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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宴會開始到結束,劉備的笑容從未停下來。今日所飲的酒水,也更甚以往宴會,可見劉備有多么開心。
待宴會結束時,霍峻尋上即將歸府的劉備。在劉備的邀請下,霍峻同乘馬車歸府。
劉備入住的州牧府由鄂縣府衙所擴建而來,周圍可見施工的民工在那勞作,大量建筑的木材、磚瓦堆積成山,左右房屋亦有被拆毀。
“孔明言舊府衙小,不可為治府,便向外擴建了幾間堂屋。”劉備臉色紅潤,為霍峻指點說道。
霍峻打量周圍,笑道:“孔明所言不無道理,昔蕭何言高祖,非壯麗無法顯天子之威。今主公雖無開國建基,但治府亦可從此理。以峻觀之,武漢治府至少需比肩漢壽府衙,比其宏偉亦是可行。”
鄂縣之前的府衙作為縣級的府衙,太過寒酸了。拿來作州治都不夠格,更不用說拿來做二州之主的府衙。
劉備笑容洋溢,說道:“孔明、元直亦是如此言語。”
這些年徐庶常替劉備坐鎮后方,作為諸葛亮的副手,執掌律法,安撫人心,功績不少。今劉備執掌荊楚,徐庶累功進封關內侯。
“且坐!”
步入議堂,劉備邀霍峻坐在對榻上,說道:“今僅有你我,無需多禮!”
招呼侍女上茶,帶著酒氣的劉備笑道:“孤與仲邈上次對飲之時,尚在曹操水軍寨外。時曹操橫槊賦詩,釃酒臨江,意氣風發,然遭敗于仲邈手中,竄逃江漢,狼狽不堪啊!”
霍峻雙手捧茶,說道:“得賴主公器重,委以兵家大事,峻方能集兩家之力,敗曹于金口。彼時峻言,助君龍翔九天,馳騁風云。今時觀之,峻不負昔日之語。”
劉備感慨不已,說道:“孤已掌揚、荊二州,交州指日可下,唯有益州不克。然益州又有法孝直、孟子敬助之,別駕張松為內應,得之應是不難。今以仲邈所獻策對論之,事已至半矣!”
“孤能有今日,得益博望逢君也!”
霍峻自謙說道:“策論之語,僅是紙上談兵。主公能坐擁吳楚,得賴眾賢扶持。”
“眾人之功則是眾人之功,與君之功績何干?”劉備佯裝不悅,說道。
“多謝主公!”
霍峻猶豫少許,說道:“主公,今峻前來,乃是請辭南郡太守一職。”
“什么!”
喝著熱茶的劉備,震驚問道:“孤不薄于仲邈,仲邈怎請辭南郡?莫非是孤有不當之處?”
見是如此,霍峻解釋說道:“峻欲改鎮江淮,將南郡讓于主公執掌。”
劉備似乎意識到什么,皺起了眉毛,說道:“孤非心胸狹窄,嫉賢妒能之輩。仲邈,國之上將,武略超群。南郡要地,望北觀西,上接襄宛,西達巴蜀。除仲邈外,誰可鎮守?”
劉備真不擔心霍峻功高震主,他相信霍峻的品性,也相信霍峻不薄于他。且他剛把霍峻得到手,還沒捂熱呢!
當然在劉備今后的計劃中,霍峻坐鎮南郡,足以讓曹操不敢南犯荊楚。他則能順勢抽調荊楚兵力西進巴蜀,同時憑借南郡的富庶,為西進之兵提供后勤保障。
霍峻揮手解釋說道:“非畏主公相疑,峻僅是以為江淮易圖,而襄樊不可急圖。”
“江淮可圖?”劉備疑惑道。
霍峻點了點頭,說道:“得賴主公之德,曹操南下江淮,江北百姓或南渡江東,或北遷壽春,今時唯有合肥有民。合肥孤懸江淮,城堅卻小,得賴猛將守城。峻以為或是可圖合肥也!”
“時主公進巴蜀,峻北取合肥,吸引曹軍兵馬。若合肥被克,壽春以南,則不復曹操之所有。若合肥難克,峻趨兵北上,亦能為主公掠陣。”
“至于襄樊二城,隔江對望,又臨近葉宛,毗鄰中原,難以破之。今荊楚之重,不在襄樊,而在巴蜀爾!”
霍峻換了一個角度,向劉備闡述他前往江淮的理由。荊楚兵馬的未來在巴蜀,吳越可以趁機向北進軍,為劉備吸取火力。
“僅是如此?”
劉備顯然不太相信霍峻這個理由。
遲疑半響,霍峻如實說道:“荊楚之富庶,多匯于南郡。主公欲執掌荊州,又西入巴蜀,南郡不可不掌。峻坐鎮南郡,雖能助主公御北,然與主公大業而言,并無裨益。”
聞言,劉備感動不已,說道:“仲邈能有如此之思,乃備之大幸。若無仲邈,備安有今日之基業?”
劉備真被霍峻感動到了,在他屢次受困之時,幾乎都是霍峻出手幫助他。
初附劉表時,人生迷茫,霍峻獻博望對,指點他人生的方向;下江東艱難之時,陰侍劉琦,又憑一己之力,擊敗江東水師。
曹操南下江漢,眾人膽怯,不敢迎戰之際,霍峻豪言兩月破曹,挽救大局于危難之際;劉琦病重之時,霍峻千里送信,力主讓劉備繼位。
如今在他坐鎮荊楚困難之際,霍峻主動選擇出走江淮,將南郡讓出來,方便他掌握荊楚。
你能說劉備不感動嗎?
酒喝多的劉備失去了往日的沉穩,握住霍峻的手,感慨說道:“仲邈是為孤之心腹,非手足能比。”
劉備的比喻不可謂不重,手足斷,尚能活;心腹無,安能活!
當然君主這般比喻,且聽且信。你若當真了,則是要清醒些。
劉備推翻了他之前為霍峻的表封,說道:“仲邈身赴江淮,欲取合肥。孤當表卿為徐州刺史,督丹陽、鄱陽二郡,再賜彭澤為君俸邑。徐州具體細則,可于今后細擬。”
劉備給了徐州刺史這個虛職,為了保證霍峻的權利,又讓霍峻督丹陽、鄱陽二郡。其權利有增有減,因遙領徐州,督二郡,霍峻管轄的地域變大,但權利變小,管不了二郡的基礎治理。
然霍篤作為霍峻的兄長,鄱陽郡還能說得上話。至于丹陽郡,接下來就看是誰繼任關羽了。
霍峻推辭說道:“主公,峻已有兩縣俸邑,今愿將彭澤俸邑轉予與兄長。”
在霍峻看來,自己所受恩寵已高,倒不如給霍篤領取,也算是自己多年來給予兄長的回報。
劉備思索半響,說道:“仲邈恭厚,今之請求,孤自當允之。”
說著,劉備抿了抿茶,問道:“仲邈坐鎮南郡已久,不知何以教孤?”
“南郡之重,在于當陽、公安二城。二城得保,則江陵可安。”霍峻說道:“主公欲西入巴蜀,倒不如劃出武陵、南郡西部諸縣,新設宜都郡,專治益州之事。”
“善!”
劉備放下茶盞,問道:“仲邈在楚地多時,今交州初附,孤欲遣上卿赴交理政,不知誰可往也!”
霍峻沉吟少許,推舉說道:“步騭,步子山,文武并濟,兼有權謀,可以赴之;魯肅,魯子敬,豪情云天,胸含韜略,可以往之;潘浚,潘承明,忠貞可信,亦有兵略,可以任之;陸議,陸伯言,心機高深,兵略達人,可以安之。”
“子山、子敬、承明、伯言?”
劉備蹙眉思量,霍峻舉薦的四個人都有共同的特點,都是文人出身,可以安民,且都有權謀手段。
“子山,孤有重用;伯言,孤有他命;承明,初附于孤;子敬,孤之左右。”劉備斟酌說道。
“子敬,可鎮一方,于孤左右,出謀劃策,當是屈才。”劉備拍案,說道:“當遷子敬為平南中郎將,出任交州刺史,率白毦軍千人入駐交州。”
“主公英明!”霍峻贊道。
繼而,霍峻又向劉備推舉,說道:“主公,時水鏡先生言,臥龍孔明,鳳雛士元,皆是國士。峻治下南郡長史龐統,便是鳳雛。其才略超群,南郡之政,多有他出。今特向主公舉薦鳳雛龐士元,以佐主公左右。”
“善!”
劉備嘴角又是上揚,笑道:“孔明之能,孤已知曉。鳳雛之才,實屬不知。今由仲邈舉薦,孤當見之,垂詢大事。”
繼而,劉備拍膝感慨說道:“若孤帳下文武,皆能如仲邈舉薦賢能,吳楚必能早安!”
“以主公之能,吳楚早晚可安。”霍峻笑道。
劉備心有所動,指向堂側露面的青澀女孩,說道:“此乃孤膝下次女,仲邈以為何如?”
霍峻略有驚訝,不曾想那劉備的庶女在那,打量劉婭幾眼,說道:“端正賢淑,當是佳女。”
“為君之子婦何如?”劉備略帶醉意,笑道。
霍峻又望了眼滿臉通紅的劉婭,遲疑說道:“峻子弋年幼。峻義子鄧范出生農家,怕難為主公佳婿。”
糜夫人所生的嫡長女嫁與吳郡陸議(陸遜)。次女劉婭,劉備庶出之女,母為歌姬。
劉備不以為然,坦然說道:“孤幼年織席販履,云長亡命江湖,翼德鄉間豪強,孔明隆中耕夫,敢問貴否?”
見劉備如此作答,霍峻拜謝說道:“主公之恩,峻深謝之,唯以死能報主公之恩。”
劉備與霍峻的聯姻,多是政治屬性。作為劉備而言,下江東嫁長女,得荊楚嫁次女,理所當然。嫁給他人,倒不如嫁給霍峻之子,既作為安撫荊楚士人的信號釋放出去,又能拉攏到霍峻,一舉兩得。
晚上無了,不用等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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