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天色剛蒙蒙亮,祥云村就放響了數千掛鞭炮。
雖說按照流程,沈寧寧要等到庚帖過了皇室宗祠那一關,才能正式由禮部定親。
但,大家都知道,沈寧寧已經是板上釘釘的太子妃了。
這些日子,外頭不少百姓來祥云村周圍,還有人挖一點祥云村的土帶回去。
眾人都認為,祥云村和狼山這一片地方,能飛出鳳凰,必然是人杰地靈的寶地。
既然是寶地,這里的一草一木,哪怕是一捧土,都有福氣!
黑狼王昨晚就被謝肅之請去謝府居住了。
因為今日特殊,親朋好友們,都可以送沈寧寧入皇宮,除了不能進宗祠,但可以親眼看著她與墨凌危攜手入內。
謝肅之讓黑狼王跟著自己,是因為今日的盛況,必定是空前絕后。
黑狼王作為沈寧寧的狼爹,當然不能缺席,就怕它被人山人海堵住,來不了。
要知道,百姓們連祥云村的土都想捧走,看見黑狼王,這個傳說中將沈寧寧撫養長大的狼王,還不得人人都忍著恐懼,上前摸一把?
所以謝肅之讓黑狼王跟著自己。
沈寧寧會由禁軍接入皇宮。
大家都興高采烈地堵在狼山山腳下,附近的村民百姓們,也紛紛趕來看這樣的熱鬧。
數列禁軍身穿金鎧,羅列森嚴,站在初陽的曙光中,等待著沈寧寧下山。
在他們中間放置的十八抬大轎,四面鏤空,由金絲和白象牙鑄就而成,掛著飄揚的紫蘿紗,微風拂過,分外優雅端莊。
此時此刻,宮內。
墨凌危早已穿戴整齊,玉冠束發,象征著太子的龍袍朱紫色明耀無比,尊貴無雙。
他在紫宸宮里來回踱步等待,沈寧寧到了以后,才算吉時,按照流程,他到那時才能前往宗祠。
可光是等待的時間,已經讓他有些心焦了。
陳少北站在殿內,看著墨凌危坐了一會,又沒耐心地站起來,跑去窗邊看著天色明媚。
“殿下,你就不能安安生生的坐一會?就算禁軍已經去接公主殿下了,這過來的時間,至少要半個時辰。”
狼山距離皇宮本來就不近,何況,街巷早就人山人海了。
這一路上都有百姓們等著福寧經過,盼望著能沾一沾她的福氣。
墨凌危早就知道,可依舊耐不住心中的亢奮。
他抿唇說:“你說,沈寧寧不會后悔吧?”
陳少北笑了:“后悔什么?后悔要嫁給殿下?據我所知,沈小姑娘是個做了決定,就絕不后悔的性格。”
墨凌危在殿內走來走去。
“一切流程,你都確認好了,沒問題吧?”
“我都檢查過了,沒有問題,何況還有六位禮部官員從旁協助監督,萬事俱備了。”
墨凌危思考,還有什么他可能漏掉的隱患。
忽然,他想起來:“父皇今日怎么樣,龍體康健?”
陳少北挑了一下眉梢,有些困惑。
“殿下的意思是……”
“父皇千萬別在今日暈倒昏死過去。”
“我覺得只要殿下不去氣陛下,應該不會有這種情況出現。”
他們倆正說著話,門口傳來皇帝佯裝慍怒的聲音:“怎么?怕朕今日駕崩,讓你的大喜事無法順利進行?哼,你昨天讓人喂了朕兩天的藥量,朕想昏倒都不行,精力十足,昨夜都睡不著!”
陳少北無奈的笑了起來,拱手退去一旁。
墨凌危抿著薄唇:“所以父皇今天精神格外好。”
這倒是真的,平時皇帝總是容易疲憊。
他忍不住朗笑:“今天是大喜事,能看到你跟寧寧修成正果,朕心里就像大石落地一樣,終于能放下心了。”
說完,皇帝回頭,問大太監:“什么時辰了,公主那邊是不是已經起行了?”
大太監看了一眼更漏,笑瞇瞇的點頭。
“是的,按照時辰,這個時候,公主已經在前往皇宮的途中了。”
墨凌危頓時整理衣襟,轉而坐去椅子上,用心平氣和強掩內心的激動。
然而。
狼山那邊卻出事了。
禁軍們按照約定的時辰提前來了,一直等著,卻沒想到,接應沈寧寧的時間過了一炷香,沈寧寧都還沒有從狼山下來。
眾人也從激動萬分的神情,變成翹首以盼的疑惑。
有人窸窣交談——
“公主怎么還沒下來,這都快過兩炷香的時間了吧?”
“呀!會不會是公主后悔了?”
“不能吧!”
百姓們的議論聲,傳入領頭的陸復的耳朵里。
他高坐馬背,微微側首,嚴厲的目光只是朝后面掃了一眼,百姓們自然而然地閉上了嘴。
陸復看了看沐浴在陽光下郁郁蒼翠的狼山。
他思索片刻,頓時翻身下馬,將鞭子交給裴隱。
“你們在此等我,我一人進狼山去看看情況。”
“統領大人,我們陪同你一起去吧?”
“不用,”陸復很快拒絕了:“狼山是福寧公主的家,沒有她的允準,我們誰都不應該貿然闖入,但今日特殊,唯恐是出了什么事,所以我去看一眼,你們都無需跟來。”
陸復說完,就朝進山的道上走去。
然而,還沒走幾步,就見秦奶奶騎著狼四,一路飛快地下來。
秦奶奶面色慌張,手里舉著一封信件。
“寧寧走了,寧寧走了!”
陸復急忙迎上去,從秦奶奶手中接來信件。
他大概掃了一眼,面色陡然變得嚴肅起來。
“立刻回宮!”陸復抓著信件,倉促上馬,隨后帶著大隊禁軍如一道疾風般離去。
他走后,祥云村跟秦奶奶熟悉的村民們都圍上來。
“秦奶奶,這是咋回事啊?寧寧走了,上哪兒去了?她不定親了?”
秦奶奶急的額頭上都出了一層汗。
她搖頭:“我也不知道,我不識字,是狼群告訴我寧寧直接走了的,昨晚半夜就走了!”
京城門口,沈寧寧平日里要好的伙伴們,在這里準備了舞龍和舞獅隊等著她。
陸紹元豪擲千金,請了一堆鑼鼓喧天的戲曲隊。
“等會看見公主的鑾駕過來,你們就立刻奏樂,一定要把氣勢搞起來,讓方圓百里以內的活物都能感受到咱們的喜氣。”
葉裳依和齊岫薇看著他,默默搖頭:“真是財大氣粗。”
梁憶慈等了好一會,故作冷漠地問:“都這么久了,她到底還來不來了?”
陸紹元嘖了聲:“急什么,今日這么重要,寧寧肯定得盛裝打扮,女兒家打扮最需要時間了。”
他話音剛落,葉裳依就指著不遠處:“咦?陸紹元,那好像是你大哥陸統領啊。”
陸紹元激動地揮手,示意戲曲隊:“準備好,寧寧要來了!”
梁憶慈看得遠,這會兒瞇著眼睛,瞧了半天,忽然擰眉。
“不對,轎子里沒有人啊。”
“什么?”眾人一驚,定睛看去。
不一會,陸復帶著烏泱泱的禁軍,抬著空轎子,已經到了他們面前。
陸紹元連忙跳出去攔路:“哥!寧寧呢?”
陸復急著回宮復命,沒空跟自家弟弟解釋,一鞭子將他推去一旁,道:“公主走了,我得趕緊將此事告知殿下,你就別來添亂了。”
說罷,揚長而去。
徒留葉裳依等人大眼瞪小眼:“什么?寧寧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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