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無心愛良夜第兩百一十四章請君入甕從此無心愛良夜第兩百一十四章請君入甕←→:、、、、、、、、、、、、、、
前一刻,魏光耀還在奴顏婢膝,親親熱熱,一口一個兄長。
前一刻,午陽城還風平浪靜,要害之處,盡在齊軍把握。
前一刻,護城大陣已經關停,滿城守軍都已解兵請降。
可是在這一刻,天地反覆,一切變更!
渾鋼鑄造的城門,頃刻關閉,封死了后路。
魏光耀已然消失了蹤影。
天地忽暗,所有的日光都在午陽城被切斷。
不遠處的民居,一家一家的門戶被推開,一隊一隊的甲兵沖將出來。
這座城池壓根就沒有多少百姓,民居之中暗藏大軍!
鮑伯昭身懷天目神通,有明察秋毫之能。
按說是沒有什么異常能夠瞞得過他的眼睛的。
他也的確沒有放松警惕,哪怕是在與魏光耀稱兄道弟的同時,也保持著一員良將的素質,本能地在觀察環境。
可他確實沒能發現問題。
魏光耀的表現毫無漏洞,所言所行,皆是降者的本分。
午陽城里的一切都很正常,像其它所有投降的城池一樣。可恰恰是在這種“正常”里,發生了突兀的變化!
鮑伯昭后知后覺,或許這種“正常”,本身即是某種陣法刻意形成的表征。有一位極強大的陣道修士藏在暗處,布置了這一切。某位兵家高手,設計了請君入甕的這一局!
轟然關閉的城門,直接更改了整個午陽城的格局,生化為死,門演為囚。
那些在黑暗環境里迅速涌出的夏軍士卒,也是沿著某種陣紋的軌跡在行進。兵陣與城陣,竟達成了如此和諧的統一!
這絕對是陣道史上的革新,也因此瞞過了他的洞察!
鮑伯昭的反應是極快的。
盡管他心中的驚疑不比任何人少,亦在城門關閉的第一時間,就已經做出了反應,發動了無光神通午陽城天地忽變,遮云蔽日,封鎖了齊軍的視野,他索性便斷絕余光。
讓黑暗來得更徹底。
使這座城池里,獨他能夠具備超卓的視野。
倒要看看,是他和他的部下,更能夠適應這種環境,還是夏軍更能適應。他麾下的親兵,是做過配合無光神通的演練的,完全可以擔當起黑暗環境下的大軍骨架作用。
所謂無光神通,帶來的是黑暗,侵蝕的是輝芒。神通若是開發到深處,不僅能夠熄滅日光燈光火光這些外照之光…也能熄滅目光,甚至神通之光!
到鮑伯昭如今的境界,已經可以熄滅“目光”,徹底隔絕對手的目識。還能黯淡神通之光,可以在某種程度上,壓制對手的神通發揮。
在此無光神通影響下,烈日之照不能顯,懸明之燈不能明,火焰可燃不可見。
天地皆晦!
“眾將士聽令!“
鮑伯昭張了張嘴。
“就地結陣,連接兵煞,沖撞一一”后面的這些話,全部消散在空中。
他第一時間想要指揮入城的齊軍,但才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來。聲音已經在這片區域里被封禁。
可是他仍然聽到了‘鮑伯昭’的聲音!
“眾將士聽令!原地待命,保護自己,等我開城!"
有人偽造他的聲音,在他制造的無光環境里,給他的士卒下令!
這是一場完全針對他鮑伯昭的設計!
對方了解他的神通,且精準預判了他的反應!
意識到這一點的鮑伯昭,心有驚濤萬涌。但仍然保持了最大的冷靜,迅即并指在眉心抹過一一代表神通天目的豎瞳就此張開!
此時萬物皆察,一切痕跡映照在心。
他沒有立即散去無光神通,因為即便他的無光神通散去了,午陽城還是在敵人陣法制造的黑暗中。對方既然選擇在黑暗環境里戰爭,肯定是做了足夠的準備。他暫且只有用更深的黑暗,來保護他魔下的士卒。
而且身出名門的他,怎么可能沒考慮到在無光環境下被人冒名指揮的情況?
魔下的東域諸國聯軍,或是一團亂麻,只可就地待命。然而他自己散進軍伍,幫助他完成大軍指揮的五百鮑氏家兵,卻是于他有獨一套的在無光環境下的聯絡方式。
鮑伯昭一邊以天目洞察四方,尋找那湮滅聲音的源頭,一邊迅速掐訣,以獨創的兵陣秘術在黑暗中完成調度指揮。叫家兵就近聚攏士卒,結成軍陣,以兵煞自保。
但耳中只聽得,慘叫連連!
超卓的視野可以讓他清楚看到一隊隊青甲夏軍,似以虎入羊群,在無光的環境里肆意沖殺,好像根本不受黑暗影響。殺得什么都看不到的齊軍一片混亂。
這些夏軍不是普通的府軍,不是這一路橫掃過來,所面對的那些城衛軍。雖不及鎮國、神武二軍,也是難得的精銳。
尤其是專門做過在這種環境下的戰爭訓練。
形勢上完全是一面倒。
齊軍根本組織不起來,一次次地被撞散。
天目神通的洞察告訴他,這些夏軍根本不是以視野覓敵,而是以趨近同頻的血氣波動,逐殺不同頻的血氣波動擁有者!
于此同時,一隊隊夏軍似鋒矢破空,正極速向他穿來。
鮑伯昭立即收斂了自身血氣,果見那些夏軍立時失去了目標。但只是略一頓,很快又重新鎖定方向。
有人在暗中指揮!
同層次的修士,絕對沒人能在他的無光神通之下擁有視野。唯一的解釋,就是指揮者是那個布陣者。
對方不是用眼睛獲得視野,而是通過對陣法的感知,獲得情報。
心念急轉之間,鮑伯昭天目一掃—一燦金色的神光瞬間穿出,如驚鴻過月,洞穿了這無光的世界。橫過街道,粉碎了藏在高墻之后的禁聲法陣樞紐。
以天罰之光的強大威能,用于擊破一個禁聲法陣,實在有些鋪張。然而當此之時,他要的只是速度,
他需要第一時間掌握自己的軍隊。
只有把大軍的力量調度起來,才有破局的可能!
殺進會洺府后,總督戰線的權限已經失去。他與謝寶樹當然也分開了,各自引軍攻伐,掠奪會洺府功勛。
此刻有足足三萬齊軍,隨他入駐午陽城。其中一萬是他的本陣兵馬,一萬是奉隸府之戰中,他收攏的、主將不幸戰死的部隊,其中大部分是昭國士卒。總督一路戰線的權柄,讓他有收攏士卒的便利,
他當然會充分利用。最后一萬,則是他收降的夏軍。
可以說,這支軍隊,于整個會洺府戰局來說,也是能夠起到關鍵作用的。于他本人,更是他爭功奪勛、安身立命的基礎!
“吾乃鮑伯昭!聽我號令!所有將士,立即鼓蕩血氣,敵軍是以血氣波動尋蹤!”
他并沒有去解釋,先前的命令是敵人偽裝。
因為在現在這樣的關鍵時刻,解釋只是浪費時間,只會讓士卒更混亂。亂成一團的齊軍,需要的只是明確直接的命令。
“張司曜,杜追龍,鄭武功…
他一口氣叫出八個人名,都是剛剛觀察到的、處在關鍵位置的齊軍基層武官:“你們身邊都是戰友,
不要慌亂,我命爾等結圓月陣,以呼聲團結附近兄弟,就地固守,等待兵煞呼應!"
若是湮雷軍在此,現在甚至都能夠開始反擊了。
東域諸國聯軍,雖則也是各國精銳部隊。畢竟一起集訓的機會不多,每年只有一兩回。就連兵陣,選擇的余地也很少,只能在基礎兵陣中挑選。
但大齊鮑氏畢竟是一等一的名門。他鮑伯昭畢竟是一度名列齊國黃河之會備選名單的人物。
他從小接受的軍事訓練,在這場伐夏戰爭中大放異彩,此時也在彰顯他的軍事才華!
圓月陣勝在簡單、穩定、牢固,且有很強的共鳴性。可以作為怒海中的島嶼,黑暗中的燈塔。一定數量的圓月陣,與星芒陣配合,可以共鳴成眾星環月之陣。
這是當前局勢之下,唯一有可能迅速聚攏大軍之力的軍陣選擇,一俟完成,就能以兵陣反沖敵陣,立即進行反擊!
鮑伯昭的指揮讓他被夏軍鎖死,五花八門的軍陣道術如雨潑來。
“趙武,雄三—”
他在道術亂流中從容漫步,冷靜清晰地指揮士卒自救,每一句都直指關鍵。
但這一次,才念到第五個名字,還沒來得及宣布行動。
他就感受到了一種令人煩惡的混亂!
他感覺到此方天地的排斥,包括空間、元氣、規則在內的一切,都在壓制他,驅逐他。限制他的行動,驅逐他的精神。
運去英雄不自由!
神通負窘!
是太寅!
那個布下禁聲陣、無光陣等諸多陣法,并在此刻出手的人,是太寅!
鮑伯昭剛剛判斷出對手的身份,便看到太寅其人,恰已經出現在他的對面,身纏四色勁力,面對面地向他疾沖而來。
時至此刻,其人的確也不需要再隱瞞。
甚至于是有意在吸引關注。
因為鮑伯昭同時也注意到左前方的波動。
那從開戰就隱去了形跡的魏光耀,正在使用某種秘法,潛行逼近。
鮑伯昭佯作不知,將無光神通催發到極致,去黯淡太寅的神通之光。踏地而起,主動反沖太寅!
在極速沖鋒的過程中,在躲避軍陣道術的間隙里,極其自然地一個扭身,天目對照!燦金色天罰之光疾射而出,正對魏光耀!
一聲痛苦的悶哼響起,黑暗之中躍出魏光耀的身形。這位剛認的“賢弟”,躲得算是及時,但左臂也已被擊斷,血流如注!
來吧,太寅!
鮑伯昭目標明確地疾飛。擒殺太寅,亦是扭轉戰局的關鍵!他決定為此不惜代價!
但就在下一刻,整個午陽城,忽然升起萬盞燈,燃起萬堆火!
那些燈都是法術加持的燈。
那些火,更不是普通的火。
道術五行火,惡沼火,陰柴火,鬼炭火……
幾乎能夠想到的、能夠搜集到的,所有可以作用于術法層面的火,都在瞬間被點燃。
鮑伯昭覆蓋午陽城的無光神通,根本不可能一瞬間對抗這么多帶有道術力量的光!
神通反噬之下,他立受重創,一口鮮血噴出。
無光的黑暗被驅逐了!
此刻籠罩午陽城的黑暗,由布陣者太寅所掌控!
被針對至如此程度,也并不是最可怕的事情。
鮑伯昭第一時間注意到,整個午陽城,有可怕的力量在爆發。
那萬盞燈、萬堆火的作用,并不僅僅是利用他的無光神通反噬他,更是喚醒午陽城護城大陣的鑰匙!
洶涌的元力在激蕩著,此方天地的規則正在改變。本已經關停的護城大陣,又重新被激活,正要被啟動!這座護城大陣被做了手腳,魏光耀交出來的令印已經根本不具備核心控制權!
更有甚者,這座護城大陣,根本就被太寅改造成了壓制城內的殺陣,而此時正要顯威!
真是神乎其神的陣道手段。
鮑伯昭面沉如水,終于是已經看到了結局!
此陣一出,他這三萬大軍,已經再無緩救的可能。在這種大軍分散各處的情況下,他再怎么掙扎,也是來不及。再怎么于城中拼命,也是無用。
人力有時而窮!
鮑伯昭并不放一句狠話,果斷止住沖勢,看也不看太寅一眼,立即轉身沖門!
眉心豎眸連放三道天罰之光。
燦金色的神光接連撞在城門之上。無比煊赫的力量,與渾鋼城門瘋狂對撞。
在太寅的控制之下,護城大陣雖未完全啟動,部分力量已向城門傾斜,故而竟受三記天罰之光,也未崩潰。
但鮑伯昭這個時候,已經沖進了城門洞,正在城門前。手上一抖,已經抽出了趕山鞭!
畔啪!
灰白色的鞭身呼嘯,帶起無盡起伏的山巒幻影。
重重一鞭子,抽在了城門之上。
神通!搬山!
山岳之力,持于此鞭。
渾鋼大門轟然炸開,碎片如蝶飛。
在護城大陣啟動前,他已將城門擊破!
城門外,是大亮的天光。
城門外,是廣闊的天地。
而這,于鮑伯昭而言,是名為恥辱的退路。
可他不得不踏上!
會洛府本是分享軍功的盛宴,所有人都在大吃大嚼,他卻吃此慘敗,麾下三萬大軍盡覆!
但現在不是痛苦自責的時候。
他只有逃得性命,才能雪今日之恥,報這午陽城之恨。
才有機會,把今日失去的,全部奪回來!
“狗賊鮑伯昭,逃到哪里去!“
午陽城內,太寅直接卷起近三千人的軍陣,咆哮著沖將出來。這一聲怒吼,自是為了瓦解城內齊軍的斗志,告知他們主將已棄軍而逃。但他要殺鮑伯昭的決心,卻也是非常明確。
所調傷齊之筋骨,痛之齊國之軀….
屠齊軍三萬,不如殺鮑伯昭一人!
他怎肯放過!
另一邊,魏光耀匆匆止了血,獨臂提刀,轉身開始指揮對午陽城內齊軍的滅殺。
太寅的確也不必在此了他親手改造的護城殺陣一旦啟動,不過就是一場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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