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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詩畫
在家中吃過午飯,陳恒就迫不及待的收拾好東西,坐在門口的馬車上。今日真是個游玩的好天氣,陽光正暖,有風,卻不冷。
信達坐在駕車的位置上,陪著車內的哥哥聊過幾句,就看到黛玉領著林玨跟紫鵑、雪雁出來。
“信達哥。”
“小姐、少爺,快上車吧。”
幾人打過一聲招呼,黛玉看了看前后兩輛馬車,突然膽從心頭起,直接搶在弟弟前面,踩著馬凳一溜煙上去,掀起垂落的簾子,面色微紅的坐在陳恒的對面。
“兄長。”
她喚了一聲,又借著余光悄悄打量著對方。今日的陳恒,穿扮甚是隨意。一件寬袖文士袍外,頭上只戴了白玉冠。少了遮掩大氣的巾冠,兄長身上的沉穩略去幾分,更多了些恣意的少年氣。
“妹妹。”陳恒笑了笑,他的目光卻莽撞的很。黛玉坐下后,就直接把對方上下猛瞧。紫衣白袖的襦裙,向來是黛玉的最愛。淡雅的穿扮,配上少女明亮的雙眸、靈動的氣質,更叫人挪不開視線。
“看什么看。”黛玉嘀咕一句,抬起手捋了捋自己的劉海。誰成想,她的話卻叫陳恒聽到,當即道到。
“自然是看好看的人。”
“阿這……”寶玉的表情,當時就僵了。
僧人在旁小心看著,暗道:這倆人要是畫的好,就跟主持說,寺中又得雅士留墨。要是畫不好,就趁主持發現前,找人來唰墻遮掩。
才到了門口,就見到四道人影,并肩背對自己。寶玉瞄了又瞄,才情不自禁道:“表妹……”
四人聞身而動,才轉到一半,就看到門洞的陰影處,站著不知何時到的寶玉。
這個林家少爺,心中暗叫糟糕。覺得自己來的真不是時候,忙起身道:“我還是回去讀書吧。”
再出門,薛蝌已經畫好青竹百花,開始著墨展翅、停枝的鳥兒。陳恒看了看,只覺薛蝌的畫工已然大進,不論遠觀近看,都可以假亂真。更能考慮到四周的景色,在細節處與周遭融為一體。
四人打過招呼,又順勢依欄,眺望著同一片秋色。薛家兄妹剛剛從宮里回來,今早他們就隨著各地州府的隊列,一起去宮里送禮。他們此行,就是為這個來的。
行行復行行,沿后山一路玩到前院。到了文殊殿,就見到一處墻壁前,圍滿了人。寶玉最是新奇,忙上前問著緣由。當聽聞剛剛有兩個文人,在此揮毫潑墨。他立馬把壁畫瞧個仔細,先是遠觀,后是近看。
陳恒的草書略遜楷書,可此時此地,肆意奔放的草書,在斑駁的墻壁上游走,卻更為合適應景。
“她是我的……”寶釵思頓片刻,才道,“且算是我的堂弟吧。”
這還能難倒他?陳恒思索片刻,就道:“一池碧水如玉,襯著滿山紅綠黃。依我看,正是:日染楓林秋色鮮,東風吹老玉生煙。”
薛蝌看的高興,忍不住找僧人借來墨寶,在紙上暈了暈,就在廟宇外側空白墻上畫起青竹百花。他自己畫就罷了,還一直提議陳恒也起墨,不要誤了風雅時刻。
黛玉見到陳恒的傻樂樣,又看他跟薛蝌一唱一和的。就笑著跟寶琴說道:“你看這倆人,跟當年我們中秋游湖時,是不是一點沒變。”
如此多的人,擠在廊上不免危險,更有諸多不便。有人提議,下樓再去別處逛逛。眾人無不同意下來,只轉道下樓,繞著水月空明殿等地游玩。
湘云未語先笑,打趣道:“二哥哥莫非是想著出家?”
寶釵心中一聽,已經開始嘆氣。面上仍是情緒穩定道:“既然來了,就是待個半日,也該跟自家人說一聲才是。”
“不晚,不晚。”薛蝌伸手,在空蕩蕩的下巴處,做出虛假的撫須姿態,笑道,“要是來得早,怕是見不到持行的無賴模樣。”
“我自多情君少事,相逢莫惜酒盈卮。好,寫的真好。”寶玉不住點頭,他沖身后的姐妹招著手,把自己對詩畫的解讀,一一告知眾人。
“你怎么來的這么晚?”陳恒大笑,跟好友打起招呼。
陳恒領著眾人上了青霞寄逸樓,踩著木梯發出的低沉聲響,他們來到三層欄臺。出了門,就能看到滿山楓葉次第紅,更有青葉松柏穿插其中。
這說的是什么荒唐話,黛玉紅了臉,知道是陳恒在拿她打趣,偏偏又不好做個入甕的鱉,索性跺跺腳,就朝著下一個山神廟過去。
“我姓薛,他姓陳。”薛蝌看向陳恒,后者點頭應邀道:“相逢即是有緣,大師請。”
可這些人加一起,都不如寶琴的絕色。對方身上有股特別的氣質,是嬌氣加上貴氣、英氣的結合,真讓人過目難忘。
黛玉跟寶琴卻欣喜的上前來,好啊,半道拋下我們的倆人,自己到跑這來逍遙快活了。
我知道這個干什么。黛玉翻了個白眼,游玩的好心情頓時去了大半,只干巴巴的應了一句‘哦’,就把目光轉到寶琴身邊。
寶玉壓根沒在意寶釵的想法,也顧不得薛蝌的復雜心情。一雙眼睛,全落在寶琴身上。他是見過不少好看的哥兒,諸如秦鐘、琪官等人,更有賈璉、湘蓮之流。
陳恒拒不得,也是接過僧人的毛筆,開始凝神沉氣。要在這種地方留書畫,沒幾分真本事,不拿出畢生功力,都不好意思冒這個頭。
“我幾時說過自己要出家?”寶玉不解,又下意識看向隊伍后頭。
“不用擔心林妹妹,有我妹妹在,她們倆的心眼子加一起。就是你都玩不過她們倆……”也不知道寶琴這些年的變化有多大,能讓薛蝌給親妹妹這種評價。他踮腳看了看,在前頭引路的賈寶玉哪會看他們啊。趁其不備,薛蝌伸出手拉住陳恒,就轉去路旁的小徑上。
表哥真是呱噪,黛玉微皺眉頭。還是寶琴瞧出寶釵臉上的淡色,只看了看黛玉,安撫著林姐姐的情緒。兩人并肩走到壁畫前,卻一起凝注神色。面面相覷之下,都覺得有些不對勁。
賈家人在寺里已經轉了又轉,眾女都有些乏力。寶玉看在眼里,也是著急心疼。見身后就是青霞寄逸樓,就道:“既然都到這了,不然我們一道上樓看看,做個歇腳怎么樣。”
她們走到立牌的僧人前,小聲問:“小和尚,我們是這倆人的家人,不知貴寺主持在何處。我們正要尋他們回家,還請勞煩帶個路。”
前一首,他用的是最得意拿手的楷體。這一首,他決定用更寫意不羈的草書。離得稍遠些,稍下一點。正好對著薛蝌畫的挑水和尚。
“二弟。”
大房、二房俱是舍了祖宅、祖業,金陵四大家還未等李贄動手,已經去了一支。寶釵不知道形勢逼人的道理,只感嘆兩家漸行漸遠的處境。
永安禪寺是前明所設的名字,香山寺是唐朝的名字。到了大雍,就沿用香山寺的叫法。對于這個牌樓,倒沒有另作修繕,仍保留著明朝時的模樣。陳恒領著黛玉過了牌樓,就見兩側的山路上,有店鋪三十余楹。較為出名的有“萬興號、馨遠齋、慶春樓”等等。
薛蝌當年那句:“再過個十年,你們大可去天下看看,到底有何人能比我妹妹更美”,可謂是一語成讖。
黛玉還未答話,門外的樓梯口,傳來一陣熟悉的打趣聲。“酸,真酸,好酸的揚州陳持行。”聲音由遠至近,一身藍色華袍的薛蝌,搖著扇子走到光亮處。
從左至右的一行草書,恰好落在挑水和尚的兩端。站遠一看,大小不一的字體,反倒像條河流從和尚邊穿行奔流。這份巧思、禪機,得等人走近了,再細觀流動的河水,才能發現其中詩句。
詩停、畫停。畫助詩,詩題畫。兩個好友都覺得快意,齊齊收筆轉身。就見到先前那個小僧人,不知何時喊來主持和知客僧等人。他們也不知等了多久,見到陳、薛二人看過來,忙喜道:“兩位檀越,不知高姓大名。現在若是有暇,貧僧想請兩位往齋房一敘。”
“二哥哥又在說什么怪話。”史湘云突然從后頭殺出,又領著一幫姑娘出來。眾美將廊上站個滿滿當當,很是意外能在此地跟黛玉相逢。大家說說笑笑,自己玩鬧開。
“是啊,哈哈哈哈。”薛蝌大笑點頭,他就知道好友聽到這個消息會高興的很。還來不及繼續說話,寶琴已經從黛玉身邊探出頭來,“大哥得了空,可以去我那邊看看。本想挑明日告訴你,哥哥的嘴倒是快的很。”
他們這四人,在樓上有說有笑。有一群人,卻在寺廟的青石小路上,到處尋著他們的蹤跡。
“這不好吧……”陳恒有些遲疑,他倒不是擔心黛玉什么。妹妹現在性子,可不是任人揉捏的主兒,又有紫鵑、雪雁在旁,他是放心的很。他不怕寶玉,可他怕黛玉啊。事后黛玉算他的帳,吃虧的可不是你薛蝌。
“兩位檀越請。”
他們午后才來,買賣街上多的是攜家出門賞秋的游人。作為以后三山五園之一的香山,地勢雖不高,但只要一入秋,滿山紅葉實在是京師不可不去的勝地。
陪著黛玉在各家店鋪逛了又逛,又從財神廟里替彼此求了一道簽。陳恒有些得意,他得了一支上吉,就把頭湊到黛玉身邊,想要看看對方得了什么。誰知這丫頭,一雙手捂的嚴實的很。似乎深怕兄長偷看,見陳恒探身過來,還用手肘推了對方一下。
“這位是?”寶玉問道,他是第一次碰到寶琴,竟才知道天下有如此好看的男兒。
旁人問,寶玉興許會答,興許不會。黛玉一問,他反倒結結巴巴起來:“陪……陪家里的客人,出來轉轉。你知道的,李家姐妹剛剛來京師,我……略盡一下地主之誼。”
“就不。”黛玉鼓著臉,氣呼呼的朝前走。如此到了解簽的大師面前,待對方里外說了一通,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又把黛玉逗樂。興高采烈的回到陳恒身邊,得意洋洋的沖對方把玩起手中的‘中吉簽’。
他自然不會掃興,卻偏要賣起乖來,嬉笑道:“大師說我是多子多孫的命。說不好以后還能開宗立祠,自立門戶呢。”
黛玉發出感嘆聲,又指向遠處艷陽下的碧波,對著陳恒笑問:“兄長,你看著它們,想到了什么?”
“薛大哥。”
下午得了空,就受陳恒、黛玉之邀,來香山寺匯合賞景。陳恒不免問起對方進宮的場景,薛蝌只淡淡說了幾句,他連李贄的面都沒見到,只在殿上聽著李贄勉勵薛幾句,就算禮成。
“還沒想出來。”陳恒攤手笑,又極為光棍的負手臨風,得意的昂著頭,“來時做半首,回去時再做半首,妹妹覺得可好?”
薛蝌笑了笑,他是真不知道該說什么。這次跟著薛入宮,他們家遞的名頭都是揚州薛家。分家分宗,已經是拉滿的弓弦,壓根沒有回頭箭可說。
李紋李綺都是精通詩墨之人,那邢岫煙幼時有個方外好友,更比常人懂得些禪機之理。見寶玉侃侃而談中,又言之有物,一群人紛紛做出點頭認同狀。
“少爺?”跟在后頭的紫鵑有些迷糊,林玨尬笑一聲,掀簾而進,“哈,哈哈,大哥,大姐,我來了。”
這也能碰到?陳恒心中暗道一個巧字。黛玉探了探頭,疑惑道,“表哥怎么在此?”
黛玉正紅著臉,見到弟弟大咧咧的走進來,更覺幾分羞意。她真是沒道理啊,有怒不跟正主發,卻瞪了弟弟一眼。
只覺畫作雖然潦草倉促,可其蘊含的自在和禪機,真叫人看的愛不釋手。好似自己也化作挑水和尚,從野草百花、鳥兒啼鳴的紅塵走過。詩做水,流入他的心間。先念完下面的詩詞,再看向上面的一首。
陳恒哪敢放她負氣離去,忙追著黛玉的身后,給小心眼的佳人賠禮道歉。一路說說笑笑的逛了幾處,他們就開始朝著山頂的香山寺走去。
這倆人的聲音,寶玉就是夢里聽到,都會記起來。立馬一步邁上幾個臺階,在探春、寶釵的驚呼中,朝著三樓跑去。
好消息還不止呢,薛蝌繼續分享道:“你介紹的那個黃履莊真厲害。你走后不久,他就把坊里的織機改進一番,如今女工們做起來,也是省時省力許多。妹妹自己做主,給了三百兩做酬謝。”
“林姐姐。大哥。”
陳恒全當是夸獎,喜滋滋的收下好友的揶揄。又往對方身后看去,只見穿著跟薛蝌差不多衣物的寶琴一步而出,也是搖著扇子跟自己行禮。
林家姐弟最喜這種熱鬧,林玨才下了車,就已經在附近竄起來。陳恒看的直頭疼,忙給了信達一個眼神,讓他盯好這小子。自己則陪著雀躍的黛玉一道,漫步在山階上。復行數十步,便至香山永安寺牌樓下。
說來也是有趣,人少的時候,寶琴的美貌還看不出個真切。如今四周姑娘俱是絕色,更是各有各的出挑長處。偏偏這么一群人站在一起,反倒更襯出寶琴的花王之容。
外頭的林玨才把手伸出去,聞言,神色頓時一僵。他總覺得自己來的不是時候,正尋思著要不要去坐后一輛算了。
沿著和尚足尖的方向,陳恒在前后依次寫道:“昨日黃土送白骨,今宵紅燭暖帳爐。金滿箱,銀滿箱。如何兩鬢又成霜,反認他鄉當故鄉。”
這般走脫了眾人,兩人才得了片刻清靜。好心情又是重新上了心頭,他們一起轉道去了前頭的普賢殿、文殊殿,將各處景觀看了個真切。
為了讓大家游玩個盡心,信達將馬車停在買賣街的不遠處。此地離香山寺還有段山路,可已經非常熱鬧。
陳恒喊僧人搬來一張凳子,自己邁步而上。站在薛蝌的頭頂,一個人畫花草世界,一個人從上往下開始提筆。
“大師說我是因緣際會,得遇貴人。此簽可做‘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解。”黛玉露出難得的孩子氣,心思一寬,就關心起陳恒。“兄長的簽是怎么解的。”
陳恒聞言一震,狂喜道:“真的弄出來了?”
“金銀做水,不可得,不可追。”寶玉搖頭晃腦著,他極愛這份超凡脫俗的出塵意境。
“兄長準備題什么詩。”
這字跡、筆鋒,好叫人眼熟?!
“林妹妹好。”
山勢不高,走走停停之際。過林道則賞花樹,遇涼亭則觀山景。如此到了廟門前,又見寺里清凈,有竹林幽徑。樓宇傍山而建,錯落有致。過道上偶有男女香客來去,遠處的林葉中但聞笑聲,不見其人。
說完,一拉袖子,往前一站,便在留白處揮筆。陳恒下了凳來,也是端詳好友的畫作片刻,又抬頭看了看天色。知道晚霞敲鐘時,這副潦草的壁畫和詩詞上,必然會有紅光溢彩。心思躍動之際,也是興起,在另一側繼續做筆。
“小僧卻是不識,只知道作畫的是一人,作詩的又是一人。他們啊,一個姓薛、一個姓陳。正在東邊的齋房內,跟幾位師長聊佛法、談禪機。”
“人間苦厄有誰知,天下生靈盡受之。我自多情君少事,相逢莫惜酒盈卮。”一詩作罷,陳恒忽聽寺內傳來飄飄渺渺的念經聲,再看底下的薛蝌,后者已經退后一步,誦讀著陳恒的詩句。后者思考半響,笑道:“有了有了,還缺個敲經挑水的和尚。”
“吟幾首還行,題詩就算了。太白、東坡二仙都來過的地兒,題什么都會自慚形穢。”
賈家為了這幫少爺、小姐的出行,準備了許多仆役。這人一多,不免吵鬧起來,引來不少香客的怒視。薛蝌受不得這份呱噪,只給了陳恒一個眼神,兩人悄悄落在后頭,前者才提議道:“跟這幫少爺、小姐玩,有何意思。不如我們先溜了,自尋快樂才是極好。”
這是正常的,陳恒不會在意。他又問了問揚州準備的賀禮,這就有的說道了。薛蝌極為興奮道:“八月的書信到了揚州,秋浦街上的女工就照著你的意思,在織錦布上繡了一副千里江山圖。”
黛玉跟寶琴對此事不感興趣,只遠遠站在后頭。寶玉見獨獨二美少了湊趣的興致,忙笑著上來,想引她們去看看自己都欣賞的好東西。
恰好,有個知客小僧從內堂匆匆跑來。正拿著一塊木牌準備立在墻壁前。寶玉有心問了一句壁畫的來歷,這小僧當即笑答:“也是施主問的巧了。這壁畫,剛作好不久。”
“可不巧,八月底的時候,坊里的工匠跟宮里的工匠一起,終于織出新的布料。我們一想,索性就在新布上,繡了清明上河圖。”
關鍵時刻,還是寶釵出來替寶玉挽些面子。她跟著上了樓,就看到薛蝌、寶琴,忙驚喜道:“蝌弟、你什么時候來的京師,怎么都沒跟我說過。”
黛玉聞言,先是一想,她以為兄長會念些太白、東坡的詩句。誰想到對方會念起冷門詩,可再看陳恒的盈盈笑意,便反應過來,笑問道:“也不知是哪個糊涂蛋做的詩,怎么就寫一半,那此詩的后半句呢?”
一車人都期待著出去玩,豈能讓他如意。連紫鵑、雪雁在內,都勸著少爺坐好。信達再三確認,見眾人都已坐穩,才揮起長鞭朝前走去。
“你看吧,我就說是新作的。”寶玉得意道,又問,“不知是何人所畫。”
“應該的,應該的。”陳恒不住點頭,他就知道黃履莊是個人物。這種專精算術、又在發明和物理上有所造詣的人,實在是當下不可多得的萬里馬。陳恒恨不得將他供起來,整日關在家里做研究。別說是三百兩,就是五百、六百兩都可以給。
他們在寺里兜兜轉轉,都未把人撞見。探春、惜春最是奇怪,鬧不懂哥哥到底在尋什么。唯有寶釵隱隱猜中什么,可偏偏不好說破,只安心做個游玩的陪客。
寶玉從林玨那頭得了消息,就打定主意來香山寺堵一堵,碰一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抓住陳恒跟黛玉。他倒不是一人出來,身旁還跟著賈家姑娘、新到的李家姐妹、又有寶釵、湘云、邢岫煙作伴。
“好好好。”陳恒伸手拍欄,大笑不已。又聽寶琴解釋完新布的來歷,方才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寶琴遮扇輕笑,玩味道:“年年歲歲人相似,歲歲年年花不同。”
薛蝌是越來越有畫家的習慣、風骨,他看著琳瑯滿目的壁畫,又時而指向壁上的彩畫,給陳恒解析著其中精妙。京師寺廟的彩畫,講個木衣錦繡、大象無形。起譜于咫尺之內,落墨在方寸之間,
林黛玉發現薛、陳二人獨自走脫時,已經倍感無語。香山寺這般大,他們也不知玩到哪兒去。寶琴安慰其幾句,又拉著黛玉安心跟著游玩。
平日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姐,早就受累了兜兜轉轉。聽到這話,無不大喜。忙隨著寶玉一道進了樓,才上至二樓,就聽到樓上傳來笑語。
路上,大家的興致都不錯,話題從香山寺的來歷,一直談到唐朝時設寺的原因。家里幾個姑娘少有這樣出門的時候,也就是有林玨的掩護,又有陳恒這樣的人領頭,林家長輩才允許這些人出門轉悠。
寶玉都顧不上寶琴為何跟黛玉站的如此近,還是手拉著手的模樣,只顧著感嘆道:“香山景色可謂一絕。偏這風景,到了寶姐姐的堂弟面前,都只算做等閑了。”
陳恒握筆負手,先去殿內四處逛著,見文殊菩薩右手上舉結‘施無畏印’、左手下垂,結‘施愿印’。佛相莊嚴,似要渡盡人間疾苦。心中那口氣,頓時化作潑墨的沖動。
對這位堂姐,薛蝌倒不好裝作不識,忙道:“堂姐。我們是昨日到的京師,過來辦些事。過幾日就要走,所以才沒給伯母和堂姐傳信告知。”
黛玉看看她,再看看自己,復笑著,“確實是花不同。文君束發成木蘭……”她話都未說完,寶琴已經不依道:“林姐姐。”
陳恒只顧著笑,好奇道:“我都給你看了,妹妹也讓我看看嘛。”
無論怎么說,她們這批人能出門,還是要靠寶玉這張金臉。也就是他能開這個口,才能說動賈老太太點頭。后者因為搞砸了幫寶玉說媒的事情,心思正愁苦的很,哪會拒絕孫子的任性之舉。
小僧人一轉頭,見到黛玉、寶琴的模樣,忙道了聲‘阿彌陀佛’,才說道:“兩位女施主稍等,等小僧辦完此事,就領你們去。”
黛玉和寶琴便往木牌上看去,只見上面用字體寫著:揚州陳恒、薛蝌。
注1:是一首歌叫《夢紅樓》,陳知唱的。哈哈哈哈,今天發的完了,都是因為潤色的關系。算是小小加更一下,希望你們看的喜歡。月初了,求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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