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弟諸葛亮

第117章 騎虎難下,需要勸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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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剛剛驚聞睢陽淪陷、夏侯惇重傷的最初幾天里,整個人都處在極度不冷靜的狀態,別人跟他說什么都聽不進去。

當時他滿腦子都是同時跟袁術和呂布死磕到底,必須報仇。

不過,當夏侯淵全須全尾地逃回來后,曹操很快就冷靜了不少。

或許這也是他跟劉備最大的區別吧——哪怕真有人把曹操的兄弟殺了,他怒完最初那一波后,該冷靜還是得冷靜。

九月初九,夏侯惇回來后的第六天,也是確認夏侯淵安全后的第四天。

前一天晚上才匆匆趕回許都的曹操,在頭風的疼痛中勉強睡了一覺,次日一大早就召集了心腹重臣,來司空府商議如何對付呂布。

荀彧郭嘉等人還沒來,曹掾司馬朗率先有些不忍,在幫他準備文書卷宗時,便低聲勸道:“司空征途勞頓,剛從陳郡前線趕回,還是要多歇息才好,頭風最忌勞累……”

曹操不耐煩地胡亂擺一擺手:“心病未去,睡了也睡不著!反而愈發被頭風折磨,還不如先把正事商定,說不定病情還能好轉!你且去多取幾個蒲團來,議事時可以靠著。”

不一會兒,荀彧、荀攸、郭嘉三人就先后到了。

曹操如今的四大謀士,只有程昱沒法出席今天這個會議,不過程昱也寫了一封奏疏回來,陳述了幾點自己的意見。

呂布此人素來貪得無厭,去年求為徐州牧而不得。若實在無奈,大不了給他州牧之位,甚至可以給他升為四方將軍。如此,說不定他會在朝廷給退路后見好就收。

考慮到袁曹開戰前,袁術地盤上總人口還有四百來萬,逃幾十萬到廣陵倒也不奇怪的。

辟處廣陵郡的劉備,以及在蕪湖的諸葛瑾,卻獲得了兩個月非常安定的和平發展時機。

好在兩個月之內,曹操也沒法圍攻下有數萬袁軍鎮守的陳縣和苦縣,所以陳郡戰場從九月初到十一月,應該都是相持階段。

即使曹操派私人身份的使者去接觸,其他諸侯不知道,但呂布本人也會因此而更加看輕曹操,不利于后續立規矩。

雖說污染總量是一樣的,但放在上游的話,上下游都會被污到,放在下游,就避免了一大半污染區。

程昱智商再高,也防不住這種一力降十會的硬戰。

“確實,呂布和伯寧根本不認識,他們能有什么仇?呂布和楊彪就更是毫無交情了,這就是呂布扯來的遮羞布,我若變著法子給他個臺階下,他應該也能收手……”曹操心中暗忖。

曹操聽了如此喪氣之言,不由覺得頭風愈加疼痛,只得拿過蒲團墊在身體一側,斜靠在坐榻上:

歷史上袁術就是在稱帝后到滅亡的那三年里,幾乎每年損失大幾十萬到近百萬人口。

劉備便想問問諸葛亮對此有何看法,對我方是利是弊,有沒有什么可做的。

聽荀攸點破了這一點后,曹操終于冷靜了些,也愿意認真思考這個建議了。

而且有曹操和袁術在陳郡打拉鋸戰,袁術地盤的西北方向有戰爭,人口為了躲避戰亂肯定是優先往東南方向跑。

自去年年底,曹操在許都這邊穩住局勢后,覺得東線也缺智謀之士坐鎮,就把程昱從朝中京官、外派為濟陰郡太守,也算是負責協防呂布。

曹操見眾人到齊了,便把程昱的奏疏和呂布軍的檄文擺在案頭,然后就問荀彧等三人看法:

最后,大不了給滿伯寧一個見事不明、因貪功而多用酷刑,以致徇私枉法的罪名,暫時免去官職,稍稍懲戒。再找幾個具體經辦楊彪案的校事和酷吏,把罪責推給他們,說伯寧也是被他們蒙蔽。

不過諸葛瑾想的那種流刺網,應用場景還是太單一了,沒法復制到別的生產環境下,也就沒辦法大規模推廣,受“運河河口潮汐漲落”這個因素制約太大。

而劉備也恰好在這一天,收到了前方送回的消息——

歷史上這三百萬消失人口中,或許有一半以上都是被殺,以及在流亡途中餓死、意外而死。但現在只要劉備和諸葛瑾在廣陵和豫章、丹陽做好接收工作,安撫好百姓,給剛來的移民一口飯吃。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這一切都是己方謀士的推演,并沒有得到呂布方面的回應。而朝廷現在又不好派使者去呂布那兒,因為朝廷的地位擺在那兒,只能是板上釘釘后去傳旨的,不能是去談條件的。

“那呂布何等樣人?他豈會真心在乎滿伯寧的生死?明公剛才也說了,呂布貪而無智,這必是陳宮為呂布找的借口。

南邊沿著長江這條路,人數倒是少一些,每隔幾天才有一波,但只要出現,基本上都是千人以上的規模,需要集結成民間船隊才會行動。

“自古從未聽說打出‘清君側’旗號后還會收兵的,這不也是不死不休之局了么?呂布還能如此不要臉,清了君側還能收回去?”

在盱眙、淮陰兩地,情況是最嚴重的,幾乎每天都有數百到上千不等的袁術治下百姓沿淮河順流而下逃亡到劉備地盤上。

不過,要安撫好如此之多的逃亡百姓,光靠廣陵目前的糧食產能還是遠遠不夠。

因此曹操計算,橋蕤和李豐指望用一縣征糧維持各自兩三萬規模的大軍消耗,最多只能扛到冬天,就會糧盡而潰。

但曹操也是很能忍的,他不會跟劉備那樣有仇就急切立刻報,他可以先集中先對付另一個敵人,這邊暫時記在賬上、秋后算總賬。

荀彧和郭嘉相視一眼,隨后還是荀彧先開口定調子:“司空,我軍雖有朝廷大義感召,將士用命。但眼下與反賊袁術之戰,已成不死不休之局。

而且,高順攻城太快,數日便強力破城,還是翻越芒碭山、沒法攜帶重型攻城武器、只能就地造飛梯撞木的情況,沒有用任何花里胡哨的計策。

諸葛亮很有居安思危的意識,所以這兩個月里一邊勸劉備加強射陽澤的圩田整頓、灌溉治理。

這次呂布偷襲睢陽得手,也不能怪程昱,一方面程昱本人坐鎮的濟陰郡確實沒出事,出事的是南邊隔壁的梁郡。

一輪就談妥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肯定要討價還價。如果討價一次,那就是四十天后和談成功,如果討兩次就兩個月整了。

曹操一邊反問,一邊拿目光掃視其余謀士。郭嘉與曹操目光相遇,便附和補充道:

“明公,當年吳楚七國之亂時,孝景皇帝殺了晁錯后,也曾去吳王劉濞處宣旨勸其退兵。雖劉濞不退,但也足以向天下昭示,天下大亂之曲在吳而不在孝景皇帝。

相信哪怕是借高利貸給即將餓死的流亡失所百姓,讓他們未來幾年都交高額地租還債,對于他們來說也算是仁政了。

曹操聞言,也多多少少信了幾分呂布之事有可能和平解決。

只不過諸葛亮那邊沒太多隱戶、山越等人口來源可用,成果取得不像大哥那邊那么明顯那么快。

只可惜,雙方現在打成這樣,不知陳登什么時候才會來。

曹操今年進攻的時機,剛剛在秋收之后、秋糧尚未入庫的時節。所以曹操的進攻大軍,在陳郡反而能因糧于敵,吃剛剛收上來的麥、粟。

只要他肯退兵,并且與我軍并力攻打袁術,這些虛銜都是可以談的,呂布必不會真心為袁術效死。”

讓山越人接受他的統治后,躲進山里的漢人隱戶也更容易被查出來。

曹操當然是個記仇的,出了這次的事兒,他也知道自己遲早必殺呂布。

這些工夫做足,再給呂布許官,呂布多半會退。但他肯不肯立刻倒戈攻打袁術,就不敢保證了,或許得在許官上給得更加豐厚。”

袁術為保袁氏根基之地汝南,必不惜代價死守陳郡,敵我兩軍累計已在陳地折損數萬兵馬,一旦一方放棄,便是前功盡棄、兵敗如山倒。

而避免了山區河水的污染后,諸葛瑾就能教導山越人多出來的勞動力,在山區整治梯田種茶樹,或者再種些薯蕷。

諸葛亮就想跟黃月英一起繼續深挖,把不受地理環境限制的泛用性流刺網搞出來,哪怕這種泛用性流刺網單產更低一些,但好歹可以擴大產業規模。

如今劉備還留在廣陵,恰巧在袁術地盤的下游。對于流民而言,順著大河往下游漂是最省力的移民方式,比逆流而上再翻越桐柏山去劉表的荊州還容易。所以原本歷史上袁術滅亡過程中,人口收益最大的是劉表,現在卻天然變成了劉備。

九月初的一天,諸葛亮終于有了點眉目,做出了新一版的試驗品,準備去劉備那兒顯擺一下。

不過自從進入八月份后,廣陵郡也開始逐步感受到了江淮上游袁術占領區、百姓逐步往東流動的趨勢了。

呂布雖然可恨,但值此危急之際,對于呂布還是應以安撫為主,既然他發下‘清君側’檄文,說不定還有談條件的余地。”

否則一旦呂布宣揚開來,就太掉價了,會嚴重損害朝廷的威望,導致其他諸侯人心浮動。

話分兩頭。

而橋蕤、李豐的存糧反而不多,他們只來得及搶收陳縣和苦縣這兩個縣本地的糧食入庫。陳郡其他六個縣的糧食都來沒來得及集中,就被曹操占了。

曹操、袁術和呂布三方,在建安二年的整個八月份,以及九月的前半段,在兗豫徐三州之間殺得昏天黑地,混亂不堪。

還說孤是趁著肅清袁術一黨的機會、翦除朝中異己!真是可笑,呂布這等毫無政見之人,還會想到這樣的借口,呵呵,此必為陳公臺手筆!”

按照這個趨勢發展的話,如果流動上一整年,怕是袁術治下能有大幾十萬人逃到劉備的轄區內。

看著曹操唉聲嘆氣的樣子,剛才始終沒開口的荀攸小聲提醒道:

不過,對于呂布檄文里說的條件,曹操還是很不能接受。他痛苦地嘆了口氣:“那檄文你們都看過了么?呂布居然說,他是為給楊彪討回公道!為了聲援孔融和其他東歸義臣!

諸葛瑾在丹陽,用這兩個月完全和平的發展時間,把銅陵的銅礦和鄱陽的德興銅礦,進一步整頓、開采。

最晚到臘月里,袁術如果不能再派援軍到陳郡,為橋蕤、李豐解圍,那么這倆人就只能投降,或者出城死戰嘗試突圍,再堅守下去就餓死了。

到銅陵冶煉的話,污水最后直接排進長江,流到大海也就無所謂了,長江巨大的流量足以稀釋一切。在鄱陽的話,卻有可能導致大量污水排入彭蠡澤,彭蠡澤底層流動性很差,容易堆積。

比如借貸救命糧和種子糧給剛來的赤貧百姓、換取他們當屯田客,就能額外多活下來至少幾十萬人。

與此同時,諸葛瑾也直接在春谷縣的銅陵,建設了一座在這個時代絕對算得上大型的銅、銀、金重金屬冶煉廠。

諸葛瑾在江南種田的同時,諸葛亮在江北也做著差不多的事情。

如果溝通順暢,可能一兩個月之內就能化解危機——當時一兩個月很快了,使者從下邳到許都,正常走都要一個月往返一次。當然如今呂布本人在睢陽,不在下邳,倒是給雙方省掉了三分之一的路程,那也要二十天左右溝通一輪。

曹操思前想后,把自己的顧慮也說了,荀彧郭嘉等人果然也覺得難辦——這事兒遲早肯定能辦成,只是中間的試探過程長短,就不好說了。

估計是因為長江更難航渡,而且兩岸有一定的山區阻隔,不像淮河兩岸平坦,處處都能靠岸。只有小漁船的普通百姓不敢隨便走長江流亡,怕江上翻船。

所以現在最好就是等呂布主動派人來許都,比如再派陳登。這樣曹操既能摸清對方具體要什么、開價多高、如何才肯退兵掉頭。同時,曹操還能完全維持住朝廷的威嚴。

把兩方面的因素都通盤考慮后,曹操決定陳郡那邊,繼續由他自己和曹洪圍困。曹仁夏侯淵則嚴密防守呂布,在梁地防守,等待談判,先穩住呂布,不讓呂布再進攻,然后徐徐談判。

檄文的真實目的,是為了掩飾呂布與袁術的暗中勾結,顯得他是自作主張來兵諫、并無跟袁術暗合。所以朝廷只要稍稍表態,認可了他的出兵理由,給呂布一個退路,他就能順水推舟了。

原本有拋荒田園可種的,就直接分田耕作。豫章本就地廣人稀,后世整個江西省的面積,哪怕養兩百萬農民,田都是絕對夠種的,只是田地質量好壞的問題。

“明公,呂布檄文雖然提到了這些,但觀其細節,對于朝中楊彪遭下獄等諸般公案,主要還是歸咎到了‘酷吏滿寵’頭上。真要和解的話,明公還是可以大大方方承認,說自己是一時不察,被下面蒙蔽了……”

“難道孤還真能為了讓呂布退兵,而殺了滿伯寧不成!”曹操難得地失去了耐心,粗暴打斷荀攸的分析,“那將來天下還有誰會真心來投效孤、為孤用命!孝景皇帝貴為天子,殺晁錯尚且會令天下才智之士失望,何況眼下!”

諸葛瑾在短短一兩個月里,就軟硬兼施,至少查出了一萬多戶的漢人隱戶,大約七八萬人口,把他們重新安置到彭蠡澤平原和贛江下游平原。

這都不需要劉備努力,完全是靠自然地理條件就能實現的。

雖然鄱陽縣的銅礦比銅陵的銅礦還大得多,但諸葛瑾也堅持讓山越人用鄱水把銅礦石水運出來,到銅陵統一冶煉,最多在礦石開采和運輸環節,給鄱陽當地的山越人稍微多分潤一些利潤。

利用富余的山越勞動力,終于把銅礦所需的山區道路和水運航道整治徹底。那些山區河流的險灘礁石也都處理掉了,確保銅礦和銅材將來可以源源不斷低成本外運。

三年后整個兩淮總人口從四百來萬跌到了一百多萬,從“兵糧足備”變成了“人煙凋敝”。后來再到曹、孫對戰時,在濡須、合肥、壽春之間拉鋸,導致淮南成了半無人區。

荀攸也知道,讓曹操殺自己人肯定有點不地道,也就沒急著辯解。靜靜等曹操發泄完,他才以較為超然、中立的姿態,繼續說道:

彭蠡澤周邊的田容易被水旱影響,那就進一步疏浚圩田,增強調蓄,凡是造出新圩田的,官府都宣布五年內完全不收租賦,六到十年減半。

只是,他思前想后,還是覺得這事兒沒個準信。

“文若,公達,奉孝,不必拘束,今日但暢所欲言、各抒己見,不要擔心孤放不下仇恨——你們且說說,當如何應對呂布入寇?又該如何打好后續的陳郡攻堅戰?”

一方面又在想辦法造新海船,爭取試試大哥教他的那個去近海小島挖鳥糞石運回來當肥料、治理鹽堿地的辦法。

等陳郡這兩路人馬徹底完蛋,曹操至少可以再消滅袁術五萬有生力量,這絕對不是一筆小數字了,明年再對袁術動手,就可以摧枯拉朽。

這么做,也是為了保護鄱水流域的水資源,畢竟如此大規模的銅礦要冶煉成銅,污染還是不小的。煉銅是高污染產業,雖說古人不在乎,也沒法避免,但還是要避免在山區河流上游污染。

而且從觀察呂布是否繼續強力猛攻,也能看出呂布是否有談判的誠意。

邗溝運河南北口每個位置,河底都鋪了橫截整條河道的流刺網,還用大石頭作為配重、上面用粗大的空竹筒作為浮筒,每天都能收獲很多江海洄游性的魚類。

是關于曹操和呂布開戰后,并沒能及時如諸葛兄弟戰前預料的那樣,呂布很快再次撈夠好處就倒戈。而是曹操和呂布因為談判不順,僵持住了。

最后,諸葛亮還把目光盯上了去年大哥就發明過的固定式沉底流刺網捕魚法——諸葛瑾的捕魚法,目前在廣陵、淮陰兩個縣已經非常普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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