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彌敦道的夜色充滿電影感。
沈婧下大巴車,順手給陳堯的朋友圈點贊。
人來人往。
背靠圍欄,仰頭看著比她自己高的白色路標。
HK,彌敦道。
沈婧舉起手機拍照片,剛按下快門按鈕。
一串熟悉的號碼來電,它似在閃動,一點點徘徊在眼底。
手指僵住,似乎再不接聽,那邊隨時就能斷了。
掙扎許久,她才放到耳邊,“喂。”
那邊沉默幾秒,喉嚨發出很輕地一聲‘嗯’,低沉又昏倦得厲害。
沈婧心狠狠揪了一下,小聲念他的名字。
“周律沉。”
他聲音總是透著一股慵懶,“回去么。”
“還不行,已經收錢,工作還沒做完。”沈婧始終看著彌敦道的街牌,“我會自己回去。”
“嗯。”
平平淡淡。
她想,他在回答的時候肯定是眉都不抬一抬。
人是他帶出來,問這一句不過是出于世家公子的禮貌。
沈婧握住手機,低頭戳了戳地板,“你回去了然后呢,做什么。”
像是無聊找話題,這通電話能變長。
黑色商務轎車停在私人停機坪,翼連還是親自出面送走這尊大佛。怕了,這位真上任都不知道得鏟除多少老部下才夠他祭天。
掌控資本資源這樣的行為真不是只說說拿來衡量他,他真做得出來。
飛往滬城的專機只有周律沉和陳堯兩個人。
因他在通電話,就連指領他上專機的空姐都不敢說話,盡量放低腳步聲,環境變得異常安靜和冷肅。
空姐給他準備好檸檬冰水,放下之前偷偷看了眼坐在沙發的二公子。
一身昂貴優質的黑色西服,款式低調,面料緊緊貼合他高大挺撥的身材,西服領帶在貴公子身上營造更為顛覆,瀲滟絕華。
長腿交疊坐那兒,面無表情點了支煙。
不知道周二公子在和哪位嬌嬌通話,他聲音回那邊時變得異常低啞,“回家。”
“周律沉。”
沈婧又念他名字,念起來溫柔順口。
周律沉修長夾煙的手指勾了下領帶往下扯,懶懶道,“嗯?愛叫我?”
貼在耳邊這樣近,他的聲音磁性蕩漾。
好聽到令人幾乎要落下淚來。
他最喜歡這樣調笑的方式,逗弄她了。
是有點愛叫他的名字。
沈婧喉嚨都發緊,“你忘了冷落我17天的事嗎。”
周律沉的無情,從從容容,“有嗎。”
有嗎。
發聲頓瞬。
又沉又啞。
沈婧一肚子不滿,17天之前,不管酒店、游艇、會議室、還是豪車里,隨時隨地都能和她滾,17天后,也可以做到毫無聯系。
“分明有。”
美人埋怨。
嬌媚得不行,聽出來幾分撒嬌的嗲味。
周律沉視線微垂,盯著手里燃一半的香煙,眼底泄了點笑意,低磁的聲音夾雜意味不明的曖昧,“那說說,我怎么補償你。”
沈婧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陷進這份淺薄的假象溫柔里。
“你把我衣帽間的東西扔了嗎。”
他回想,說,“很久沒回去住。”
沈婧離開后,周律沉沒住進酒店,方便工作,住進分公司附近的海景平層。
沈婧揶揄道,“扔了你賠償。”
“嗯。”周律沉薄唇淺彎,拉長音調,“你提。”
街頭霓虹搖曳,冷到沈婧抱臂,“我想看會噴火的木偶戲。”
“有時間請你看。”他算不冷不熱答應。
一通電話就從容撩亂她的情緒,她又心軟了。
“滬城那么多女孩,你別只騙我。”
周律沉無奈笑了聲,兩指夾著煙銜在薄唇邊吸,動作說不上的慢。
通話里,此刻他那邊安靜的緣由,鼻息發出的動靜格外纏綿悱惻。
他分明是在笑,總讓人感受到那份冷清的高不可攀。
沈婧有那么一瞬間很想說一句。
——要不,你委屈一點點親自過來接我,我就回去了
她問,“你能來接我嗎,你來我就回去。”
周律沉看著窗外的機場,“別無理取鬧了。”
沈婧沉默。
以為經驗老道的周公子不懂女人的小心思么,他比誰都善于操縱人心。
他不是不懂,是會看心情值不值得他這么做。
雙方任由安靜在沉默中蔓延,許久后,他朝煙灰缸碾滅手中的煙蒂,“還有事么。”
“沒事了。”沈婧認真道,“平安落地周律沉。”
他沒回答。
通話那頭的最后傳來陳堯的聲音,“你要注意安全啊,要不跟我們一起回去,曹家給你多少演出費,二公子出雙倍。”
沈婧說拜拜,掛電話。
這回連街燈都落寞。
她接到梁映寧。
梁映寧非要過來玩,一個行李箱說來就來。
沈婧只好帶她去紅館看Let's Get Wet。
梁映寧激動得喉嚨都都破了,給她美的,還以為是專門來港城陪她玩。
任梁映寧怎么為林峯心潮澎湃,沈婧始終沒在狀態。
“你怎么不跟他們回去,那幾個回到滬城消失好幾天,不知道躲在那里跪祠堂。”梁映寧問。
沈婧坦言,“沒來接我。”
“你叫啊。”梁映寧挽住沈婧的手臂,“他肯定會派人來。”
連梁映寧都脫口而出‘派人來’三個字,對周律沉的脾性是多根深蒂固的了解。
周律沉也就這樣了。
肯定是會隨意滿足隨意寵,但是是派人來。
沈婧是有女孩子的小傲嬌心思。
端著點兒,還不如不跟他們回去。
是HK不好玩嗎,挺好的。
工作又不累,曹太太好說話。
沈婧玩手機,讓梁映寧自己玩了。
梁映寧喜歡貼沈婧,沈婧人吧,香乎乎,軟綿綿,溫柔柔。
是能理解周公子為什么喜歡。
她一個女生都喜歡得不行。
那天,沈婧刷了另一張卡,錢是周律沉給的,報復性消費。
“一起的。”
付款的時候,連并梁映寧的一并買了。
回頭。
發現梁映寧釘在原地沒動,手指飛速刷朋友圈,“宋婷婷回滬城了,我的天吶這么玩,陳堯是跪祠堂上癮了吧。”
沈婧接過柜姐打包好的禮袋,交到梁映寧手里,“不是說恨不得陳堯再爛一點,你父親就看不上他了,這樣不正合你意,何必這么激動。”
說著,沈婧打趣,“吃醋了?”
梁映寧皺眉,“也不算,他陳堯憑什么看不上我,是我看不上他。”
沈婧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