
以界河為中心,向四面八方撒網。
魚嗣慶作為這張網的控制者,牢牢把握著全局。
但姜望只等著,這家伙什么時候離開。
相對于那堵看起來就恐怖的血肉之墻,更難以應付的,還是魚嗣慶本尊。
可是,隨著海族這張大網的撒開,他不得不撤離更遠,遠到通過紅妝鏡,也無法觀察到魚嗣慶了。
也就是說,他現在已經無法判斷,魚嗣慶有沒有離開界河出來找他、又出現在什么地方。
面對著這樣一張漁網,他也不能用襲殺的方式,做掉幾個海族小隊,從而打亂對手布局。
魚嗣慶的布置非常嚴謹。
這是一張逐漸張開的、巨大的網,只要他觸及其中一個點,其它的點很快就能做出反應。他強殺追搜中的海族,只能短時間內削弱一點追搜者的力量,卻在事實上為對方縮小了范圍。算起來得不償失。
海族的圍獵戰法,他已經見識過一次。那一次面對血王之子,他也是竭盡全力,才殺出生路。而這一次,對手更多、也更強。
他思來想去,唯一的辦法,就是等這張網擴大到一個極限,擴張到“網眼”已經能讓他通過時,他才能穿過其中,反而躲至“網”后。
這當然是非常困難的事情,但他有匿衣隱藏自身,又有燭照五十里方圓的紅妝鏡,可以把對方的動作盡收眼底,也就有了這樣的可能。
這是生死危局,也是追與逃的游戲。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麋鹿興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敵。”
——蘇洵《心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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