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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陵,城墻,天高云淡,神清氣爽。
林葉還是如以往那樣,坐在墻垛上看著遠方,兩條腿伸在城墻外邊,還在微微的搖晃。
他面向著北方,眼神有些飄忽。
“這次北征之后,大概就不會再有什么大的戰事了吧?”
站在他身后的謝云溪輕聲問了一句。
林葉點頭:“是啊,估計著再有戰事就是對藍澤,不過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成行的事,且,也不需要我親自領兵去征戰。”
他回頭看向謝云溪道:“圣君這兩天又鬧脾氣呢,說我已經耽誤他一次出游......聽這意思,大概不想因為征戰藍澤的事再耽擱他一次了。”
謝云溪忍不住笑了笑。
“圣君好像越來越小孩子脾氣。”
“嗯,畢竟以前從來都沒有過可以由著自己放肆的機會,現在他可以放肆了,所以小孩子脾氣也就上來了。”
謝云溪道:“征戰婁樊大概需要多久?”
林葉微微搖頭:“說不好,按照如今敵我實力對比來看,最快或許在三年內即可征服整個婁樊,若是遇到的抵抗強烈些,拖到三年后,可能就更說不好了。”
謝云溪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
所有可能她都想過,正如奉辦處里寧未末他們也把所有可能都想過了不止一次一樣。
對婁樊的爭戰,如果是盡快打贏,三年內征服婁樊全境,那自然最好。
若是拖過了三年,到時候反抗大玉北征雄兵的便是婁樊百姓了。
真到了
那個時候,仗到底要打多久誰也無法預料。
好在是現在婁樊根本無力從正面戰場上擊敗大玉,除非是婁樊依然還有逆天的國運。
宗政憐海和宗政顯赫之間的奪位之爭,這幾年來就沒有停止過,婁樊的國力被大大削弱,百姓們的日子也一天比一天苦。
若大玉北征打到超過三年,那接下來就是步步為營的打法。
先讓被攻占之地的婁樊人日子過的好起來,如此其他地方的婁樊人就會心向往之。
但是這個過程,哪有那么短。
“如果順利的話,也要三年后才能回來,到時候孩子已經能習武騎馬了。”
謝云溪輕聲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之中稍稍有些復雜。
林葉道:“他遇上了這么一個爹,也是他自己的運氣......”
謝云溪噗嗤一聲就笑了。
林葉笑道:“待這次出征回來,我就好好的陪著你們。”
謝云溪道:“可是之前你說,覺得給孩子開蒙最合適的莫過于金魚,但他如今人在云州,是為云州城主,大戰之際,他可能也要隨軍北征。”
林葉道:“那就湊合著先讓老掌教教著......”
謝云溪:“湊合著......”
林葉笑道:“老人家晚年閑著無聊,哄孩子玩兒也是不錯......不過,束脩是萬萬不會給的,他若要,那就跟他說換個先生就是了,何必非用他。”
謝云溪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她回頭看了看,見小禾怯
生生的站在那,似乎是有千言萬語,但又不敢胡亂開口。
謝云溪道:“小禾本來是想跟著你的,軍中生活粗糙,她跟著你,也多個照應。”
林葉道:“還是等我回來吧,此去北疆,說不得連日奔襲,太苦。”
小禾點了點頭:“那我......就等殿下回來。”
林葉看了看一眼坐在身邊,也是面朝北方,也是伸著兩條腿在城墻外邊晃蕩著的小子奈。
“其實你都不用跟去。”
子奈朝著他翻了白眼,根本不必爭論,她不跟去?就算林葉鐵了心不帶她,難道她自己還不能跟去了?
況且現在真要是打起來,林葉未必是她對手。
“還是讓子奈跟著你吧。”
謝云溪笑道:“她跟著你,也能看著你些。”
林葉撇嘴道:“我還需要看著什么。”
謝云溪:“你猜。”
林葉不撇嘴了。
就在這時候,奉辦處宰輔寧未末一溜小跑從城下跑上來。
“殿下,諸事準備妥當。”
寧未末到近前俯身說道。
林葉點了點頭:“讓人喊我一聲就是了,何必親自跑上來一趟。”
寧未末道:“因為還有個小報告要打,此事需臣親自來說。”
林葉:“說。”
寧未末道:“臣聽聞太上圣君正在讓小古收拾東西,準備偷偷的跑路。”
林葉道:“跑不了,我之前已經派人去請老掌教,帶著孩子一起進宮,貴妃娘娘要隨軍出征,他想一個人跑去游山玩水......做夢呢。
寧未末頓時舒服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太子殿下出征北疆,這次出征可能少則三年多則五年,若是太上圣君趁著這會兒也跑了,寧未末心說還不把自己累死了?
所以太上圣君是萬萬不能跑的,這個小報告他是萬萬不能不打的。
果然,沒多久就有人來報,說是太上圣君抱著皇孫來給出征大軍送行了,寧未末一聽這話立刻就笑的菊花燦爛。
與此同時,孤竹。
寧海棠回頭看了一眼已經整頓好的大軍,她伸手往前指了指:“出征!”
二十萬大軍隨即在一陣陣號角聲中開拔,大軍行動起來猶如數條長龍蜿蜒向前。
寧海棠身邊兩個女將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兩人擠眉弄眼,似乎都在攛掇對方去和大將軍說些什么。
寧海棠瞥了她倆一眼后說道:“你們兩個就死了那條心吧,我是不會嫁給太子殿下的,你們也就不必想著跟我一起出嫁......將來征戰藍澤之人必然是我,你們還是想想將來征戰海域的仗怎么打好些,而不是想男人!”
那兩人又對視一眼,然后同時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再說什么,不過聽起來,好像是怨氣深重。
寧海棠瞪眼道:“跟我出來的人,怎么能整天只想著男人?”
她催馬向前:“我就不想!”
然后回頭下令道:“大軍務必要在太子殿下到仙唐城之前,提前到達仙唐,若有遲誤者,軍法處置!”
那兩位女
將軍又對視一眼,倆人同時把嘴巴撇了起來,然后,被寧海棠一人敲了一下。
“跟上!”
寧海棠道:“等打完了藍澤,若是沒的可玩了,我再考慮帶著你倆玩男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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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眼睛同時睜大,眼睛里也開始冒光......
玩什么男人?
那是玩太子啊。
云州。
金魚兒坐在城墻上,和林葉坐在城墻上的姿勢幾乎一模一樣,晃蕩著兩條腿的動作,比林葉多幾了那么分浪蕩不羈。
一名官員小心翼翼的靠近后俯身說道:“城主大人,所有事都已準備妥當,請問大人什么時候啟程?”
金魚問:“莊先生呢?”
手下人回答道:“莊先生帶著云州江湖中人總計一千二百好漢,已經提前出發往冬泊那邊去了。”
金魚嘆了口氣道:“都是那么沉不住氣啊......”
手下官員道:“城主大人其實也不必急著去冬泊,可以在云州等待太子殿下大軍到了之后,再與大軍一同北上......”
話沒說完金魚就擺了擺手:“跟他一起在軍中多不自在,我先去冬泊那邊快活幾天。”
說完從城墻上直接跳了下去,人走遠了,但是聲音還在城墻這一片飄蕩著。
“我不在云州的這些日子,如果誰做事輕慢懈怠,那可是要按照戰時重典處置的,別忘了,云州有御凌衛。”
聽到御凌衛這幾個字,城墻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員心里都不由自主的緊了一下。
他們早
就知道云州有御凌衛在,可是他們誰都沒有見過御凌衛到底在什么地方。
這才是最可怕的。
金魚從城墻上跳下去,自顧自的走了,他確實是不想在軍中和林葉相見,倒也不是因為林葉。
主要是他有點怕見到萬貴妃。
這個怕,也不是那種怕。
這是一種很復雜的情緒,復雜到連怕相見和期待相見都糾纏在一起根本割舍不開。
所以金魚決定還是先躲一躲。
他在城墻上坐了那么久,一直都是在和自己商量,商量來商量去,終究沒有鼓起足夠的勇氣。
終究是要見到的,但......還是晚些吧。
就在金魚走了之后不久,陸云珈出現在城墻上,云州的官員們看到一位上陽宮的司座神官出現,倒是也沒什么人太過在意。
畢竟現在的上陽宮已經沒有原來那種地位了,早些年云州官員若是見到天水崖的司座神官哪個不是趕緊上去見禮。
現在,他們只當是自己沒看到這個女人,三三兩兩的聊著天走了。
陸云珈站在城墻上看著遠處,腦海里回想著的是金魚臨行之前喊的那句話......這城里可是有御凌衛的,你們小心些。
御凌衛......大概就是她以后生活之中最不能見光的那個身份了吧。
再無其他。
草束城。
大將軍寧涉海看了一眼面前軍陣嚴整的隊伍,深吸一口氣后朝著北方一指:“今日出征,勢必要將婁樊滅國,自此之后,中
原天下再無強敵,我大玉子民,萬事無憂,我大玉之疆,拓土萬里!”
數不清的大玉士兵振臂高呼,氣勢如虹。
歌陵城。
子奈嘴里叼著一根棒棒糖,看著那個忽閃著一雙大眼睛看著自己,已經被饞的快要流口水的小家伙,忍不住笑的眼睛都瞇了起來。
她從小挎包里又取出來一根棒棒糖遞給那小家伙,小家伙一張嘴口水就順著嘴角淌了出來。
子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她剛要把棒棒糖塞小家伙嘴里,謝云溪在她腦殼上敲了一下:“小孩子還不能吃。”
子奈:“唔......”
揉著腦殼,把棒棒糖收起來:“不是我不給你吃噢,是你娘親兇的很嘞,現在我們惹不起她,等你長大了咱倆一起對付她就是了。”
就在這時候,將軍須彌驚鴻從城下大步上來,至近前后朝著林葉抱拳道:“殿下,大軍已經集結完畢,隨時都可出發。”
林葉點了點頭,把懷里抱著的孩子交給謝云溪道:“城墻上風大,一會兒你們就回家去,不用一直看著我們,我會寫信回來。”
謝云溪抱著孩子剛要說話,孩子哇的一聲哭了,林葉以為孩子這么小居然就知道舍不得自己,心中還真的是感動起來。
他伸手道:“要不然我再抱一會兒。”
謝云溪朝著他身后努了努嘴。
林葉回頭看,之間子奈拿著那根棒棒糖朝著小家伙比劃著,比劃一下舔一下,比劃一下再舔
小孩兒哭的哇哇的。
林葉伸手把那根棒棒糖搶過來,子奈撇嘴,林葉把糖往自己嘴里一塞,然后一翻身從城墻直接跳了下去。
小家伙一看那個壞人搶走了好吃的,而且一下子跑的那么遠,哇哇的哭的聲音更大了,旁邊站著的太上圣君倒是樂的合不攏嘴......
林葉從城墻上跳下去的那一刻,照夜麒麟正好走到他身下,林葉直接坐在戰馬上,眉頭不易察覺的皺了皺......
略硌啊。
“出征!”
隨著林葉一聲令下,大軍浩蕩開拔!
大玉明陽八年,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臻元宮,御書房。
金魚身形挺拔的走到門口,他此時已有不怒自威之勢,往四周看了看,見文武百官竟是都在御書房外邊候著,包括兩鬢都已斑白宰輔寧未末,還有其他幾位次輔都在。
小太監古九思見到金魚到了,俯身行禮道:“陛下早就等著您了。”
金魚嗯了一聲,看向寧未末道:“怎么老成這個樣子了?”
寧未末俯身道:“回殿下,因為陛下過于不講理。”
金魚哈哈一笑,邁步進了御書房大門。
進門之后卻不見林葉在,他往四周看了看:“陛下人呢?”
古九思朝著桌子那邊看了一眼,金魚這才注意到桌子上放著一封信。
在這一刻,金魚心中生出一股不怎么好的預感來。
他嘴里嘀咕了一聲:“你大爺的,你可別坑我。”
快步走
到近前將書信打開,金魚看完之后手都氣的抖了。
“你大爺!”
一聲咆哮,響徹臻元宮。
天穹之上,一艘云舟遨游云海,林葉斜靠在那看著兒子在云舟上迎風而立頗有他去云州時候的風范,不由得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候,他隱隱約約聽到一聲咆哮,于是輕笑變成了哈哈大笑。
“還能都是累著我了?”
林葉自言自語一聲,看了一眼旁邊肚子已經微微隆起的子奈:“咱們去澄湖,吃蟹!”
后記之后
《全軍列陣》是一個有野心而沒能力的故事,這是這本書完結之后我自己做出的總結。
今年五六月份的時候其實我就已經無法堅持下去了,那時候被心理和身體上的各種不適折磨著。
究其根本原因,其實就是我沒有寫好這個故事,我是一個很糾結的人,很執拗的人。
這個故事明明那么好,在開書之初,我自己甚至都有些洋洋得意。
可是隨著故事越寫越偏,我在去年臘月左右開始重新梳理,然后發現了一個可怕的問題,就是我已經隨心所欲太久,以至于忘記了網絡文學的基本要素。
今年二月,我去湖南長沙參加了一個排行榜的發布會,不讓江山上榜。
在那天夜里,我與烽火大大青鸞大大聊到了凌晨兩點,那一晚,我大受震撼。
烽火大大的讀書筆記之多,閱讀范圍之廣,學識之淵博,品賞之高遠,對作品之認真,等等等等。
讓我明白什
么才是真正的,對待文學的態度。
而在青鸞大大身上則讓我感受到了什么是勤奮,他每天讀書,做備忘,筆記,做化用,做各種各樣的功課,打開手機全都學習資料和心得。
第二天我們三人又聊到了凌晨兩點,烽火大大還要趕飛機,聊到不得不走的時候才離開,我與青鸞大大又聊到了四點鐘左右。
三月份,我與青鸞大大約好去了杭州,參觀了烽火大大的書房和工作室,滿屋子書籍,隨開一本,都是認真看過且做了標注和筆記的,每一本都是。
在烽火大大的工作室,他把我們的書逐章閱讀幫忙分析問題。
當時烽火大大對全軍列陣第一章的評價是,他沒有想到縱橫還有人敢這樣寫書的,讓他覺得驚艷,但第二章開始就出現了問題。
烽火大大說,既然你第一章講到了一個守善的故事,一個道理的開頭,那你后邊為什么不用故事去佐證道理?
在那一刻,我才明白自己是不會寫書的。
開頭寫出了一些道理,轉頭就跑去專注的寫和道理完全無關的故事。
在這之后,青鸞大大每周都會與我打電話,每次電話不低于兩個多小時,多的時候要打四個小時。
對烽火大大和青鸞大大,我發自真心的感激。
是我師,亦是我友。
回來之后開始每天大量的閱讀,像是鉆了牛角尖一樣,結果精神狀態反而越來越差,
很長一段時間,我的焦躁和抑郁
以及恐懼都像是刀一樣折磨我的精神。
我知道,這樣的狀態下全軍列陣必然是無法保證質量了。
所以,對不起大家,全軍列陣的故事到這里就算結束了,讀者其實已經流失了很多,口碑也掉了不少,這些我都知道,于是決定完本。
很不負責,請大家原諒,若不能原諒的話......就一直罵到我開新書?哈哈哈哈。
我會休息一段時間,或是幾個月,或是更久些。
看書,學習,重新找到自己,碼字寫故事應該是快樂的事,不然寫出來的也必然不好看。
承蒙厚愛,待我歸來。
對啦,我可能會偶爾回來寫個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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