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肅臨走去那輛邁巴赫邊,敲下后座位的車窗。
“二公子。”
好一會兒,車窗降下。
周律沉合上電腦,無名指推壓鼻尖的細邊銀絲眼鏡,斜睨魏肅臨一眼。
魏肅臨手僵在半空,愣住。
很少看到周律沉戴眼鏡,除非碰電腦多了,周律沉才會戴上保護眼睛。
戴一回,讓女人迷糊一回。
銀色的細邊眼鏡,遮蓋那雙看貓都多情風流的長眸。
銀色,最顯高貴情調。
禁欲感搭配他通身散發墮落縱欲感的風姿。
那種壞到骨子里,特致命。
魏肅臨看了兩眼,二公子是渣了點,全天下都是渣男,女孩子都愛栽他身上也不是沒道理,硬件資本擺在那,帥啊,有權啊,開心要什么給什么。
周律沉嗓子有些低啞,“喊什么。”
魏肅臨回神,指向那棟兩層的小院,“你家小狐貍啊,就在許老太太家里。”
周律沉摘下鼻尖的細邊銀絲眼鏡,輕輕抬眼,看出車窗。
小姑娘在院子里曬蘿卜,每一顆都綁住繩子,被她用心掛在竹竿。
零零散散的落日余暉灑在她身上,飄飄長發散發虛浮的光芒。
她正正看過來,四目相視。
沈婧愣神。
面對那位坐在豪車里的男人,心情形容不出的復雜。
很快就打消他是專門來找她的念頭,原是和魏肅臨一伙,來這里勸簽字的。
更難料到,周律沉親自出馬,這是要老太太非搬不可。
就這么看著西裝革履的周公子下車朝這走來,他手里的眼鏡遞給助理。
沈婧沒曾想象過,戴銀邊眼鏡的周公子又是何種驚心動魄的慵懶松泛。
可他沒在意她,徑直略過她身側,看都不帶看一眼。
白白穿這么漂亮。
不看就不看,見面裝不熟這種事他周公子干的還少嗎。
一起玩的時候,他周二公子可不是這樣冷漠,分明難敵美色風流得很。
冷漠什么。
沈婧輕呼出一口氣,專心曬蘿卜。
院子里有一張石磨的茶臺。
周律沉朝許老太太對面坐下,接過魏肅臨手里的合同。
擺在許老太太面前。
周律沉面無表情,“您要是嫌吵,給您房子移去河對面。”
沈婧覺得,他是真的心狠手辣。
不管面對男女老少,貴胄矜養的公子哥都沒有絲毫同理心。
許老太太戴上老花鏡,仔細看合同,“后生做事這么果斷嗎。”
周律沉依舊輕聲,“全村都簽字,獨獨您不簽,您這是因己私擋全村財路。”頓了頓,“合適嗎。”
許老太太不松口,“我有我的選擇,不愿就是不愿,別人的財路與我無關。”
周律沉啟唇,“明天工程車過來動工。”
沈婧掃視了一眼魏肅臨,輕輕招手,魏肅臨四顧茫然,手指指自己。
沈婧點頭,魏肅臨這才靠近。
魏肅臨低聲,“你怎么在這里啊。”
沈婧小聲問自己的,“你們這是要把阿婆的房子移去對面?”
兩個人的交談聲低到只有對方聽得見。
魏肅臨點頭,“資金已經撥下來,拖不下去了。”
沈婧,“阿婆住這里住習慣了,你們考慮過別人嗎。”
“我還想叫你勸勸阿婆。”魏肅臨說。
沈婧拒絕,“我不勸。”
“阿婧,給著他們上茶好好招待他們,不免他們白跑一趟。”許老太太突然喚了句。
沈婧哦,擦干凈手,轉身進屋端茶壺出來。
恰到好處的夕陽,她略微彎下腰,柔軟長發跟著垂下幾縷。
茶杯輕放。
周律沉瞥見了她右手環形包扎的止血紗布,她動作笨拙,茶水燙了下指尖,被她迅速收回。
四目相視,不言不語。
她霧氣蒙蒙的眼眸,低垂眨了那一下,又嗔又怨。
周律沉輕微嗤笑了下。
茶,他沒碰。
對方不簽字,這茶也沒必要喝。
許老太太舍不得她的蘿卜地,舍不得腳下這片幾十年的土地。
搬到河對面確實不算遠,可誰舍得。
周律沉直接把協議推到許老太太面前,從容起身離位。
他不動聲色看沈婧一眼,“跟我走。”
“曬蘿卜。”沈婧低著頭,細心撫摸她手里的蘿卜。
那根又白又胖。
風吹亂她的發,素白色的旗袍緞料緊裹她腰身,單薄又顯倔犟。
很少見到身邊的女人生氣勁那么大,動不動示弱,動不動嬌氣非要他哄的姿態。
周律沉收回視線,臉色漸漸沒有開口時的舒和。
那雙皮鞋邁開步子離開,高俊挺拔的體魄逐漸抽離視線。
司機恭敬伸手,“請跟我來,沈小姐。”
沈婧手里的蘿卜丟簍里,跟著坐進那輛邁巴赫。
司機關上門,走去不遠處抽煙等待。
魏肅臨不知道該去哪里,盯上曬蘿卜的活,少爺沒干過,覺得新鮮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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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車里冷氣溫度極低。
沈婧乖乖地在周律沉身旁坐好,手搭在大腿。
他詢問,“手怎么了。”
周律沉也沒看她。
從她的角度看過去,男人情緒不帶絲毫雜色,側臉輪廓清晰分明,一派淡漠。
“我告訴過你。”沈婧手輕輕托腮,“你不管我。”
周律沉略微側身,黑眸沉沉盯看她,似乎非要她說清楚。
沈婧移開視線,微微張了下嘴,“琵琶傷的,來找阿婆拜師學藝。”
他睨她,“裂了?”
沈婧嗯,“你還兇我。”
周律沉笑,“哪兇。”
“就是兇了。”沈婧多少記仇,“語氣很重。”
他撈起她手捏在掌心,“我看看。”
“食指那根少了一半指甲,流了很多血。”
沈婧遞給到他眼皮底下,委屈得像小可憐。
周律沉掐她腰帶到懷里,把她放在大腿抱住,惡趣味的舉起她手指打量,“那挺可憐。”
真聽不出來有半分心疼,就像閑暇了哄著受傷的小貓玩。
沈婧另一邊手勾住他的領帶往下拉,他身體跟著微微傾斜下來,陰影壓著她。
四目交接,鼻息貼著鼻息近距離糾纏。
美人那張臉笑的時候一臉狐媚相,指腹慢慢摩挲男人絲滑的領帶,勾人得很,“干嘛呀周總,電話里對我那么冷漠那么狠,見面就頂不住我流眼淚了嗎。”
周律沉抿了抿唇,扯笑,“自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