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星

第三千六百零七章 機會

陸時以為自己聽錯了,

“教表演?”

他愣了半晌,才想起把人引進屋。

此時,夏目漱石已經收拾好了房間,順手搬了兩把椅子過來。

菲利斯與中年男人落座。

“喵嗚~”

吾輩在菲利斯腳邊發出可愛的叫聲。

菲利斯詫異,低下頭,下意識地說道:“好漂亮的小家伙。”

說著便彎下腰。

吾輩一點兒不客氣,直接跳到了菲利斯的懷里,

隨后,它打了個大大的呵欠,來回挪動一陣,再用腦袋拱拱菲利斯的胸口,就像在試探枕頭的舒適程度,這才以一個慵懶的姿勢趴好,心安理得地打盹。

菲利斯的眼中滿是歡喜,憨憨地笑,

“小貓~小貓~”

吾輩高冷地拿尾巴掃了掃菲利斯的臉頰,算作回應。

菲利斯笑得更憨了,

“呵呵呵……”

這姑娘明顯有做貓奴的潛質。

吾輩有新玩伴,陸時和夏目漱石都挺高興的,

陸時給兩位來訪者倒茶。

中年男人開始向陸時做自我介紹,

男人名叫德懷特·戴爾,是菲利斯的父親,在法院工作,職務是書記員。

他再次重申了此行的目的:“陸教授,我想請您做菲利斯的表演老師,請您務必答應。真的,請您務必務必答應。”

多次重復,表達了他的真誠。

陸時更懵了,

“那個……戴爾先生,你知道我只是一名劇作家、小說家、詩人、歷史學者吧?”

神特喵的“只是”。

一人身具這么多重身份還要用“只是”,就非常離譜。

菲利斯瞪了陸時一眼,

顯然,她覺得陸時這么說是在炫耀。

戴爾注意到了女兒的表情,低聲喝斥道:“菲利斯!”

少女無奈,低頭繼續逗弄吾輩。

吾輩被揉得喵喵叫。

夏目漱石在旁邊看著,心里很不平衡,

自己和吾輩玩耍,吾輩時不時地會亮出爪子,現在怎么換了個女孩子,吾輩的態度就完全變了?

小家伙一定是一只公貓!

還是一只色貓!

另一邊,陸時對戴爾說道:“戴爾先生,你請我給菲利斯小姐當表演老師,那是急病亂投醫,我對表演這件事一竅不通啊。再說了,菲利斯小姐這么紅,還需要教嗎?”

戴爾搖搖頭,

“陸教授,您是偉大的劇作家,肯定明白紅只是一時的,有演技傍身才是硬道理。”

這話說得很正統,

畢竟,20世紀初不是現代,演員沒法靠流量吃飽飽,得有真東西。

陸時說:“可還是那個問題,我不懂表演啊。”

戴爾滿臉堆笑,

“您這話可就謙虛了。皇家歌劇院的經理林登先生都已經告訴我了,說您同時精通方法派和體驗派,是兼顧兩者的大師。他還跟我說了,羅馬假日里,真理之口那一段的設計,就是您出的點子。”

說起真理之口的事,菲利斯頓時臉紅,

她記得第一次彩排當日,男主演忽然被道具咬住右手,自己確實嚇得不輕,

那時的應激反應,卻成了林登先生口里所謂的“重要體驗”。

確實,那次的體驗讓菲利斯終身難忘,也對后來的表演起到了重要作用,

但她屬實不想再來一次了。

想到這兒,少女又瞪了陸時一眼,

這次她學聰明了,向后挪挪凳子,躲在了父親視線無法覆蓋的位置,這才開始表達不滿。

陸時看在眼中,不由得想笑,

他說:“戴爾先生,我看菲利斯小姐好像并不情愿讓我做老師。所以我覺得,你還是應該尊重她的意愿。”

菲利斯不由得一陣郁悶,

她怎么也想不到,陸時一個“正人君子”,竟然會打小報告,

而且,還是當面打小報告。

戴爾皺眉,回頭看了女兒一眼,說道:“菲利斯,你忘了我出門前怎么跟你說的了?你要想繼續登臺表演,就必須不斷磨煉演技,尋求各路名師指點。”

說著,戴爾對陸時的方向微微頷首,

“現在,名師就在眼前,怎么可以輕易錯過呢?”

因為戲劇的特殊性,劇作家往往都是優秀的戲劇導演,

而且,能導往往意味著能演,

再加上有真理之口的珠玉在前,戴爾已經默認陸時是表演大家了。

菲利斯無奈,

“父親,在皇家歌劇院已經有很多人愿意給予我指點了,我不愁增長演技。反倒是妹妹,她也一直想登上大舞臺,您不如將她送來,讓陸教授做她的老師,不也挺合適的嗎?”

菲利斯的妹妹叫澤娜,

歷史上,澤娜·戴爾的事業與她姐姐不相上下,

當她還是個小女孩的時候,就曾在蘇格蘭出演過啞劇,甚至還在利物浦的莎士比亞劇院扮演過灰姑娘。

戴爾被菲利斯岔開話題,明顯愣了愣,

有那么幾秒鐘,他真的在思考讓澤娜給陸時拜師的事情,

但很快他就搖搖頭,

“不,今天的事與你妹妹無關,還是先把你的事解決。”

此話出口,菲利斯瞬間泄氣。

她偷偷看向陸時,心說都怪這個壞家伙,在彩排的時候讓林登先生安排男主演嚇唬她也就算了,現在還要按著頭讓她拜師。

可是,少女又有一絲絲的向往,

壞家伙能寫出羅馬假日,一定是個浪漫的人,

跟他學表演,說不定會是不錯的體驗。

一時間,菲利斯也搞不清楚自己的意愿了,只覺得陸時有那么點兒討厭,又有那么點兒招人稀罕。

戴爾見女兒不說話了,便轉向陸時,

“陸教授,您看……”

陸時頓時一個頭兩個大,思考該怎么拒絕對方。

這時,外面又傳來了敲門聲,

咚咚咚——

夏目漱石詫異,用口型無聲地詢問陸時:“還是找你的?”

陸時當然也不知道。

他正好借機思考拒絕戴爾父女的方法,于是起身,對戴爾說了句“失陪”,便走過去開門。

只見門外站著一名老紳士。

他身上的衣著十分得體,還戴了圓頂禮帽和鹿皮的手套,

這一身行頭下來,絕對不便宜。

陸時問道:“請問是?”

老紳士躬身對陸時行了一禮,問道:“陸先生?”

別人現在都叫陸時是“陸教授”,陸時乍一聽到“陸先生”竟有些不習慣,

他反應了半秒鐘才點點頭,

“是,我是陸時。”

老紳士微笑,

“陸先生,您好,我是牛津大學的賽勒恩特·韋斯特。這次拜訪,是聽說您來倫敦的目的是留學,但暫時還沒有安身的學校或學院。所以……不知您是否需要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