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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諸葛亮、霍峻等尚書臺高官,討論州督損益時。
武漢行宮內,劉備盤腿抱膝,與張飛隔案對坐,幾上陳列著十幾本奏疏。
指著這些奏疏,劉備神情冷峻,責貶說道:“以上奏疏是為弟西任江州都督時,巴蜀官吏所上彈劾奏疏。有言治軍過重,有言縱容部下,或是將兵不法。是役伐下祿,飲酒過多,鞭撻軍士,致使部下叛亂,當如何解釋?”
張飛望著厚厚的奏疏,撓著頜下胡須,尷尬說道:“兄長確有其事,俺不敢爭辯!”
見張飛這般神情,劉備忍不住將趙昂的奏疏扔到他身上,大聲說道:“徐州因飲酒過多而失,今欲重蹈覆轍乎?”
張飛順手接過奏疏,忍不住攤開,見是趙昂、陸遜彈劾自己,臉色不太好看,但卻又感嘆說道:“偉章、伯言二人忠于君事,兄長當可多加重用。”
“用不著你說!”
劉備見張飛沒惱反而贊美二人,臉色好了許多,一手奪過奏疏,說道:“既知行為不妥,為何不自糾乎?”
張飛神情尷尬,說道:“俺忍不住不喝酒,喝了酒就亂來!”
“那罷江州都督之職,貶為左將軍心服否?”劉備反問道。
“服!”
張飛連點著頭,憨笑道:“江州都督干得心煩,俺早就不想干了。今兄長卸了江州都督,俺歡喜還來不及呢!”
張飛本非都督之才,他經歷那么多事,怎會對自己沒有自知之明。之前覺得當江州都督位高權重威風,但隨著軍政事務愈發繁重,早就沒了干江州都督的興趣,僅是礙于除他之外,南漢無人可任而已。
當他得知自己被劉備免除江州都督時,他自感如釋重負。相比專御巴蜀,張飛寧可帶著一兩萬士兵作戰。尤其是經過姚、鄭,張、范二事,張飛愈發認清自己就不是都督一方的大將。
見狀,劉備縱心中有氣也難生,更不用說他本身就想教訓下張飛。
將奏疏合上,劉備問道:“翼德此番受貶回京,有何安排打算?”
張飛為劉備倒茶,笑道:“與大哥、二哥團聚敘舊,抱抱孫子,便是心滿意足。若大哥北伐,弟率兵從之。”
“云長那邊可有探望過?”劉備問道。
“有!”
張飛神情略有低沉,說道:“箭傷難以愈合,二哥都削瘦了很多。”
說著,張飛嘆了口氣,說道:“前些年,憲和、公佑病故;出征前,興霸病逝。俺每時想起與他們的過往,心底便是難受。”
劉備默然不語,心中多有悲傷。
他所承受的可比張飛多,他作為南漢的君主,近年來幾乎每月都會有人告知他舊部病逝的消息,如夏侯篡、伊籍、鄧方、士仁等朝中高官吏員。
初始聽聞,他甚感悲傷,但傷心多了,竟也無感。今下除了與他關系深厚之人離世,否則劉備一般很難為之悲傷。
半響后,劉備拍著張飛的肩膀,說道:“今歸京有空,多見見那些老兄弟,別到時候他們突然就走了!”
“嗯!”
張飛似乎想起一事,說道:“伯言欲誘馬超反叛,兄長可是知否?”
“已有其奏疏!”
劉備抿著茶水,說道:“伯言所言不無道理,馬兒桀驁,今若能誘其叛,則當大有裨益我國。今伯言遷任江州都督,我已將此事全盤交予他。”
話音剛落,諸葛恪邁著步子入堂,小聲說道:“陛下,丞相遣人來說,漢襄軍務及新設州郡之事,已與諸公商討完畢。”
劉備從榻上起身,順嘴問道:“翼德可要同往否?”
“不了!”
張飛也從榻上爬起,說道:“俺去探望下二哥!”
“好!”
且不說張飛自行前去與關羽敘舊,今劉備領著左右侍從,乘上馬車前去尚書臺。
尚書臺內,諸葛亮與霍、法、孫三人的討論將至尾聲,僅剩官吏委任上,四人有不同見解。
見劉備身披便服,從堂外而入,眾人則是起身恭迎。
“臣峻拜見陛下!”
“諸君免禮!”
劉備站到主位上,憑空虛扶眾人。繼而邀請四人與他落座,縱劉備稱帝,他亦是維持他的禮士態度。
對諸葛亮、霍峻、法正等朝中高官,劉備非以卿稱,而是以君尊稱。尤其對霍、葛二人,在大多數情況下,稱以表字與君,以示二人地位尊崇。
上朝時,劉備與諸卿坐而論道;軍議時,劉備與諸將坐交椅(馬扎)論兵。
劉備在能力上,或與劉邦、劉秀比較,有種種不足之處。但論待士之道,劉備絕不遜二劉。
孫氏滅,劉琦亡,二人舊部本就是不好處置,劉備若給過分禮遇,則易助長氣勢,以為他軟弱可欺;若不吸納他們,或是粗暴對待,則難以收其心。
劉備在吸納二人舊部上,處理的手段堪比教科書,待遇、人情給到位,配合相對應的政治手段,將二人舊部大部分收入帳下。
縱有少部分不順分子,不危害他位置的人,他一律不殺,任由他們自行毀滅。凡是有阻攔他治理的人,則就殺一儆百,盡量保持了他作為君主的風范。
當然劉備并非沒有問題,如對地方郡縣官吏太過苛刻,輕者罷官免職,重則鞭撻砍殺。
然在劉備的拉攏人心下,加上諸葛亮搭建起的行政體系制度,南漢的草臺班子才勉強運轉起來。
讓左右奉上他帶來的水果與四人,劉備翻著草擬的疏文,問道:“諸卿所言新州析分,朕以為可想。然不知諸君所研討新州,可有名乎?”
諸葛亮將橘肉咽下,拱手說道:“啟稟陛下,新州名稱不定,有因江水穿州之故,稱江州;或有因漢澤之故,稱為郢州。以江州為名,恐與巴地江州相重。以郢州為由,卻有名不副實之感。”
郢,楚國之舊都名,其之由來非地名,而是楚人將王所居的城邑稱‘郢’。后因楚舊都郢在江陵一帶,故而多以郢地稱江陵,亦或是楚地。
“郢在江陵,稱為郢州不妥。”
劉備思量少許,問道:“若稱江州,何以稱梁之江州?”
“不如改梁之江州為重慶!”霍峻說道。
“重慶?”
劉備滿臉疑惑,問道:“重慶之名何來?”
霍峻一本正經,說道:“稟陛下,我大漢是役北伐,得襄樊,可為一喜;今擴設一州,深治吳楚為二喜。重慶者,雙重喜慶,可合今下之喜事爾!”
諸葛亮無奈而笑,他發現霍峻有獨特癖好,總喜歡改地名。如取名武漢,建公安城,設劍閣關。昔將巴地命名為梁州,也是出自他手。
今為了將新州命名為江州,與眾人討論許久,且還要為梁之江州改名。
劉備揉著太陽穴,沒想明白霍峻所說的喜事,與江州有什么關系。
“雙重喜慶?”
念著‘重慶’名字,劉備不得不承認霍峻改得名字挺好聽,甚是喜慶。
“那江州都督更名為重慶都督?”
“也并非不可!”霍峻笑道。
劉備不想在地名上與霍峻過多討論,說道:“諸公若無異議,則從仲邈之意何如?”
諸葛亮苦笑幾下,說道:“陛下,梁之江州以縣城稱為州,不符地名取改之俗。昔既以江州都督委治巴蜀軍事,可變更為巴梁都督,以示其位之尊。”
當時南漢取名江州都督,多是根據其地名而來。今借新設州郡之際,大幅度調整名稱,將地名弄規范。
以縣稱之為州,不僅容易讓百姓混淆,且容易讓人誤解。如漢中都督以郡為名,但江州以縣為都督名,這與他們職能轄區相反。
“善!”
劉備將疏文放下,說道:“即日起,更江州為重慶,江州都督更稱巴梁都督,新州稱為江州。”
“諾!”
“那江州刺史,治所京師武漢,卻不知可以何人為刺史?”劉備問道。
“臣以為諸葛瑾可任!”
孫邵舉薦說道:“諸葛瑾有思度,思慮周全。其久治郡邑,多有功勛。且追隨陛下甚久,勞苦功高,可以拔用。”
諸葛亮拱手持扇,沉聲說道:“陛下,諸葛子瑜體性純寬,諫而不犯,正而不毅,非治世之能臣。委其治大州,才德不配,任以郡邑治之,是謂人盡其才。”
諸葛亮對待官吏上嚴苛,尤其對待州刺史的態度。在他眼中州刺史是代中樞治世,如果州刺史執法不嚴,常和稀泥,必然會讓治下官吏出現摸魚的現象,這是他所不允許的。
諸葛瑾非是說沒有才能,但由于他是諸葛亮的兄長,諸葛亮更是不敢提拔重用諸葛瑾,以免被他人所閑話。
“君甚嚴!”
劉備略有不滿,說道:“子瑜多有才能,處世不可不言為公允,性雖寬,但言卻正。今不以其為州刺史,何以知其才乎?”
“且不見步子山、顧元嘆、呂定公,皆委任一方乎?”
“君秉持國政,深知人言可畏,但卻莫忘舉賢不避親之事乎?”
說著,劉備看向諸葛亮,用商量的語氣,說道:“今遷元直為江州刺史,承明轉任益州刺史,梁州刺史由子瑜出任。若子瑜難擔大任,則改委他職如何?”
見劉備這般言語,諸葛亮也不好拒絕,說道:“當由陛下做主,然臣有言,子瑜非治世之能臣。治梁州必無承明之政績,若陛下欲因此而懲,請陛下輕罰臣兄。”
“善!”
劉備笑瞇瞇,說道:“子瑜任梁州刺史,朕且與孔明賭上一賭。”
“漢襄、襄陽二督,請陛下委任!”諸葛亮說道。
劉備捋著斑白的胡須,說道:“右將軍文仲業,坐鎮江夏十余年,恩威賊虜,戰功卓著,今可遷為漢襄都督;征西將軍呂子明,兵略達人,性情嚴密,可遷為襄陽都督。”
“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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