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我的師弟不可能這么誠懇第二十一章我的師弟不可能這么誠懇情何以甚:、、、、、、、、、52bqg,赤心巡天!
這些年在地獄無門里歷練,一路奮斗成組織外事首領,蘇秀行早已成長起來。
雖然卞城王一言不發,午官王不咸不澹,他一個人也聊得滔滔不絕。
他并不知道組織要做什么大生意,但送人入景,還一送就是兩位閻羅,任務的重要程度可想而知。
能夠參與這樣的任務,哪怕只在外圍輔助,他蘇秀行也算得上是組織的核心成員啦!
虧得當初從天下樓跳槽跳得快!
那個阿策人倒是不壞,但能力顯然有限,空間更是不足,根本發揮不出他蘇秀行的才華來。還得是秦廣王尹觀!
他這一輩子,就佩服兩個人。一個是秦廣王尹觀,一個是前武安侯姜望。一個走小路,一個走大道。都是白手起家,天下揚名。大丈夫當如是也!
首領秦廣王且不去說。
前武安侯姜望,他還兩度與之交手,都全身而退。放眼天下,又有幾人能做到?
待他攢夠了資源,說不得什么時候也要敲一敲內府之門。現在組織招人的標準越來越高,閻羅他這輩子是不好指望了,但判官什么的,興許能夠肖想一二?
正說得天花亂墜,蘇秀行忽然注意到卞城王的視線挪了過來……簡直像是一柄劍架在了脖子上!
他遍體生寒,下意識地閉上了嘴。
然后聽到卞城王冷酷的聲音:“我想了想,突然對剛才的菜不感興趣了,還是換另一道菜吧。”
入景的行程從明天換成后天,此等大事按理說應該再看看午官王的意見的,但往日殘忍森冷的午官王,這會坐得實在乖巧。
蘇秀行咽了口唾沫:“沒問題,我馬上安排廚師去做。”
江離夢是江如墉的嫡女,就是那個公開說牧國只有三支軍隊的盛國名將。
這并不能說明江如墉是個狂妄之人,他口出狂言,不無樹立盛國人信心的意圖在。
就像冼南魁多次公開蔑視草原,表示牧國只有蒼圖神騎稱得上對手,更多只是為了挑撥牧國的神權王權之爭——也不知如今牧國局勢,算不算他如愿。
江離夢的朋友,也都是盛國貴族。一個個才學具足,身家不俗。但關起門來罵這個罵那個,倒也與市井之輩沒什么區別,頂多用詞文雅了些。
罵完景國人,罵林正仁,罵完林正仁罵莊國,倒是對與他們血戰一年多的草原嘴下留情。而后又開始憂心國家局勢,揮斥方遒,為盛國尋找出路,這才見了幾分精英樣子……但盛國如今的困境,根本已與盛國無關。
徒勞苦想。
卞城王聽了很久,除了幾位盛國公子哥的爭奇斗艷、孔雀開屏,再沒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入景的路線由蘇秀行安排,卞城王和午官王這兩天寄身何處,卻是由他們自行處理。閻羅的行蹤,不會完全讓外事人員把握。在刀尖之上成長起來的殺手組織,早已形成了其固有的生存邏輯。
等到后天那支禮天府采購羊毛的車隊出發,兩位閻羅才會再次現身,直接加入車隊。
“兩個人在一起太顯眼了,要不然咱們分開走?”走出千盞燈酒樓,午官王又小心翼翼地提出了分頭行動的請求。
這一路同行,簡直如坐監一般,什么事情都不能做,想要弄幾個零件都不給。要想坐監,憑他午官王的惡行,天下列國哪個牢房坐不得,還得加入地獄無門來體驗?
一想到接下來還要和這個卞城王在某間客棧里形影不離地住兩晚,他就覺得心累。借來的這顆心都累!
脾氣差,事情多,偏偏又實力高強打不過。
卞城王眸無波瀾地看了過來。
午官王莫名地抖了一下,用他那固有的艱澀的聲音解釋道:“我有時候需要把尸體放出來晾,怕熏著你……”
在一陣令人壓抑的沉默后,卞城王只道:“后天不要遲到,我耐心不是很好。”
“你不同意,也沒關系……啊?啊,好!”午官王愣過神來,邁起大步,一熘煙就跑了。
卞城王慢吞吞轉身,獨自行走在盛國未都的夜晚。
這一夜他走了很多的地方,在行人越來越少的時候,翻進了一間客棧,施施然走進一間沒人的客房,自顧自的開始打坐。
關于這一次的行動,他想了很多。
面對莊高羨這樣的對手,由不得他不去多想。
之所以放午官王幾天自由,也是他自己有單獨行動的需要。
梅學林,衛國,游缺……實在是太巧合。
這一次刺殺游缺的任務,有沒有可能同莊高羨有關,甚至于會不會干脆就是莊高羨布下的又一個局,借景國之手來殺自己?
可能性微乎其微。
首先地獄無門接到這次刺殺任務的時間,是在自己離齊之前,且自己在地獄無門里,幾乎只是占個位子,除了那次佑國的行動,還從來沒有接過什么任務。向地獄無門發布任務,并不能確保釣出卞城王。
再者,卞城王這個身份,應該只有尹觀知道。尹觀沒有理由出賣自己,或者說,尹觀要想出賣自己,有太多的方式、太多的機會,不必等到今天。
那么林正仁出使盛國,究竟是一步什么棋呢?
卞城王思考了一會,果斷進入了太虛幻境。
心念一動,門戶放開,肥胖的紙鶴便撲騰而來。拆信一看,上面只有簡單的兩行字——
莊高羨以林正仁為使者,出使盛國。
莊高羨以清江水君宋清約為使者,拜訪長河龍宮。
獨孤無敵立即發起了星河空間的邀請,但甄無敵并無回應。
他也不著急,默默地推演了一陣道術,又去論劍臺耍了幾回。
官道是最適合重玄勝走的路。當初也是在論劍臺上強壓姜望的存在,后來在與重玄遵的競爭中,卻果斷放棄個人戰力,主攻勢力發展。及至成功襲爵博望侯,已是走上了通天坦途。以其智慧,完全知曉怎么讓自己的修行更完美。
在他離開齊國之前,這胖子正在求無缺之神臨,難免事繁,他靜等就好。
約莫兩個時辰之后,甄無敵姍姍來遲,雙方坐于星河亭。
這胖子大約是有些累了,一見面就直接靠在幻化出來的躺椅上,閉著眼睛問:“情報收到了?”
杜如晦在三九一九年的黃河之會結束后,就專門為姜望創建了一條情報線。
但在這屆黃河會之前,重玄勝于莊國的情報工作,就一直在做。只是最開始他和姜望都力小勢微,不及杜如晦能夠輕松調用國力,所以起步甚艱,三五個月都傳不回一條有用的情報。
重玄勝也不要求這條線立刻發揮什么作用,只讓它落地生根,在莊國范圍里慢慢發展。
隨著他們兩人身份地位的不斷拔高,乃至于雙方都成國侯,這條情報線的規格也越來越高。
到了現在,不說可以捕捉莊高羨的一舉一動,對莊國局勢的把握,也已經絕對超過大半莊國官員。
獨孤無敵笑了笑:“情報來得可有點慢,我都是在你前面知道的。”
甄無敵眼皮都不抬一下:“你現在在盛國?”
獨孤無敵笑不下去了:“你怎么知道?”
“莊國的情報線在我手里,你的情報來源只有你自己。唔,或許還有一個左光殊,但他不會比我更快,甚至于我懷疑他未必知道這兩條情報的重要性……再結合你獲知情報的時間,很容易就能推斷出你的位置。林正仁應該還沒有到盛國,所以你是聽誰聊起來這件事?江離夢?你應該只認識她。”甄無敵說著,抬眼看了看獨孤無敵:“看來我猜對了。”
獨孤無敵懷疑自己身邊有重玄胖的眼線,但此刻他的確是孤身一人。
“哦?”他面無表情地道:“你還猜到什么了。”
“你應該沒有蠢到在現在這個時候暴露身份跟江離夢交朋友,所以你的情報來自偷聽。你并不能確定江離夢一定會聊你要的情報,所以大概率是偶遇。江家沒有那么容易潛進去,會聊到林正仁,應該是人多但又相對隱秘的場合,畢竟不可能公開辱罵他國使節,所以他們聊天的位置應該是在酒樓、茶舍、或者某個私人庭院。但你應該會在酒樓。你為什么會在盛國的酒樓鬼鬼祟祟偷聽別人說話?”甄無敵一口氣說到這里,才略頓了頓,最后道:“嗯……你又跟地獄無門攪到一起去了。”
“哈。”獨孤無敵干笑一聲。
但甄無敵還未結束:“地獄無門現在發展得很好,再加上你姜某人確實也有兩下子,等閑的任務還不至于這么小心翼翼。去盛國……讓我猜猜,目的地是景國,對么?”
“差不多,差不多。”獨孤無敵不想再讓他猜了,轉道:“你說莊高羨是想干什么?”
“想你快點死,還能想什么?”甄無敵翻了個白眼:“你擺明了要殺他,他還祝你平安不成?”
“那我應該怎么做?”獨孤無敵問。
“你應該在齊國繼續發展,應該執掌斬雨軍,走進兵事堂。等到有朝一日,西向天京城,引軍滅新安,想怎么殺他就怎么殺他。”甄無敵怨氣頗深地噎了他一下。
獨孤無敵聳聳肩膀,唾面自干。
甄無敵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得了人族英雄之名,金身已然塑成。應該坐在星月原閉關不出,無論發生什么都不露頭。隨便他葫蘆里賣什么藥,不買也別猜……看來你想去殺林正仁,他真有這么讓你忌憚?”
獨孤無敵道:“他很聰明,也很危險。”
甄無敵想了想,肯定道:“可以去,莊高羨布局再精準,也不可能料到你現在就在未城。不過……”
“不過?”
甄無敵招了招手:“附耳過來。”
獨孤無敵湊上前去。
“最近有注意太虛卷軸嗎?”甄無敵道:“上面出現了一些很有趣的任務。”
獨孤無敵打開太虛卷軸,很仔細地看了看,訝道:“怎么這么多任務?”
“你發現什么了嗎?”甄無敵又問。
“任務很多。”
“沒了?”
“不然呢?幾千個任務,難道我還要一個個地看嗎?”
“……沒事了。我們還是繼續說林正仁。”
外儀館這個名字簡單明了,就是盛國接待外國使臣的地方。
占地極廣,屋舍綿延,糅雜了天下多國風格——畢竟盛國曾經也一度自以為接近了景國,有天下宗國、萬邦來朝之奢想。
有一個晚上又一個白天的時間,已經足夠姜望摸清楚外儀館的情況。
未都固然是高手如云,分到外儀館來,也不可能放一個真人。有一名神臨境的修士在館舍居中坐鎮,便已是規格不低。
此時明月當空,霜華流于屋宇間。
高大的牌樓作為整個外儀館建筑群的門戶,修得威風堂皇。
匾額上先代天子盛成帝親筆所書“外儀館”三個大字,如鳳有翼,盡顯大國之貴。
牌樓前披堅執銳的甲士,肅如鋼鐵之林,令人望而生畏。
姜望身穿普通武服,戴了一個在街上隨手買來的面罩,簡簡單單地走了過來,走進外儀館里去。
一整隊甲士,無一人有覺。
他們視線的落點,都由姜望所主導。他們聽聞的聲音,都由姜望所控制。
修行到了姜望這樣的地步,別說只是些騰龍境的甲士,便是等閑神臨,也很難跟他爭奪聲音和視線的自主權。
他就這樣旁若無人地在外儀館里散步,找到了莊國使節隊伍的住所,又走到了使臣林正仁的房間外。
他已經……聽到了林正仁的聲音。好像是在誦書?
姜望記起來了。誦的是玉京山傳道經典,《玉清無上內景真經》。
與只授真傳的修行根本道典《紫虛高妙太上經》不同,傳道經典本就是為傳道而著述,是流傳得越廣越好的。
莊國的道院弟子,當然需要學習此經。
很有意思。
林正仁篤學不倦,出使他國,也不忘鉆研經典?
姜望推門而入,仍然是將所有的視線與聲音都扭曲。
理論上來說,區區外樓境的林正仁,是應該發現不了什么異常的。
但林正仁的眼睛,仍然“看”了過來。
那是森森看著前方,鮮血從眼角流出來、不斷往下延伸的眼睛。
好似冤死之鬼的眼睛!
姜望當然不怕鬼,他甚至可以讓鬼也看不見,所以他平靜地抬起手來。
今日的他要殺死林正仁,根本不需要拔劍,說彈指可滅,并不夸張。
但林正仁忽然大喊:“姜師兄先別動手,不妨聽我狡辯幾句!”
一別已經年,師弟成師兄。
姜望也算是身經百戰的人物,在這樣的反應之前,也不免愣了一愣。
“你看得到我?”他略帶驚訝的問。
被他所掌控的視線和聲音,若能被林正仁奪回,那林正仁不該是如此修為!
林正仁道:“我只是知道誰會來殺我。”
他并不能看到姜望,甚至在他的視野里,門還是關著的,屋子里并沒有人。他只是察覺到了危險,而后努力的、端正地看著前方,用他那雙鬼眼。
姜望“哦”了一聲,并成劍指,打算給他一個痛快。
林正仁又高喊:“我要跟你合作!”
姜望難以理解地看著他:“你為什么會覺得,我能跟你合作呢?”
“為什么不能?”林正仁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你我之間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如能合得兩利,又何必無益殺我?”
姜望沉默了一下,才情緒復雜地道:“我們沒有仇嗎?”
林正仁誠懇地反問:“我全家都是我自己殺的,跟您有什么關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