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著他成為了名正言順的“顧家公”以后,也是欣然的很,而后全家的注意力就放到了錦兒和念金的婚事上。
陳禾安作為新晉的嫂嫂,也是跟著家中的長輩操心了起來。
她為人爽利,辦事大方,嘴甜手寬,因此顧家上下的人對她無有不滿意的。
院子中,杜景宜在陪著顧少虞用湯藥。
原本一口氣就能悶下去的,此刻倒是要用勺舀著喂了,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顧少虞這是故意的,奈何杜景宜這個“伺候”的都不覺著累,其他人也就只能捂嘴搖頭的偷笑著離開了。
“將軍,這藥妾身也嘗過一口的,又苦又麻,您確定還是要一勺一勺的喂嗎?”
“夫人手酸嗎?”
“倒是也不酸。”
“那你喂吧,你喂的總是要甜很多。”
杜景宜有些無奈的看著眼前的夫君,真是偌大的年紀還撒嬌,怪不適應的,可她手里的勺子卻沒有一刻是停下的。
直到藥碗空了才停下來。
“這兩個月忙過以后,咱們就回策州,請辭的折子我也遞上去了,估摸著咱們還沒到策州呢,消息就該傳過去了,不過這些年軍中上下對于溫哥兒要接手一事,也倒習慣了,所以鬧不出什么來的,你可有什么地方想去逛逛的?我陪你。”
聽到這話的時候,杜景宜眼前一亮。
可轉念想到,兒子也就十幾歲,還應該再盯著他練練,況且家中這么多的孩子,也都還沒成家,因而就歇了這心思。
“還是等再過兩年吧,十幾個孩子呢,親事才辦完了一個,咱們的事情可還沒做完,這下子甩手離開,不妥。”
“大伯母她們可正沒處施展呢,要是把這些事情都交給他們來辦,一定辦的妥帖,再說了,咱們千挑萬選的泰哥兒媳婦這時候不就該出來頂著了嗎?讓他們夫婦倆多歷練歷練,也是好事一樁。”
聽到顧少虞如此說,杜景宜也有些心動了。
“那將軍可有什么地方想去看看的?”
“我想跟著蘇家的人去海外看看,大半輩子都在著這片土地上風里來雨里去的,也想見見外頭的世界,你呢?”
杜景宜眼前一亮,要說這大興朝的地界上,她其實都走過看過的差不多了,本想著有機會去塞外瞧瞧呢,現在倒是借著這個機會出海一趟,也不錯。
所以就笑著說了一句。
“行啊,那將軍可得把身子養好了,咱們這一去少說也是幾個月要在船上過,要是暈眩的利害,那就麻煩了。”
“放心,這點子事情難不倒你夫君我。”
顧少虞說這話的時候,她滿以為是真的,誰知道等他們真的出了海以后,這位路上的將軍就偃旗息鼓了,為此沒少被杜景宜笑話!
“咱們出海走一趟,來回也得一兩年,等回來以后,差不多孩子們也該成家了,倒是耽誤不上。”
“嗯,將軍說的是,到時候指不定咱們都要做祖父祖母了,老實說,這含飴弄孫的天倫之樂,妾身還真不知道會怎么樣呢,好奇的很。”
“這么多孩子,一家一個都夠你頭疼的。”
杜景宜聽了這話,覺得很有道理,于是點點頭就開口說道。
“那咱們這一趟出海也多看看,若是有什么賺錢的門路千萬別錯過了,別到時候給孫兒孫女們的小玩意兒都拿不出來,那妾身的面子可就有些兜不住了。”
她那一副正經的表情,把顧少虞也逗笑了。
“夫人還真是數十年如一日的愛財啊。”
“商賈之女,總歸是要全了這名頭才對啊。”
“那將軍府夫人的名頭,你又該如何全呢?”
杜景宜倒是一點不為難自己,淡定的就說道。
“妾身嫁了個將軍,生了好幾個將軍,若是孫輩里頭有出息的,還能再得兩個將軍孫兒孫女,這還不夠全名頭?”
聽到這里,顧少虞難得的大笑了幾聲。
扯著傷口雖然有些疼,可他覺得此刻卻是人生中少有的輕松時刻。
前來請安的泰哥兒夫婦,聽到這聲音的時候,想想也就沒進門,出門的時候,泰哥兒倒是破天荒的牽起了陳禾安的手。
這一下把陳禾安還是給嚇了一跳,連忙就說道。
“家主,還有其他人呢。”
“怕什么,你我新婚若是還不如父親母親那般甜蜜,豈不是讓人覺得這樁姻緣不合適?”
陳禾安想了想,倒是覺得此話頗有幾分歪理。
于是也就沒拒絕,只不過被人看到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的臉紅了紅,全然沒有她在娘家之時的“囂張”。
桂花香飄滿金陵城的時候,錦兒和念金都出嫁了。
同樣的十里紅妝,同樣的富貴無極,讓整個金陵城內的百姓們,又對顧家這個“老門戶”多了幾分敬畏和羨慕。
以至于等到九月,顧少虞和杜景宜隨蘇二郎一家出海之時,都還能聽的到坊間對這三樁親事的議論紛紛。
只不過,與之前杜景宜在茶樓聽到的不同,這一回,眾人都在說顧家的子女當真是擰成一股繩的團結。
這讓杜景宜心中的擔憂徹底的消散在風雨之中。
深秋的露,逐漸的重了起來。
行人們也從炎熱的夏日中解脫出來,都在為即將到來的冬天做些準備。
秋收基本結束的時候,夫婦二人跟著蘇家的船出了海,走的時候倒是靜悄悄的,除卻家中之人,倒是沒有其他的歡送之聲。
泰哥兒站在碼頭的最前端,看到船只越來越遠以后,揮著的手才逐漸落了下來。
回身看到長輩和兄弟姐妹們,一下子覺得肩頭的擔子重了不少。
好在旁邊的陳禾安輕輕的捏了捏他的手,莞爾一笑,倒是讓泰哥兒心中好受了許多。
怕什么,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
只要顧家的根一直在,那么他們這些顧家的人就也會世世代代的生活在這片土地上。
從牙牙學語,到長大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