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頁夜間第六百四十六章驢行千里狗擔憂第六百四十六章驢行千里狗擔憂→:、、、、、、
崇明山下,老驢說什么也不肯走了,大概是覺得自己著實辛苦,而它馱著的那家伙著實懶惰。
從西北大雪山歸來之后,辛言缺更是過分,大部分時候連驢背都不愿意下。
整日不是在睡覺,就是在裝睡。
老驢覺得自己跟著這個家伙,還不如留在云州城里養狗玩兒。
一想到這個,老驢就更不想走了,它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那條傻狗了。
它不走了,辛言缺醒了。
「你怎么又偷懶?」
辛言缺醒了之后第一句話,就把老驢惹的惱火起來,它能聽懂人話這事,辛言缺也功不可沒。
正因為聽懂了,所以老驢氣不打一處來,開始尥蹶子。
它想把辛言缺從驢背上趕下去,辛言缺就變成了大河之中的一葉扁舟,在驢背上隨波逐流,就是不下去。
「汪汪!」
「我湊?!」
辛言缺在聽到狗叫聲的那一瞬間,猛的就坐直了身子,他不可思議的往四周看了看,哪怕他確定那就是老驢發出的狗叫,但他還是不敢相信。
「你在狗叫什么?」
辛言缺問。
老驢發出來的狗叫聲不標準,但辛言缺聽懂了那是狗叫,你就說是不是萬物有靈吧。
一個驢以不標準的發音說了狗語,一個人聽出來了,而且這個人還覺得自己聽懂了。
「罵我是吧?」
辛言缺從驢背上跳下來,走到驢正面,想和驢四目相對,但他發現驢眼不能與他四目相對,最起碼對不正。
「你到底想干什么?」
「汪汪......」
「你......如果確實想做狗,那也只能是下輩子看運氣了,我聽聞,進了畜生道輪回,都是隨便投胎的,不知道是豬是牛還是狗。」
老驢干脆往前邁了一步,一口叼住了辛言缺的衣服,試圖把他拉走。
辛言缺:「你不對勁。」
老驢還是往那邊拉,辛言缺往那個方向看了看:「進山啊,進山找狗啊,你們不行滴!」
他雙手扶著驢臉:「狗是狗,驢是驢,狗和驢不能在一起,這凡俗世界還容不下你這樣的......」
他看著那驢眼:「我猜錯了啊。」
老驢還拉他。
辛言缺忽然間就反應了過來:「你想去云州找狗玩啊?」
老驢又聽懂了,點頭。
辛言缺嘆道:「人不都說驢是蠢的么,你怎么就這么聰明呢......從很早很早以前,人們說什么東西蠢,就會說你這頭蠢驢!」
老驢要怒。
「去去去,反正現在距云州也沒多遠,咱們就去繞一圈,剛好我也要去天水崖見見姓聶那個家伙。」
他跳上驢背:「走走走,聽你的就是了。」
老驢都變得歡快了起來,轉頭走了另一個方向。
辛言缺想著真神奇,這驢也是第一次走這條路,它是怎么知道云州在哪兒的,又是怎么知道應該往那邊兒走的呢。
一天之后,辛言缺明白了......
「蠢驢!」
他薅驢的頭發:「你特么不知道怎么走你就真敢走?我要不是吃不準所以找個路人問了問,一直由著你走下去咱們就要出關了。」
老驢:「喵......」
辛言缺:「我,操!」
罷了罷了......這東西要是半路上成了精,說不定自己打它不過。
一念至此,辛言缺也不敢再偷懶了
,一路打聽著往云州方向走,好在是只錯了一天,并沒有走出去太遠。找對了路的辛先生,再次開始了能犯懶就犯懶,信驢由韁的日子。
他當然知道,這一路走過來,暗中有無數雙眼睛在看著他。
這其中不僅僅是朝堂實力,還有許多江湖宗門在盯著。
尤其是這些江湖宗門,他們會想盡辦法的把辛先生這一趟伺候好了。
不管往那兒走,他們都想伺候著,因為他們也想去歌陵,在明年重陽那天,哪怕不登上奉玉觀的上賓臺,只是到場觀禮,那說出去也是天大的牛皮。
那可不是吹一輩子的事,以后宗門歷代掌門都能拿出去吹。
能被邀請到奉玉觀親眼見證新任掌教登高之禮,這種事稍微一宣揚,那他們的宗門當然就會名聲大振。
辛先生這個性子啊,和老真人當初走江湖的時候一模一樣。
你們想伺候,那就來伺候,你們送來美食美酒,他該吃吃該喝喝。
你們送來些如花似玉的姑娘,那就和她們打半宿的牌,把她們的銀子都贏光!
得意,驕傲,就是這么灑脫。
所以辛言缺這一路上走過來,簡直是舒服的不能更舒服。
到了后來,他的驢都不必親自走路了,有人獻上車馬,上等的好馬上等的馬車。
還是兩輛,一輛拉他一輛拉驢。
辛先生來者不拒,但對方想套近乎就免談,想從辛先生這得到什么回報,那更是做夢。
一路走到云州已經是二十幾天之后,這二十幾天對于辛先生來說,真舒服,那確實是真舒服。
天天的,白天有一群馬屁精跟著他,什么離譜的馬屁都能拍的出來。
天天的,晚上有不少姑娘被人送進他的馬車,他這個人貪得無厭,不把人家姑娘贏光了都不許人家走。
無辜的姑娘,如果是被送到別的什么大人物的馬車里,那可能是被欺負哭的。
送到他馬車里,那......是真被欺負哭的,他特么和人家小姑娘家家的玩牌,還出老千。
到了云州城門口,辛先生從馬車上下來,然后又把他驢從另一輛馬車上搬下來。
這個操作,把云州守門的那些士兵們都看傻了。
「大戶人家啊......」
有個士兵小聲低估了一句。
另一個士兵點頭附和道:「是啊.......咱們干這差事,大戶人家也算見的多了,但是給驢雇個馬車的還真頭一回見。」
辛先生牽著老驢的韁繩,還和那些送他一路到這的人揮手告別。
那些家伙其實還想跟著他進云州,就算見不到都護大人,也得撈點別的好處回去吧。
但辛先生,那是真一毛不拔。
人家誠心實意的送他來,他也真是誠心實意的送人家走。
「快走吧快走吧,都出門這么遠了,可別揮手了,快走吧,媽媽惦記著呢。」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還一臉長輩關愛晚輩的慈祥。
當他把自己身份憑證取出來給士兵們看的時候,那些士兵們都嚇傻了。
真大戶人家。
辛先生把東西都收回來,然后抬起頭往前看了看,然后對其中一個士兵說道:「我累了,你們派人去求見都護大人,就說我累的走不動了,讓他派車馬來城門口接我。」
那士兵:「觀主大人你.....累了?」
明明親眼看到觀主大人和驢,都是從馬車上下來的。
辛先生點了點頭:「我和我的驢都累了,對了,這驢是你們都護大人的驢,我只是代養。」
士兵們更加驚訝了,這么說來的話,那確實是......
真大戶人家。
「快去吧,讓都護大人派車馬來接,派兩輛。」
他在門口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士兵們都慌了,連忙給他搬來椅子。
辛先生覺得不舒服,干脆把老驢背上的躺椅給拆下來了。
老驢當時就急了,不讓他拆。
辛先生看它如此堅決,忽然間醒悟過來,那驢不讓他拆是要給他告狀的。
一會兒見了林葉,天知道這驢會說些什么,一定會向林葉訴苦,說它背著這個躺椅走了千里路,還要告訴林葉那個懶貨就一直在躺椅上不下來。
「我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驢。」
辛先生看著老驢,痛心疾首:「我待你不好?你竟然還想害我。」
老驢還是那么堅決。
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辛先生想著自己要是強行欺負一頭驢,這些士兵們可能會覺得他過分,但他若是被一頭驢欺負了,那豈不是更過分。
結果他還在想辦法呢,林葉居然這么快就到了。
原本林葉正要去怯莽軍大營,走到半路上的時候,恰好遇到了要去都護府報信的士兵。
聽聞辛先生來了,林葉也是吃了一驚,因為按照辛先生該走的路,怎么都不該走到云州來。
一見到林葉,那老驢直接就跑了過去,驢臉委屈。
它......竟然叫出了那種夾著鼻子才能發出的撒嬌聲音!
委屈哭了。
林葉在老驢腦袋上拍了拍:「看起來是真委屈了。」
然后注意到了驢背上那個夸張的躺椅,林葉嘆道:「這就是真委屈了。」
辛先生背著手溜溜達達的過來,微笑著說道:「別聽它瞎說,這躺椅我都是給它自己準備的,它走累了就躺會兒,你看它這么一翻身是不是就能躺下了?這是我精心設計,可謂非常的方便。」
林葉:「果真?」
辛先生:「真,比針鼻兒都真,我可心疼它了呢,它走一會兒躺一會兒,我都不敢讓它多走兩步,它歇著,我還給它捏腳呢,不信你問它。」
林葉:「先生......你別夾著鼻子說話。」
辛先生:「是它先來這套的。」
他說:「你的兵是不是跟你說了,我這一路可是雇車拉著它來的。」
林葉:「......」
那驢一臉你可別信他的表情,都急了,兒啊兒啊兒啊的叫了起來。
辛先生懟著驢臉:「兒啊兒啊兒啊......我還怕和你當面對質了是怎么的。」
「先生......」
林葉朝著城門那邊示意了一下,一大群人都在那看著呢,都震驚了。
「道法自然,萬物平等。」
辛先生說:「上陽宮的人歷來講道理,和人講,和驢也講。」
老驢忍無可忍,轉身就要踹他。
「你這潑驢......」
辛先生看向林葉:「都是你慣出來的毛病,這種事若不懲治將來還了得?」
林葉:「懲治......又該如何懲治?」
辛先生:「吃了它吧。」
老驢撥驢就走,朝著城內啪嗒啪嗒的就跑開了。
辛先生:「這驢還是有些善解人意的,知道要吃它,還跑起來了,自己先赴宴去了。」
林葉:「......」
辛先生看了看他:「等什么呢,走吧,吃不上你的驢,請我吃倆驢肉火燒總不為過吧。」
多時辰之后,小寒看到老驢的那一刻,瘋了似的跑上來,圍著老驢轉圈。
它汪汪汪的叫著,像是在責備老驢的不辭而別。
狗子是一臉的兒行千里母擔憂,老驢上去就給了它一腳,得讓它知道輩分不能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