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海無名

第八章 刑場槍決

清晨推門走入帶著寒意的空氣中伸個懶腰。

手都還未放下就看到張嬸在廚房內探頭,但今日并未言語反倒是偷偷招手讓他過去。

池硯舟走近張嬸遞過來一玻璃瓶,其內裝著琥珀色液體,瓶口由木塞堵住。

“這什么?”

“昨天說的藥酒忘了。”

“不是說不要。”

“年輕人不好意思,張嬸我還能聽不懂話外音?”

“我真……”

“這可是好東西,我家男人裝的時候都舍不得,張嬸硬給你要了一瓶。”

“我不是……”

“快點拿著磨磨唧唧。”

眼看張嬸根本不聽自己說什么,生怕再喊兩句讓徐南欽、徐妙清聽見,池硯舟只能接過瓶子快步離開。

見他逃也似的跑掉,張嬸一邊掌勺翻動鍋內食材,一邊嘴里念叨:“年輕人就是臉皮薄,好東西都不知道。”

早上吃完飯池硯舟出門上班,臨走前將張嬸給的酒也帶上,放在家里著實無處可藏。徐妙清若再誤會他想要借酒生事,或認為他身體陰陽兩虛,前者處境會更加糟糕,后者池硯舟無地自容。

徐妙清吃飯結束出來,看到張嬸準備洗昨夜池硯舟換下的警員制服,除做飯外張嬸也兼涮洗衣物等工作。

“張嬸,能麻煩再給我做碗海帶湯嗎?”

“這有什么麻煩的,等著馬上好。”張嬸很喜歡徐妙清這個姑娘,見她今天胃口好也跟著開心,火急火燎進廚房忙碌。

徐妙清見張嬸走后,蹲在木盆旁翻動池硯舟的警員制服,有兩處油漬用手指搓動后放在鼻尖輕嗅。

“宴賓樓!”

后在袖口聞到酒味。

“燒刀子!”

再有就是談談的香味。

“林文煙牌花露水!”

好在味道很淡,可見池硯舟沒有與花露水主人近距離接觸,觀察結束后徐妙清將警員制服放下,見無人注意便若無其事的離開。

池硯舟來到警校胡同見王昱臨在此等候,臉上還有三道紅印,可見是被撓的。

“昨夜遇到野貓?”

“你少在這里明知故問。”

“怎么還動手了?”

“她非說我花了一百多塊是去薈芳里找姑娘,我說請客吃飯根本就不信,罵我吃的是姑娘家嘴上的胭脂,我說她一看就不懂,現在誰還用胭脂,都是進口的口紅。”

“撓你不虧。”池硯舟覺得王昱臨是該。

“今日哥哥陪你步行。”

“那就快點走。”

“你這手里拎的什么?”

“想著你就要遭罪,專門給你帶的藥酒。”

“剛好,身上還有傷呢,一會到署里你給我敷敷。”王昱臨走路都齜牙咧嘴。

“內服!”

“藥酒內服?”

“對。”池硯舟面不紅心不跳。

“署長不讓在工作期間飲酒,只能晚上回去再喝。”王昱臨是吊兒郎當了些,卻也不敢違背署長定下的規矩,南崗警察署內警員在值期間飲酒、抽大煙等行為不僅僅會被辭退,還要面臨為期半年之久的關押。

處罰如此嚴重是警察署內此前因喝酒誤事。

兩人來到警察署池硯舟想探查柴叔消息,得知李銜清臉色越發沉悶,可見審訊并不順利,敬佩柴叔同時又心疼柴叔面臨酷刑。

卻不敢表露心跡與王昱臨再度前往南大平橋街,開始今日工作。

一日忙碌結束回警察署報道下班,池硯舟也在走廊內見到李銜清,咳嗽聲不斷臉色確實比之前更差,但柴叔只怕也性命垂危。

強行邁步離開警察署,池硯舟站在夜晚的寒風里,讓自己重歸冷靜。

王昱臨也要步行,兩人一道回去。

這幾日池硯舟都需強迫入睡,柴叔被抓后他一直睡的不好,算勉強能保證休息不至于被人一眼看出端倪。

早上上班再去警校胡同,誰知王昱臨坐在人力車上等他。

“不是要喝西北風?”

“先上來。”

坐上車后池硯舟再問:“你爹偷偷給你錢?”

“我爹怎么可能偷偷給我。”

“我們可不能坐車不給錢,署長三令五申你別當耳旁風。”池硯舟提醒。

警員在冰城百姓眼中是黑皮狗。

卻也權利不小。

吃拿卡要屢見不鮮,但署長陳知新規定南崗區警察署警員不得如此,抓到必會嚴懲。這是陳知新為拍日本人馬屁,苦的是警察署內的警員,不過眾人既不敢怒也不敢言,但對池硯舟毫無影響,他本也不愿這樣。

王昱臨湊在他身邊低聲說道:“你那藥酒還有嗎?”

“怎么?”

“真他娘給勁,昨晚回去兩口下肚,給我那母老虎治的服服帖帖,早上就給懷里塞了錢不要都不行。”

“出賣身體換來的?”上一秒還得意洋洋的王昱臨,直接愣在當場,幾次張嘴都沒說出話來。

王昱臨好半晌說了一句:“我就多余給你說。”

“放心,我不往外說。”

“祖宗求你嘴巴嚴點,署里那群貨要是知道,指不定傳言成什么樣子。”

見池硯舟不言語王昱臨喊道:“宴賓樓三桌!”

“成交。”

“你是真黑!”

兩人來到署里報道后準備前去南大平橋街,繼續日常工作。

卻有一老警員對池硯舟說道:“你一會負責開車,拉特務系的人去顧鄉屯郊區。”

“要槍決?”王昱臨急忙問道。

警察署槍決人員都在顧鄉屯郊區。

“你該干嘛干嘛去。”

“我也一起去送人。”

“你跟著去送人,南大平橋街路卡誰負責?”

王昱臨與老警員的對話池硯舟已經聽不真切。

槍決!

署里現在被抓捕關押的人雖有不少,可要說槍決的很有可能就是柴叔。

柴叔寧死不屈李銜清審訊不到線索,于是署長下令槍決,這種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

池硯舟用牙齒咬住舌頭,用痛感讓自己保持常態。

槍決不是一個好差事。

因為不僅是要開車去顧鄉屯郊區,而是槍決之后尸體必須掩埋,這是關東軍憲兵隊明確要求的,說是為防止疫病傳播。

天寒地凍挖坑就很費功夫,是個苦差事。

池硯舟作為警署新人這活逃不掉,在警察學校還學過開車,一舉兩得。

拿著鑰匙前去車旁等待。

特務系兩名警員押送槍決人員前來,池硯舟睜大眼睛去看,血污布滿面龐,雙目都被血痂封住難以完全睜開,嚴寒僅有一件破碎單衣蔽體。

胸前敞開可見烙鐵燙傷血肉模糊,十指腫脹指甲全無,佝僂著身子需兩名警員拖行才能前進。

可哪怕如此柴叔也未透露半字!

見面不相識,瞇起的眼縫間看向池硯舟也是鄙夷。

池硯舟雙手緊握又緩緩松開,不再去看柴叔而是坐在駕駛位,兩名特務系警員坐在后面,將柴叔押在中間。

“走。”警員對池硯舟說道。

車子從南崗警察署離開走大直街,一直走到頭進入顧鄉區,后朝著郊區駛去。漸漸偏僻人跡罕至,池硯舟心思也在不斷翻滾,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只手落在腰間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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