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軍列陣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肯定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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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元宮外邊有一大片空地,最初這片空地的作用,就是為了方便上陽宮傳道解惑,立國之初,這里還曾有一座高臺,供上陽掌教在此說法。

在臻元宮這片廣場的兩側,還分別有一座造型十分奇特的塔。

這兩座塔自從建造起來好像也沒有發揮過什么作用,更像是某種象征一樣。

百姓們倒是不覺得這兩座塔象征著什么好的東西,因為實在是有些丑陋。

如今這座不算高但面積足夠大的臺子就搭建在兩座石塔正中,為了迎接來自各分座的上陽宮傳人,奉辦處宰輔寧未末也是早早的就在這里等著,以示尊重。

而那位把各地分座神官請來的代觀主陳微微卻并未露面,據說連奉玉觀的大門都沒開。

有些神官是先去的奉玉觀,結果到了之后奉玉觀卻大門緊閉。

叫門,也沒人來開,只是有個人在門內回應說,是奉朝廷之令封閉觀門,不見客,不出行,所有奉玉觀弟子要閉關修行。

意思是,不是奉玉觀不想見你們,是朝廷不讓見,見了你們的話可能會有大麻煩。

如此一來,從各地陸續趕回來的神官心中自然更為憤懣。

一是生氣奉玉觀里的人,既然敢把各地神官請回來,那怎么就不敢開門了?

二是生朝廷的氣,憑什么就把奉玉觀給封了?看來說取締奉玉觀的事,著實不是空穴來風。

于是,這些從各地趕來的神官只好到廣場這邊來,因為在這,

能見到如今大玉的第二號人物......宰輔寧未末。

人群中,司座神官岳中旗也站在那,他本想靠前問問到底怎么回事,可是被人擠得越來越靠后,不少同門見他衣衫破舊還以為他是假的,所以怒目相向。

而隨他一路來的人知道他什么性情,早已見怪不怪。

岳中旗性格如此,不善爭搶,他又怕傷到了同門,所以只能是被擠得越來越往后。

有些自認為身份足夠的司座神官已經開始登上那座木臺,與宰輔寧未末見禮。

岳中旗又想上前又不想擠,看他這般難受的樣子,莫故里都跟著難受起來,只好是撐開自己的護體真氣為岳中旗開路。

岳中旗見他如此,竟是還責備他這樣怕是要傷了同門,莫故里被他氣的夠嗆,干脆不理會了,他愛過得去過不去,莫故里就干脆在后邊待著了。

這座木臺是個長方形,長有十五丈,寬有十丈。

倒是不高,只到人腰為止。

如今這木臺上擺放了許多座椅和茶幾,有奉辦處的小吏為這些神官奉茶。

人群之中,這次裝扮成了一個年輕神官的林葉也站在后邊,在他身邊不遠處的,恰好就是那位固執且老實的岳中旗。

莫故里在青州一代交游廣闊,不少分座神官都與他相熟,他不上前,那些人便聚集在他身邊看著,大家在那竊竊私語,說的無非是想看看寧大人到底如何應對。

這天下人萬般模樣萬般性格,有

的人不愿意出風頭,有的人就愿意出風頭,如莫故里這樣的身份本該是要到木臺上去才對,可他偏偏不想去,而有些身份地位遠不及他的反倒是爭先恐后的上去了。

此時,一位神官站起來直接向寧未末發問,他先是俯身行禮,然后站直了身子態度稍顯倨傲的問道:“請問宰輔大人,聽聞朝廷要取締奉玉觀可是真的?”

一般在這種場合想出風頭的人,態度都會裝作清高倨傲。

也不知道是為什么,反正這類人多是如此。

“你問的是什么?”

寧未末沒回答,像是沒聽到似的詢問了一下。

那神官隨即提高嗓音說道:“請問宰輔大人,傳聞朝廷想要取締奉玉觀可是真的?”

寧未末反問道:“何處來的傳聞?”

那神官想了想,反正大家都是陳微微派人請來的,朝廷想必也早就知道,這也沒什么可隱瞞的,所以直接回答了出來。

“是奉玉觀陳觀主派人告知。”

“唔。”

寧未末還是沒回答,還是反問。

“那你可見過陳代觀主了?他是如何向你解釋的?”

那神官大聲說道:“朝廷封閉奉玉觀,我等見不到陳觀主,奉玉觀里的人惶恐,也不敢給我等開門。”

寧未末點了點頭:“原來如此,不過......這位神官所得知的消息,與我所知之實情似乎略有出入。”

寧未末從旁邊茶幾上拿了一份奏折遞給身邊小吏:“請諸位神官傳閱。”

吏隨即將這份奏折遞給距離最近的那位神官,這奏折并不長,眾人看的時間也就不長,很快臺上的神官都看了一遍,于是眾人臉色各異。

寧未末問那發問的神官道:“可是看的清楚?”

那神官點頭:“看......看清楚了。”

寧未末道:“陳代觀主的奏折中明明白白寫著,因為奉玉觀之前招募江湖中人而犯了大錯,導致幾天之內歌陵城出現多宗命案,所以陳代觀主自責之下,自行處理了那些江湖中人,然后請旨封閉奉玉觀,他要帶領奉玉觀弟子自省。”

說到這,寧未末掃視眾人問道:“諸位,是從何處聽來的朝廷要取締奉玉觀?”

那些人只好回答。

“都是從陳代觀主處得知。”

寧未末嗯了一聲。

他起身,在木臺上緩步走動。

“諸位從各地急匆匆的趕來,維護上陽之心我已知曉,陛下也已知曉,陛下對于諸位能有此舉動格外欣慰。”

“陛下讓我告訴諸位神官,朝廷從未說過要取締奉玉觀,就算是之前有傳聞說奉玉觀容納魔修,朝廷也是在極力維護奉玉觀的名聲,如果朝廷想取締奉玉觀,難道之前那些江湖客禍亂都城的時候就不能辦了?”

他再次掃視眾人,那些神官都避開了他的視線。

此時,站在人群后邊的岳中旗卻自言自語道:“不對,這樣不對。”

莫故里看了他一眼:“宰輔大人說的有理有據,哪里不對?”

旗道:“宰輔大人說的是從未有過取締奉玉觀之心,但沒說以后取締不取締。”

莫故里瞪了他一眼,懶得和這種犟種多說什么。

人家宰輔大人都已經說了從未有過那樣的心思,你還要追問那以后你有沒有?

而聽到岳中旗這話的林葉,下意識看了看這位身穿破舊錦袍的老神官。

其實從一開始,林葉就已經在注意這個人了。

在那一片鮮衣之中有這樣一位舊袍老者,林葉又怎么可能不多注意?

而一旦開始注意,林葉就對這個人格外關注起來。

不只是因為剛才岳中旗說的話,而是因為林葉發現......這個舊袍老者身上沒有絲毫修行氣息。

賦神境?

林葉在心里產生了疑問。

可是,賦神境那是何等身份?到了賦神境這般高度,就算是大玉天子也要親自出面接見才對。

而從這老者身上的舊袍來判斷,只是一個小分座的司座神官。

上陽宮內地位劃分其實頗為嚴明,什么級別人穿什么款式的袍子,一眼就能看出來,所以這才是林葉詫異和震驚的地方。

一個從小地方來的司座神官,竟然是賦神境?

林葉一時之間都沒有想明白,既然此人擁有賦神境的絕強修為,為何在上陽宮內地位不高,難道是上陽宮內無人得知?

就算是別人沒有主動了解過,難道這位老者自己也刻意隱瞞了?

所以林葉緩步走到岳中旗身邊,以晚輩之禮相見后問道:“

司座大人,剛才的話為何您不親自到木臺上去問問宰輔大人?”

岳中旗理所當然的回答:“我擠不過去。”

林葉心里微微一震。

難道是自己看錯了?

這位老神官不是賦神境,而是根本就不會修行?

那也不可能,不能修行的人怎么會做到司座神官?不能修行的人怎么到分座去教導弟子修行?

林葉體質特殊,別的賦神境高手對其他賦神境高手的感知力,可能遠不及林葉敏銳。

所以林葉只是稍微猶豫了那么片刻,就確定這位老者就是賦神境高手。

岳中旗看向林葉,見林葉面善于是多說了幾句。

“宰輔大人看起來早有準備,他那樣的聰明人一定想到了我們要說什么,所以也一定想好了應付的話,他的話聽起來都對,卻沒有任何承諾。”

林葉忍不住在心里贊嘆了一聲,這位樸素的老者才是真正的聰明人。

臺上。

一位神官問道:“那,宰輔大人的意思是,這些話都是代觀主陳微微編出來騙我們的?”

寧未末道:“陳代觀主為何要這樣做,我確實無法得知,陛下答應了他的請求,奉玉觀封閉自省,我也沒法見到他,若誰能見到他的話也可代我問他一聲,為何要壞朝廷名聲?為何要壞陛下名聲?”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一下子,原本是要質問寧未末的人,現在變成了被質問的那一方,雖然寧未末并沒有質問他們,可他們卻覺得

自己下一刻就要面臨宰輔大人的懲處了。

寧未末確實不怎么擅長修行,還是個文人,但他作為宰輔,身上自有一種令人敬畏的氣質。

“諸位神官。”

寧未末道:“如果還有什么想問的都可直言,陛下讓我在這等著諸位就是要為諸位解惑......誰都可以問,不管是臺上的還是臺下的。”

就在這時候,岳中旗大聲喊著問道:“宰輔大人,你可以發誓嗎!”

寧未末看向岳中旗這邊,微微皺眉。

他問:“發什么誓?”

岳中旗道:“您是宰輔大人,是首輔之臣,您的話我們都信,只要宰輔大人當著我們的面發誓,永遠不會取締奉玉觀,我們都信您的話!”

寧未末對此人的判斷是......老奸巨猾,是個危險人物。

寧未末走到木臺邊緣處大聲說道:“那不妨我也問一個問題,然后兩個問題我一起回答。”

岳中旗道:“宰輔大人請說。”

寧未末道:“我可不可以請須彌大人作答......”

須彌翩若起身道:“請問寧公是什么問題?”

寧未末大聲問道:“你可發誓,永遠不把我抓進大理寺內審問嗎?”

須彌翩若回答道:“寧公這是什么話,若寧公不觸犯大玉律法,我為何要把寧公抓進大理寺?”

寧未末點了點頭,看向岳中旗說道:“我借須彌大人這句話回答你......奉玉觀若不觸犯大于律法,我為何要針對奉玉觀

聽到這個回答,眾人紛紛點頭,做若有所思狀,因為這話回答的合理,無比的合理。

寧未末道:“任何一個人不犯錯,朝廷都沒有權力去處置他,不管是官員還是百姓都一樣,你問我,可以發誓不取締奉玉觀嗎?我可以這樣告訴你,只要奉玉觀不觸犯大玉律法,我便奉辦處也可代表陛下發誓......絕不取締奉玉觀,絕不為難上陽宮。”

眾人這次,頻頻點頭。

岳中旗愣在那,皺著眉,自言自語道:“不對,不對,肯定是不對,這些話肯定是哪里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