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號:翻頁夜間第五十二章昊天高上末劫之盟第五十二章昊天高上末劫之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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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淵無盡,灞橋無盡地墜落。
時間在這里不存在意義,距離也不過是感受的尺度。
這是一場沒有終點的旅程。
可以是一瞬間,可以是一萬年。
可以是一丈遠,可以是千萬里。
這座古老的石橋,到底是在墜落,還是在飛升。虞淵的盡處到底是日落,還是天空——誰又能說得清呢?
總歸灞橋是躍下了虞淵,便姑且描述為“墜落”。
“偉大”是一種超乎界限的力量,它打破了現世的極限,也超越諸天萬界而存在。它不能夠被描述,也無法被觸及。
此刻的灞橋,深陷于偉大的力量里。
在這無止境的墜落中,響起了一個混亂至極的聲音。
它怪誕、邪異,仿佛億兆個聲音混雜在一起。
絕巔之下的修士,僅僅只是聽到這個聲音,便要道則崩潰而死。若試圖辨析這個聲音的內容,哪怕是絕巔修士,也很有可能陷入瘋狂!
然而這個聲音,被灞橋捕捉了。
此聲道——“嬴允年!超脫共約猶在,人族想要撕毀它嗎?”
大秦太祖嬴允年,道歷新啟以來第二個成就超脫的偉大存在。
灞橋乃是祂當年紀念霸業所制之寶,也理所當然成為祂回歸現世的橋。
在近古時代的尾聲,那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幾乎毀滅這個名為現世的萬界中心,使諸天萬界都歸于寂滅——
若真是那樣的結局,諸天萬界所有生靈都要滅絕,什么洞真、衍道都不能活。
超脫也要沉眠,“永恒”都要存疑,因為永恒的世界,已經不復存在。
那些偉大強者所看到、證得的真不朽,亦無不朽之根基。
那么“永恒”和“不朽”,都無法再定義。
諸天萬界所有的一切都會寂滅,須得等待漫長不知多少紀元,才有可能迎來復蘇——又或許永遠不會復蘇。
縱然有那能夠對抗永寂,對抗沉眠的無上強者,也只能飄蕩在無。
因為世間無“有”,因為“世間”也不存在。
誰都不愿意面對這樣的結局,所以“超脫共約”應劫而出。
它有一個正式的名字,叫《昊天高上末劫之盟》,乃是諸天萬界之中,最高層級的盟約。它限制了超脫在現世的出手!
此約之后,才有道歷新啟。
這份盟約具備如此偉大的意義,當虞淵深處的偉大存在,刻意提及此約,是必然要得到回應的。
所以那橫渡時空的古老石橋中,響起嬴允年溫潤的聲音:“我以為是您不打算遵守。”
“真是歲月苦多啊。”在混亂的時空里,那個極致怪誕的聲音道:“嗬嗬嗬……當年跟吾對話的,是人皇有熊,是玉京道主,現在卻換了個不到萬歲的小年輕!”
“超脫無古今!”嬴允年的聲音道:“年月對我們已經沒有意義。偉大如您,也需要知曉我的名字,不是么?”
極致怪誕的聲音道:“吾名永彰,爾輩緘藏。超脫共約上,可沒有你的名字。”
“還沒有來得及簽。”石橋里嬴允年的聲音道:“我會簽上去的。”
“在將簽而未簽之間,你就擁有現世中有限的自由。”極致怪誕的聲音道:“呵……所以你竟放肆如此,只身來吾座前!”
《昊天高上末劫之盟》當然不是一紙空文,上面簽署著諸天萬界所有超脫存在的名字,具備偉大的力量,限制了超脫的出手。
是彼刻所有超脫達成共識后,為了防止諸天萬界的寂滅,主動給予自身的限制。
若要強行類比的話,它可以視為《太虛盟約》的終極狀態。它的力量來源于“共識”,是定約者所賦予。
無論誰先破約,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嬴允年成就偉大的時代,超脫共約早就已經簽訂完成,上面當然沒有他的名字。相類于此,姬符仁也是這樣。這兩尊道歷新啟之后的超脫,是超脫共約之下,相對自由的存在。
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們就可以不受約束。
“此至高之盟,不朽圣約。凡超脫不得隨意干涉現世,以免寂滅之災。誓約之上雖無我名,我亦受其所約。”嬴允年淡淡地道:“您大可放心,如非必要,我不愿意成為毀約的代價。”
“閑話少敘!”那極致怪誕的聲音被怨恨糾纏:“人族背信,也不是什么稀奇事。爾輩承燧人之德操,若想棄約,倒是不妨前來一步,看吾如何卻之!”
“您乃太古怨體、百族恨身,誰敢小覷?”嬴允年的聲音悠悠道:“我若要殺你,怎么也得約上道門三尊,叫上姬符仁,發大軍億萬,填平無底虞淵,拔掉修羅根基……您說是么?”
他仿佛在描述他的計劃,而非一種假設。
“稱吾‘太古之母’!”極致怪誕的聲音如水紋回漾,回蕩在歷史、現在,也試圖漫延至未來:“共約既在,超脫束手。吾可曾輕動?”
“最好是如此!讓現世的歸現世,超脫的歸超脫。既已跳出世外,無謂溺于苦海!”石橋里的聲音道:“我此來無余事,只是知會您——從今往后,虞淵由我注視。我相信我們會有很好的相處。”
那怪誕的聲音幽幽地回響:“這一句將會成為你的墓志銘。”
“哈哈哈哈——”石橋之中傳來嬴允年的大笑:“那就拭目以待吧!”
在這混亂的時空中,太古之母的聲音再也沒有響起來。
萬里長城切割虞淵,長城內圍是文明的原野,長城以外,是修羅族的獵場。
沿著萬里長城鋪開的戰線,當然不是孤立存在。
若有人能在高穹之極,俯瞰整個新野大陸。便能看到千條萬條的“線”,連接著長城前方的修羅大軍,像是無數給修羅軍隊輸血的血管。
那是修羅族源源不斷的備軍,和在漫長的戰爭歲月里,越來越受到修羅重視的后勤。
在長城之外的遼闊大地,修羅族的大軍縱橫交錯。無法計數的信騎,包括陸騎和飛騎,在各個軍團之間來回奔馳。
天空飛翔著軍機官操縱的深淵羽獸,作為瞭望的眼睛。
說到“眼睛”,在偌大戰場的高處,有一只筋絡密布的外凸的猩紅肉眼,它足有百丈方圓,虛懸在極高的位置。體外漂浮著二十四條半透明的纖細肉須,漂流空氣,使它如在水中游。
此即修羅大軍在這場戰爭里的“瞭望塔”,是確保軍事視野的重要存在,名為“深淵之眸”。
但如此種種,顯然全都不能對姜望他們構成威脅。
人族天驕七人成陣,在修羅族的陣地上,劃過一條漫長的弧線。什么戰修羅、意修羅、惡修羅,全都無用。除了修羅君王,沒有任何存在能夠攔得住這支隊伍。甚至是無法發現這支隊伍。
皇夜羽之死當然震動諸方,修羅大軍的統帥當然也會第一時間做出反應。但哪怕是軍令傳達的速度,都不可能趕得上這支隊伍疾馳的速度。
所以大軍圍堵的情況,也幾乎不可能發生——除非這支圍殺了皇夜羽的人族精英隊伍,會愚蠢到一頭扎進修羅族的口袋中。
此刻擺在修羅君王石驚弦面前的,就是這樣的難題。而留給他判斷的時間,幾乎并不存在。
他的已知信息,是皇夜羽在逐殺秦太子嬴武的過程里被反殺。
那么嬴武必然已經證道,重玄遵、秦至臻,這幾個早先被宗湮追殺的人族天驕,也應當參與了圍獵。姜望、計昭南,這兩個沒有在戰場上出現、卻經常活躍在野地的人族洞真,應該也在局中。
從皇夜羽身死道消之地,至虞淵長城的關樓,這距離不算近,但在強者極速之下,也要不了多長時間。
雖然絕巔一念,萬里無遙,他可以在極短的時間里窮搜曠野,可那嬴武亦是絕巔。
從虎牢關出發,他很可能只有一次阻擊的機會,若是錯判嬴武等人的行進路線,就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回歸長城。
他好不容易調整戰線,從虎牢關前脫身,長城前的漫長戰線,此刻對修羅族來說是十分緊繃的。
為了達成剿殺許妄的戰略目的,修羅族在燕山關投入了太多兵力,足足兩支修羅強軍、兩尊修羅君王在彼處。
是的,斬殺絕巔是戰略目的,而不是戰術目的。
一尊絕巔的隕落,完全可以用來描述一場戰爭的成敗。
甚至可以這么說,在此刻還未結束的這場戰爭里,修羅族已經是失敗者。倘若不能殺一尊人族絕巔回來,他們將迎來更大的戰略失敗——修羅大軍徹底失去在現階段擊破長城的可能性,虞淵長城自此穩固,巍峨不可移!
本來是大好局勢——大秦太子好大喜功,深入修羅腹地,欲殺惡修羅宗湮,被宗湮逃脫,從而引起一系列連鎖反應。修羅族這邊果斷迎擊、抵住沖動的長城守軍,還趁機圍住方寸大亂的貞侯許妄。一邊是人族頂級名將的頭顱,一邊是秦國太子的首級,只待磨刀霍霍的修羅斬落。
這是做夢都不敢想的夢幻開局!
但魚餌一霎變漁夫,皇夜羽反被狩獵,整個戰場局勢,就變得緊張起來。
嬴武沒能殺死宗湮,說明他距離衍道還有距離,當然現在看來,那是故意的誘導。這才讓本該是最萬無一失的戰線,成了修羅腹地的創傷。
修羅族必須挽回這一切。
燕山關前如此巨大的投入,的確將許妄陷圍,讓修羅族看到了斬殺這位人族名將的可能,但也制造了巨大的沉沒成本。
整條戰線一步都不能放松。
此次十君齊出,兵圍長城。但在皇夜羽死后,卻再也抽不出其他的修羅君王回身反剿了。唯有他石驚弦能夠出手,可也是以繃緊戰線為代價。
他若能成功將以嬴武為代表的這些人族天驕截殺,那還算是能夠彌補皇夜羽的死去。不枉冒險一場。
所以現在唯一的問題是——
嬴武他們會選擇哪條路線回歸?
石驚弦沒有時間斟酌,他在抽身的那個瞬間就要做出決斷。
一念之后,身形閃爍,便至武關。
虞淵武關是人族在此最古老的關城,經營最久、防御最強,對人族來說也最具安全感。相對也更容易成為回歸的選擇。
武關的人族主將,是那位大秦老將甘不病。
在過往的年月里,石驚弦與之有過交手,印象深刻。
率軍擋在武關外的修羅君王,是修羅名將邑礁。他的戰略目標,是不叫秦軍西進,不允許人族接應秦國太子,倒是不會對甘不病有什么想法。兩邊也算棋逢對手,戰況很是膠著。
石驚弦一到武關,便知自己做錯了選擇。此地無人,他沒能精準截斷嬴武他們的歸途。
次選當然不是嬴武一行人有可能的第二條路線,為時晚矣!
石驚弦反手一張,握住一只雕刻遠古惡獸、名為“花壺”的大弓,于風云匯聚之中,拉開了弓弦——
這是一聲震動新野大陸的驚響,俄而有三只羽箭,在視野不能及的遠處戰場凝現。分別是虎牢關外、嘉峪關外、燕山關外。
《異獸志》有云:遠古惡獸有名“花壺”者,是餐星之獸,飲月而生。以萬類為肥,養亡死之花。無固定之形,固則為壺狀,常曰——“生者生者,投吾壺中。”
花壺為弓,落下滅生之箭。
這三處地方,都是嬴武等人最可能出現的戰場。在捕捉到嬴武等人的氣機時,就會直接攻擊。
石驚弦身為修羅大君,行事必然要著眼大局,不能為一時意氣而動,只能做對修羅族而言最有利的選擇。
所以他在出箭之后,當即拔空,搖身萬丈,將隨之擴張的花壺弓拿在掌中,以弦為鋒,對著甘不病所統轄的人族大軍便是一斬!
虞淵深處的太古之母,好像有諭令傳下,但又平息了。他卻也管不得。
既來武關,便試著伐破武關。
這弓弦好似龐巨的關刀之鋒,斬落之時,頓分天地。
也同樣是在這個時刻,雄巍的武關關城,驟然光華大放。虞淵長城的陣法已然啟動!
那幾乎接天的高墻,仿佛成為一面巨大的鏡子,反折無盡光芒。那光仿佛成為實質性的存在,流動如海,使得城樓之前,竟成茫茫一片。
甘不病不愧是傳名已久的兵道大家,統御萬軍,如臂使指,引軍、啟陣,一氣呵成。竟然瞬間就將大軍統合在一起,切割開修羅大軍的糾纏,混同于光海之中。
修羅君王邑礁在光海中穩住大軍陣型,正要率軍前撲。
但見得石驚弦的弓刀落下,光海分流,天地一霎澄空。城門已然緊閉,大軍撤歸城內,甘不病披甲立在城頭。
關城之外,只剩下不到萬人的斷尾之軍——他們是修羅大軍緊緊咬住的戰線,也是兵煞中令邑礁錯判的糾纏。
甘不病果斷舍棄萬人,以保全軍。他甚至是在石驚弦降臨的瞬間,就已經做出選擇。
“這么多人,就這么放棄了嗎?”邑礁沉默一陣,仰頭問道。
甘不病立在高高的城樓,并不理會修羅君王的提問或者挑釁,只對長城外的人族戰士道:“甘不病無能,不能獨對兩尊修羅大君,只能放棄諸位,保全武關。諸位家小,我養之,諸位怨恨,我擔之——別無他話,諸君赴死吧!”
站在如此高處看城下,密密麻麻的人族戰士,像是一排螞蟻。
他們并非鎮獠強軍,可也是大秦銳士。他們是一個個具體的人生,至少在此刻,還不是戰報上冰冷的數字。
這排螞蟻沒有騷亂,如同一線細潮,沉默地向修羅軍隊涌去。
潮涌在戰場上起伏。
這是近萬將士,從人生變成數字的過程。
城樓上的甘不病只吩咐道:“點燃狼煙,石驚弦既然移駐來犯,便讓虎牢關前的修羅軍隊,為我們的將士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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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之前的簽名書已經沒有了,但一直有讀者說想要親簽,所以這次做了很多親簽明信片。
都是我晚上加班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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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還沒有開始做,敬請期待以后。
感謝書友“閔行老張”成為本書盟主,是為赤心巡天第726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