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倫文豪

第319章 你是哪個堂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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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改錯別字有被屏蔽的風險,我以后只能爭取避免,但不會再改了。

如果還是有,大家將就看,望海涵。

法國人和林、辜二人在里斯本下船了。

之后,郵輪又在海上飄蕩月余,終于在薄薄的晨霧中抵達紐約。

此時已入炎夏,

陽光如金色液體般傾瀉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反射出無數閃耀的碎片。

自由女神像屹立著,火炬在烈日照射下更顯明亮,仿佛在向世界宣告著“自由”永不熄滅。

污污污——

伴隨著汽笛聲,郵輪靠岸。

陸時因為身份特殊,可以先于其它普通乘客下船過海關,之后便在外面見到了等候多時的索爾·古德曼。

古德曼連連點頭,

“有你和普利策先生的投資,哥大瘋狂撒幣,進度跟飛一樣。今年秋季,應該就可以招收新聞學的新生了。”

“當然不是。最安全當然是綠色級,只不過,現在的布魯克林沒有就是了,全區都很危險。”

陸時時常收到尼古拉斯·默里·巴特勒的電報,

古德曼看陸時有點兒懵,便繼續道:“當然,不安全也分等級,有紅色級、深紅色級、紅得發紫級、紅得發黑級。其中,綠蔭公墓周邊就是紅得發黑級,因為無家可歸者最多。”

陸時不解,

這比真實歷史要早得多。

1900年底,英國出現蕭條,

次年,最早受波及的是俄國,再之后則是德、法;

神特喵“美國夢”,

原來是諷刺。

他繼續問:“那紅色級是最安全的咯?”

陸時剛要說話,

古德曼攤手,

“經濟不好,治安很難好。不過,經濟現在已經在復蘇了。羅斯福總統還是很有一手的。”

陸時:666!

陸時問:“進度不錯?”

古德曼攤手,

“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只能蓋著小被睡大覺,可不是天天做夢嗎?”

“噗!”

20世紀初,因為信息傳播速度慢,導致世界性的蕭條在傳導時也遠不如21世紀那般迅速。

“怎么?”

車夫搬行李的時候,古德曼要求對方在前往廣場酒店的時候盡量繞道,避免走綠蔭公墓。

新聞學院的建設也在他上任后正式開始。

他感覺,紐約的治安也是從百年后穿越來的。

到了年中,美國市場才開始動蕩。

他已經摘掉了代理校長這一職位上的“代理”二字,正式掌舵哥大,

古德曼搖手指,

而那時,陸時談成了幾筆買賣,投資哥大、卡耐基,把大筆現金換成教育類優質資產,難免會讓不懂的人誤以為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他笑著擺擺手,

“那哪是預感啊?英國都已經出現經濟危機了,美國還會遠嗎?為這事,英國首相還被迫辭職,任期只比香蕉皮的軟化周期要長一點。當然,他辭職不只因為經濟危機。”

古德曼殷勤地接過行李,同時道:“陸教授……咳……抱歉,應該稱呼你為‘爵士’。陸爵士,之前交代我的事都辦好了,哥倫比亞大學那邊完全是照著合同來的。”

這時,馬車的速度放緩了,直至停下。

一萬匹草泥馬在陸時心中狂奔而過。

兩人聊著天找到了一架馬車。

陸時無語,

“跟你為什么提到美國夢?”

陸時:???

有點兒跟不上對方的節奏,

剛才那番話跟美國夢有什么關系?

奇葩的美式幽默嗎?

陸時很滿意,

至少,自己投的錢沒打水漂。

古德曼笑噴,

“所以說,這種事是全球性的嗎?”

“為什么要繞道。”

隨后,兩人上了馬車,

陸時好奇,

陸時“啊?”了一聲,

好一陣,他才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1900年經濟危機。

古德曼嘆氣,

“陸爵士,你了解美國夢,但不了解美國人。從去年八月份開始,布魯克林就變得極其不安全了。”

陸時說:“不只是全球性,還是周期性的。”

古德曼微妙地眨眨眼,佩服地看陸時,說:“爵士,你可真行。”

古德曼低聲道:“你是不是早就預感到經濟危機了?”

古德曼眉頭皺起,

“Fxxk!不會說什么來什么吧?”

他挑起車窗簾,隨后立即縮了回來,低聲道:“是NYPD。有警察正在逐個馬車檢查。”

紐約市警察局。

之前,陸時與之打過交道。

他問道:“能看出來是怎么回事嗎?他們為什么檢查?”

古德曼搖頭,

“紐約治安一向不好,所以,NYPD有自己的一套辦案流程,也比較注意保密性,看肯定是看不出什么的。得問。”

說“得問”的時候,他做了個搓手指數錢的動作。

陸時秒懂,

“大律師還挺專業的嘛”

古德曼大笑,

“實踐出真知。”

他拉開車廂前面的小窗,和車夫交代幾句,要求對方幫忙應付一下,盡量不要沖撞了車里的貴客,

隨后又塞了幾張紙鈔過去。

很明顯,這不只是小費,還有打點的花銷。

車夫哪見過如此闊綽的乘客?

自然滿口答應。

古德曼拉上小窗,隨后道:“陸爵士,跟你混,我掙錢太多,連花錢也變得大手大腳起來了。”

這哥們真會拍馬屁,竟能做到潤物細無聲。

陸時笑笑,沒有接茬。

兩人在車里等待,

過了沒幾分鐘,外面傳來了警員的問話:“是空車嗎?”

車夫立即回答:“不是。但里面的兩位都是紳士,絕不可能牽扯到麻煩的事件中。我想我可以證……”

話音未落,

“別套近乎!”

警員厲聲打斷了。

看樣子,車夫塞錢沒能解決。

古德曼和陸時不由得對視,

兩人隱約感覺,可能是遇到了什么大案。

外面的警員繼續道:“我們在找華人,需要逐個馬車排查。你別礙事。”

“啊這……”

車夫頓時無語。

古德曼皺眉,似乎覺得很麻煩。

這時,車門被打開了。

外面站著兩個警員,一高一矮。

他們驀地發現里面坐著陸時,雙眼頓時一亮,像是找到了新大陸一般。

矮個子右腳邁上馬車,

“原來在這兒!”

說完便也伸手拉人。

結果,還沒碰到陸時,就被身后的高個子給捏住了胳膊。

高個警員明顯沒有失去理智,

他先是對同事眨眼,隨后轉向陸時,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上地用視線掃了一遍。

矮個子這才反應過來,

眼前這個華人的衣著極其考究,確實不像是一般人。

古德曼跳下馬車,

“兩位,我的客戶身份尊貴,希望伱們不要驚擾到他。”

他將名片遞上,隨后道:“這位是大英的KBE,在倫敦,他被尊稱為‘爵士’。”

兩個警員聽完都笑了,

華人爵士?

吹牛還真是不打草稿了!

矮個子笑道:“他如果是爵士,那我就……唔……”

后面的話說不出來了,

因為陸時也下了車,并順手將護照拍了過去。

而護照的簽發機構居然是:

白金漢宮。

如此荒誕的謊言,反而像是真的了。

兩名警員面面相覷,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他們從來沒見過這么離奇的事!

這時,不遠處忽然傳來忙亂的腳步聲,

一名佩戴金徽的警長快步跑來,

“陸教授!”

陸時和古德曼看去,發現竟然是老相識——

羅基警長。

上次來美國,陸時在船上和一個醉漢鬧了些不愉快,

當時負責調解的便是羅基。

當然,最后并沒有調解,而是老羅斯福給NYPD拍了封電報搞定的。

羅基摸出隨身的煙盒,打開,

“陸爵士,你請。”

看到這場面,剛才那兩個警員不由得縮縮脖子,趕緊撤了。

陸時沒有接煙,

反倒是古德曼大模大樣地把對方的一整盒煙給拿了。

羅基尷尬,用手在警服上抹抹,擦拭掌心的汗珠,隨后問道:“陸教授,剛才沒驚擾到你吧?”

陸時擺擺手,直入正題:

“怎么?聽說你們在抓華人?”

語氣中似有所指。

羅基知道對方聯系到《排華法案》上了,趕緊給出解釋:“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樣。是……唉……是兩個華人堂會搞出了事。”

“嘖……”

古德曼咋舌,

“應該是協勝吧?那特么就是純純的瘋批。”

陸時詫異,

“你竟然知道唐人街的那些堂會?”

古德曼點點頭,回答:“我知道瘋批協勝,是因為他們有個很正常的對頭——安良。安良甚至想在我們圈子里找法律顧問。一個堂口找律師……好吧,或許也不是很正常。”

協勝,陸時沒聽過,

但安良堂他可是知道的。

1894年,洪門的司徒美堂在波士頓另立系統,組織安良堂,以“鋤強扶弱、除暴安良”為旗號,

安良堂很快就成為洪門旗下的強勢團體,

最后,發展到全美國31個城市,規模浩大,成員達2萬多人。

陸時愈加好奇了,

“那么,協勝到底瘋在哪?”

古德曼壓低聲音,

“瘋在他們老大。那貨,看著挺正常,西裝革履、頭戴禮帽,但褲腰里竟然別著兩把槍,光天化日、大搖大擺地在唐人街溜達。”

這一番形容很到位,

畫面感有了。

一旁的羅基補充:“那貨叫麥德。他比安良的大佬李希齡年輕了30歲,但咄咄逼人、異常兇狠。”

陸時撓頭,

沒想到,紐約的安良堂竟然不是司徒美堂在管理。

羅基繼續說道:“事情的起因是麥德向李希齡發起挑戰,要求平分賭檔收益,不然就開戰。”

陸時聽得直搖頭,

用膝蓋想都能知道,李希齡肯定不答應。

毛頭小子在前輩面前獅子開大口,無禮又囂張,

不當場甩他兩個嘴巴子就算客氣了。

陸時問:“他們火拼了?”

羅基無奈,

“火拼?那倒好了。他們火拼我們才不管呢。”

他壓低聲音道:“今天凌晨,安良的宿舍公寓被人縱火,燒死了兩個人。”

“嘖……”×2

陸時和古德曼一起咋舌。

堂會自己火拼,在NYPD眼里,死的都是人渣,沒什么所謂。

可縱火就過線了,

因為火這玩意兒不可控,容易變成大事故。

羅基說道:“現在,全世界都知道幕后操縱者是麥德,但我們既抓不到人,也找不著證據。”

說著,他嘆了一口氣,暗戳戳道:“真希望安良能贏啊……”

“噗!”

古德曼笑噴,

“你看你,像是NYPD的警長嗎?”

羅基翻個白眼兒,

“遇到這種事,最倒霉的就是警長了。”

警長作為一線領導,尚不屬于真正的高層,

看似威風,實則總要背鍋。

古德曼笑著道:“也是。難怪你想讓安良在角逐中勝出。他們可干不出縱火的事。”

兩人聊得熱火朝天,

陸時這個華人卻沒參與。

原因無它,無論協勝、還是安良,他都喜歡不起來。

因為排華法案,華人成立堂會屬實是逼不得已,

其成立之初的目的是保護華人利益、處理華人事務、幫助新移民,

而且,堂會還能私設公堂,處理糾紛。

完全可以說,因為堂會,華人社區(尤其是唐人街)已經自治了,堂會的首領就相當于唐人街的市長。

但這種狀況要靠財富來維持,

而來錢最快的,無疑是賭檔、煙館以及放貸。

于是,堂會的勢力肆無忌憚地夸張,再加上排華法案的擠壓,導致移民唯有依靠堂會的庇護才能夠在異國他鄉立足。

堂會之間的斗爭,最終傷害的還是那些不得不投靠堂會的普通華人移民。

但從歷史的角度看,司徒美堂等人的貢獻不可謂不大。

只能說,人都是復雜的。

羅基見陸時不吭聲,便道:“陸教授,看你對這件事也不感興趣,不如早去酒店休息。你在哪里下榻?我讓人……”

話音未落,有兩個警員跑了過來。

為首的一人氣喘吁吁,

“找到可疑人物。”

幾人看過去,

只見,不遠處正有一個老邁的華人被帶了過來。

老人家穿著西裝,但里面配的不是襯衣,而是中式的薄綢衫,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羅基不由得咂咂嘴,嘀咕:“李希齡……”

陸時聽到了,好奇地看向老頭。

李希齡也注意到了他,問道:“你是哪個堂口的?怎么被抓的?”

用的是漢語。

陸時在心中感慨,

顯然,對方已經認定,不背靠堂口,華人是沒法在美國混下去的。

他搖搖頭,沒搭腔。

李希齡不由得有些惱火,說道:“看你這樣,應該是留學生吧?不要以為有文牒就能在這邊混下去。入鄉隨俗,懂不懂?”

陸時還是沒回答。

這時,有警員走上來,對羅基說:“警長,從這個人身上翻出了兩張照片。”

羅基掃了眼,

“兩張都是麥德。看來,安良是真想除之而后快,連老大的身上都隨身攜帶照片。”

兩張麥德的照片,

一張是正面人頭照,目光輕蔑、肆無忌憚,像個土匪;

另一張風流倜儻,笑容滿面,看上去毫無殺傷力。

很難想象他們是同一人。

陸時搖搖頭,實在不想摻和這件事,便轉身準備離開。

沒想到,李希齡又在后面叫:

“喂!小子!你到底是混哪個堂口的?”

陸時充耳不聞。

古德曼不由得好奇,

“陸爵士,他在問你什么?”

陸時稍作解釋。

古德曼“啊?”了一聲,回頭看看李希齡,笑道:“陸爵士混得堂口太大,你還是別問了。”

說完,便和陸時一齊回了馬車。

只留李希齡風中凌亂,

“爵士?他剛才說的是‘爵士’這個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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