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國際尚為戰友。
雖有風險卻在可控范圍之內。
且小夫妻互有袒護。
目前評估并無燃眉之急。
可冰城市偽警察廳則不同,特務股長盛懷安豈是好騙,莫要小瞧敵人才是對工作的最大尊重。
應看不起卑躬屈膝、阿諛奉承、搖尾乞憐的漢奸。
卻要對情報工作保持敬畏之心。
多年來血的教訓猶在眼前。
警鐘長鳴!
扯動領口于脖頸間放出燥熱之氣,池硯舟方說道:“盛懷安對我有所調查,暫無發現異樣。”
“說明你在行動中處理得當,未在情急之下出現紕漏,此應當提出表揚。”寧素商不會一味地的批評教育,她就事論事功過分明。
許是年紀相差不多。
她的工作風格與池硯舟更為契合。
死板、高壓、紀律嚴明、一絲不茍的工作風格并非不好。
尤其在情報工作中,其實極為實用。
但池硯舟情況特殊,應因材施教。
且作為已犧牲戰友農武、董荷的孩子,特委對其有所照顧。
不過目前寧素商所言乃是發自肺腑。
在她看來池硯舟工作經驗較少。
卻能在當夜敏銳判斷出李銜清能有所察覺,當機立斷選擇滅口,將麻煩扼殺在搖籃之內。
若無此果決。
今日情況將更為嚴峻。
可最讓寧素商吃驚的,則是池硯舟的行動過程。
干凈利落!
踏雪無痕!
現場清理的干凈程度,很難想象是由一位工作經驗較少的同志,在如此危急情況之下完成。
急會慌。
慌則亂。
自亂陣腳,破綻百出。
但卻截然相反!
寧素商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池硯舟。
心中感嘆天賦異稟。
天賦一說!
玄之又玄!
卻不可忽視。
面對夸獎池硯舟無心喜悅,他虛心問道:“我該如何解決目前隱患?”
“價值!”
“價值?”
“李銜清得罪住田晴斗在前,阿城縣特高課行動被懷疑在后,盛懷安可曾有生出用處理曲明等人的辦法,快刀斬亂麻?”
“不曾。”
“原因在于李銜清對盛懷安來講,價值遠高于曲明等人。”
“意思是我也要向盛懷安,展現自身價值?”
“根據你此前提供情報可知,金恩照斗法李銜清處于劣勢,此事定會在盛懷安心中留下影響,你或許可接替李銜清的角色。”
“我同金恩照交鋒?”池硯舟問道。
“與金恩照對壘是早晚的事情,但不至于如此提前,前期可隱晦摩擦碰撞。”
“如何體現自身價值?”
“此事我會在向特委同志,匯報第三國際情報時商議,盡量一舉兩得,不僅體現你的工作能力,還要清除你目前面臨懷疑的隱患。”
寧素商想一舉兩得。
因此需同組織做詳細商議。
“那我回去等你消息。”
起身相送至門口,寧素商說道:“日后請相信你的搭檔。”
她沒有用上級等稱呼。
而是選擇搭檔。
潛伏人員身份保密,同組織成員尚不可知。
但配合你工作的搭檔應得到信任。
“好。”池硯舟尚處在摸索和學習的階段。
要求面面俱到,確實強人所難。
可他心中明白沒有試錯的機會。
因為他們搏的是命!
任何借口都不是出錯的理由。
目送池硯舟身影融入夜色之中,寧素商心中頗有感嘆。
冰城特委當時決定,讓毫無情報工作經驗的池硯舟,執行打入警察廳展開長久潛伏工作。
其中一個重要原因。
他乃烈士后代!
父母皆因偽滿而犧牲。
忠誠無需懷疑。
叛節可能性微乎其微。
正是因擁有彌足珍貴的品質,冰城特委同志決定放手一搏。
時至今日看來,寧素商覺得豪賭大勝。
不論是此前厚生會館內任務,及時送出情報。
還是執行滅口行動不露痕跡。
都遠超特委預料。
寧素商甚至都開始期待,自己此番和特委的同志見面,對方聽聞這些消息后,會是何種反應。
帶著如此心思她由地德里離開。
卻未回三岔路口。
反倒向西而行。
秦椒!
徐妙清!
池硯舟短短時間內提供的情報,都極具重要性。
很多情報并非要用。
可掌握與未掌握區別甚大。
池硯舟此刻回到家中,徐南欽父女二人在客廳閑聊。
將大衣脫下掛在衣架之上。
帽子隨手放在一旁。
“伯父你們吃過了嗎?”
“已經吃過。”
“那我等下再去。”
“張嬸今日家中侄子大婚,請假一天前去幫忙,晚飯是妙清做的。”
“啊……”
“你什么意思?”徐妙清沖池硯舟問道。
“我是想說應該包個紅包給張嬸帶上。”
“等你說還來得及嗎?”
“妙清昨日就交給張嬸了。”徐南欽笑著說道。
徐妙清起身前去廚房端飯菜。
后對池硯舟問道:“能吃完嗎?”
“當然。”她這語氣豈敢說吃不完。
徐妙清做飯不難吃。
只是不如張嬸好吃罷了。
還沒有到將糖錯當成鹽的地步。
偶爾能吃一頓徐妙清親自下廚做的飯菜,也別有一番滋味。
見池硯舟真的將飯菜全都吃干凈。
徐妙清臉上也忍不住含有笑意。
其實今日她在家里心中思索頗多。
不問?
糾結許久她決定保持現狀。
但心中對池硯舟的懷疑,她不會告訴任何人。
至于墨綠色圍巾之人。
此次進入蘇區之后,便不會再負責東北地區工作。
將轉而開展后方工作。
徐妙清在清除隱患。
她有這個能力和資格。
第三國際中國支隊冰城負責人,不可忽視她的建議。
對于墨綠色圍巾兩次出現,徐妙清認為屬于重大工作失誤。
要求上面必須避免后續再出現此類問題。
第三國際直接領導。
命令往往是由坐鎮蘇區的高層下達。
卻易忽視東北實際情況的復雜性和多變性。
吃虧早已不是一次兩次。
攜帶重要情報的交通員信息都被泄露。
導致憲兵隊特高課,在阿城縣火車站攔截搜查。
若非經驗老到臨場反應出色,只怕情報早已落入日偽之手。
可就算如此。
也犧牲一名對敵作戰經驗豐富的交通員。
損失不可謂不重。
池硯舟見自己吃完,徐妙清都沒反應,他出言問道:“難不成盤子還要舔舔?”
“你是狗啊?”徐妙清回過神來說道。
“那你呢?”
見自己又被池硯舟繞進去。
她起身離開說道:“自己收拾。”
徐南欽見狀笑道:“讓我與她母親寵壞了。”
“伯父言重,妙清心地善良、嘴硬心軟,是我有福氣。”
和徐南欽聊了兩句,池硯舟收拾妥當進入房間。
他其實也一直在觀察徐妙清。
想看看對方會不會有打算談一談的心思。
卻沒發現苗頭。
那池硯舟也要保持現狀。
兩人好像是刻意避開一般,默契十足。
徐妙清晚上盯著池硯舟的背影,心里暗想。
“你或許都已知曉我的身份,我卻不知你的,倒是輸了一籌。”
可此刻輸一籌她卻很開心。
因為池硯舟能力越強,活著的幾率就越大。
她希望池硯舟活著!
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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