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金漢宮,
女王寢室。
老邁的女王正在侍女的幫助下披上外套。
在她的旁邊,瑪格麗塔早已穿戴整齊,一臉興奮又焦急地等待著,像是要迎接什么大事。
女王無奈地嘆氣,
“不就是看一部戲劇嗎?你干嘛這么緊張?”
瑪格麗塔也說不上來,
帶著女王看陸教授的戲劇,讓她產生了一種帶人見家長的感覺。
她小聲撒嬌:“外祖母,今天不看,以后可就沒有這么好的機會了。”
女王好奇,
“今天過后就不演了?”
瑪格麗塔搖搖頭,
“不是不演了。只是今天過后,蘭心大戲院會進行擴建,導致在接下來的五到十個月內,只有中心區域可以迎客,二樓包廂就不對外開放了。所以我才那么說的。”
現代的蘭心大戲院有2100個座位,但這是先后多次改建才有的規模,
而且,這些改建都發生在二戰后。
陸時的是!首相橫空出世,讓這一進程提前了。
女王用手指點點瑪格麗塔,
“你說你,怎么做事這么沒有章法?明知道馬上要擴建了,也不早些訂票,非得拖到最后一天。我今天要是有什么工作……”
瑪格麗塔可愛地吐舌頭,
“我不想動用特權嘛~”
女王好笑道:“那你今天就沒動用特權了?我怎么聽說,今天咱們可以坐第一包廂啊?而且,還是跟是!首相的兩位作家陸先生以及蕭先生一起。”
瑪格麗塔無言以對。
女王便繼續道:“再說了,你們倫敦政經的學生不是一直能買到內部供給的平價票嗎?”
瑪格麗塔驚訝道:“外祖母,這事你都知道?”
女王輕笑,沒有接茬。
瑪格麗塔是從黑森過來的,她的父親黑森大公在電報中懇請女王對女兒多加照顧,
女王既然做出承諾,自然要時刻了解瑪格麗塔的動向,連帶著倫敦政經的情況也一并了解了,這才知道內部票的事情。
女王岔開話題,
“既然可以買內部票,你應該已經看過了吧?”
瑪格麗塔點點頭,
“看過,而且還是兩遍。但我總是感覺看不夠,常看常新。”
女王好奇,
“真有這么厲害?”
瑪格麗塔點頭如搗蒜地說道:“那當然!陸教授不只是會寫小說、社評、詩歌,就連劇本也寫得異常精彩,政治諷刺辛辣,我覺得比那些什么情情愛愛的戲劇要好看得多。”
女王表情玩味,
她總感覺瑪格麗塔在說起陸時的時候顯得過于感性,與平時的狀態截然不同。
難道說……
女王嘴角勾起一個弧度。
黑森大公國一邊通過聯姻與英國交好,一邊又是德意志帝國中眾多的聯邦國之一,處于相對中立的地位,
瑪格麗塔作為公主,又不是第一繼承人,自然也不用顧忌那么多,
或許,真的可以自由戀愛?
可是和一個中國人……
女王想到這個,都覺得過于荒誕,
她搖搖頭將這種想法從腦海中驅逐出去。
瑪格麗塔詫異道:“外祖母,你剛才是怎么了?忽然搖頭,是哪里有什么不舒服嗎?”
女王說:“沒有沒有,我好得很。”
說著,提高音量,對門外喊:“弗雷克,馬車備好了嗎?”
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了斯蒂芬森的聲音:“陛下,已經準備好了。只是您真的不需要多叫一些護衛嗎?蘭心大戲院周邊的治安雖好,但畢竟有很多觀眾,難免魚龍混雜。我擔心……”
女王威嚴道:“無妨,有你就夠了。”
她轉頭對瑪格麗塔頷首示意。
瑪格麗塔立即攙扶住女王的右臂,扶著女王一起走出寢室。
看到女王出來,斯蒂芬森帶著女王衛隊集體行禮,
之后,斯蒂芬森抬起頭,觀察女王的狀況。
前段時間,女王的身體變得越來越差,甚至讓斯蒂芬森感覺女王可能撐不過這個冬天,
可瑪格麗塔的日夜陪伴讓女王的精氣神有了很好的恢復,
再就是那個神奇的中國小子——
陸時。
女王常讀陸時的作品,
無論是小說、社評、詩歌,女王每次讀完,都會紅光滿面,連面包都能多吃兩塊,睡得也更香了。
看到女王產生這樣的變化,斯蒂芬森當然高興,
這也是他愿意妥協,同意女王不帶衛兵就前往蘭心大戲院的原因。
因為是!首相是陸時的作品,還是喜劇,
女王看了肯定高興。
斯蒂芬森下令:“出發!”
蘭心大戲院就在威斯敏斯特,距離白金漢宮并不遠,所以馬車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瑪格麗塔輕巧地跳下來,
她正準備配合斯蒂芬森扶女王下馬車,卻忽然一呆,口中輕輕地“咦?”了一聲。
斯蒂芬森不解,
“殿下?”
瑪格麗塔搖搖頭,說:“先別急,你看那邊。”
斯蒂芬森順著公主的視線看去,
只見那里有十幾名在唐寧街、白廳或威斯敏斯特宮有一席之地的英國紳士,正一邊閑聊,一邊微笑著走進劇院大門,
丘吉爾、
沃德豪斯爵士、
雷納托·埃爾文爵士,第一海務大臣兼海軍參謀長、
羅伯特·蓋斯科因-塞西爾,當今首相、
……
自由黨和保守黨的大佬齊聚。
瑪格麗塔把這個情況告訴女王,女王意味深長地笑道:“今天的蘭心大戲院還真是八方來客。罷了,我們等等,還是不要和這些‘官老爺’撞車比較好。”
從女王的嘴里說出“官老爺”這個詞,總有種很搞笑的意味。
瑪格麗塔輕笑,
“聽您的。”
……
另一邊。
一眾“官老爺”進入二樓包廂。
沃德豪斯笑著說:“各位,今天這部戲非常火,一票難求。我和溫斯頓是托了好幾層關系才弄到的包廂票,你們要好好珍惜。”
他是倫敦大學聯盟的榮譽校長,名義上節制蕭伯納,怎么可能弄不到票?
塞西爾冷哼一聲,
“你拖了這么多關系,也沒弄到第一包廂的票啊。”
他們現在所處的是第二包廂。
沃德豪斯輕笑,
“今天的第一包廂留給了著名劇作家蕭先生,還有是!首相的作家陸先生。咱們手握權力,固然可以來硬的,但也不至于搶文人的位置吧?”
此話無疑是陰陽怪氣,
塞西爾權當沒聽見。
這時,他旁邊的第一海務大臣埃爾文湊過來,壓低聲音說道:“首相閣下,據說是!首相諷刺辛辣,很多臺詞……”
塞西爾擺擺手,
“埃爾文爵士,請拿出你的紳士風度來!這部戲劇的作家是個中國人,寫得再諷刺、再好笑,也不過是大放厥詞。我們應當有容人之量,怎么可以將那些有的沒的放在心上?”
埃爾文撓頭,
“可是……”
“沒什么好可是的!”
塞西爾堅定地打斷,隨即輕蔑地看了眼沃德豪斯的方向,挑釁意味十足。
結果,
表演開始二十分鐘后,
塞西爾:
“
Fxxk!
可惡的中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