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漢大司馬

第700章權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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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淮南王一事之后,霍峻早已明確自己的想法,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人的一生或許在為利益而奔波,但須知生命中不僅只有利益,總有些東西比利益更重要。

司馬懿能不顧名聲,為一己私欲,違背洛水之盟,為司馬家鋪墊篡位。然霍峻卻邁不過那道坎,做出背棄諸友,自毀名聲,破壞國事的操作。

在天下利益及個人情感下,霍峻斷不會聽從裴徽的花言巧語,起兵謀逆,無視天下黎民百姓,肆意破壞政治傳統。

從另一方面來說,霍峻拒不謀逆的操作,將會給他與他的家族帶去無上的榮譽。

以史為鑒,毫不夸張地說,霍峻能還政于漢,他在歷史上的名聲,將遠超司馬懿這等篡位自立之輩。

后世若論軍事能力,因有高潔的名聲加持,歷代王朝都會將他置與白、韓、衛三人之上。且若排武廟名將序列,霍峻之地位將屬于是前三檔次。

霍峻見不到后人對他的推崇,但不妨礙他知道華夏民族需要英雄模范。這個模范可以是別人,但為什么不能是他?

在名留青史與遺臭萬年上,霍峻選擇名留青史!

泗水畔,霍峻沿河而踱步,蔣濟隨行陪同。

蔣濟捋須而笑,說道:“裴徽勸都督謀逆,都督果斷而無猶豫,多勝蔣干夜說之時。”

霍峻按劍而望江水,說道:“先帝與陛下恩重于霍氏,豈能背棄國家之事。孤仗劍出世,一為名利,二為百姓。今天下喪亂五十載,百姓十不存一,孤名利已達人臣之盛,當為百姓思爾!”

因常年征戰,見過太多妻離子散之故事,霍峻不嗜戰,反而格外期望天下太平。如他所說一樣,天下混亂了五十年,死的百姓夠多,華夏大地需要太平。

蔣濟惆悵而嘆,說道:“能成北伐中原之壯舉者,非雄主與圣臣所不能為。先帝、陛下、都督、葛相,四者若有紕漏,則天下不能安!”

“快了!”

霍峻揚鞭指北,笑道:“魯縣距大河僅三百余里,騎卒奔襲晝日可至。今破王凌,疏泗水河道,孤當與子通飲馬黃河,以酬平生之愿!”

“常聞大河之水因色為黃,故稱之為黃河。濟聞而未見,如能平中原,醉飲大河,倒是為人生之喜。”蔣濟笑道。

仗打到眼下,大軍已至兗、豫二州,最困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不僅霍峻期待蕩平中原,諸將更是摩拳擦掌。

“善!”

霍峻仰頭而笑,說道:“泛舟大河,列宴河畔,孤與諸君不醉不歸!”

談及于此,蔣濟想起齊王之事,說道:“都督,陳令君從武漢奉詔而來,欲冊封都督為齊王,不知都督意下如何?”

“子通有何想法?”

蔣濟說道:“今陛下之所以封都督為齊王,皆因武漢流言四起,言都督有自立之心,為釋君臣之嫌,故以齊王封都督。”

“韓信故事在前,望都督切勿奉詔。如若奉詔,縱能得一時之盛,但難得一族之興。”

蔣濟雖追隨霍峻多年,常為其出謀劃策。但在大事上,蔣濟更多是主張效忠南漢,而非像蒯通那般慫恿霍峻自立。

今齊王詔令而來,蔣濟特別擔心霍峻因軍功崇高之故,腦熱之下接受了劉禪冊封齊王的詔令。

“如不受詔,子通以為孤當如何為之?”霍峻問道。

蔣濟沉吟少許,說道:“都督不如以伊、霍為前事,立誓弗受齊王,請陛下收回詔令。”

說著,蔣濟笑了笑,說道:“不得實,當得虛。都督下齊之功,陛下當有重賞!”

“善!”

未過多日,陳震持詔令而來,欲封霍峻為齊王。

大帳內,陳震持詔而宣,稟述霍峻歷來功績,說道:“朕以眇眇之身,托于兆民之上,永思厥艱,若涉淵冰,非君攸濟,朕無任焉。齊郡、瑯琊、北海、東萊凡四郡,封君為齊王,錫君玄土……。”

陳震宣讀完詔令后,霍峻拜而拒絕,沉聲說道:“昔姜尚、伊尹匡扶國事,尚未得封王爵。峻德薄之人,未敢受之。且高、中二祖有遺令,異姓不得封王,峻安敢受之!”

陳震代劉禪假意挽留,說道:“昔韓信取齊為王,助高祖定鼎中原。今江陵公之功不下韓信,如不能為王,陛下難以為酬,愿江陵公領詔。”

霍峻繼續推辭,說道:“王爵者,需有彌天之功。峻奉遺詔以來,賊人盤踞舊都,作亂中原;流言亂京,非議君臣。峻僅小功,弗敢受之。”

說著,霍峻語氣沉重,說道:“齊王者,峻誓不為也!”

“如此”

陳震猶豫幾下,扶起霍峻說道:“江陵公之語,臣當回稟陛下。北伐下齊之功,陛下當會另賞!”

霍峻滿臉笑容,說道:“陳令君奔波辛勞,孤已備下薄宴!”

陳震語氣如常,說道:“大司馬無需多禮,今封詔之事反而叨擾大司馬用兵。”

“今兩軍對峙,難言麻煩!”霍峻笑道。

陳震念起鄧芝書信,說道:“鄧伯苗來信曰,去歲軻比能已除蒲頭,軻比能統一漠南,帳下控弦之士不下十余萬騎。今冬將會起兵南下,從并州入河北,劫掠諸郡。”

軻比能以戰馬換取鄧芝在鮮卑的停留,其日期到后,鄧芝見未能成事,又繼續停在鮮卑,幫助軻比能剿滅蒲頭。隨著蒲頭剿滅,軻比能已無對手,漠南草原被其一統。

見蒲頭滅亡,鄧芝再次向軻比能請求出兵。因蒲頭就滅之故,軻比能大喜,同意了鄧芝的請求,并設計好入寇的路線圖。

鄧芝見任務完成,先書一封與武漢,而后向軻比能請求歸國。軻比能舍不得鄧芝,欲用高官厚祿封留下鄧芝,讓他為鮮卑效力。鄧芝嚴詞拒絕,并擔心軻比能強留,深夜率侍從出走。

軻比能并未追擊鄧芝,僅是感嘆鄧芝德才雙全,可惜不能為他所用。

霍峻瀏覽鄧芝書信,笑道:“無伯苗為漢奔走,鮮卑安會與漢室聯絡?今軻比能襲擾河北,曹魏分身乏術,此將大利我軍爾!”

陳震微嘆了聲,說道:“軻比能襲曹魏雖喜,但陛下聞軻比能統一漠南卻深感為憂。擔心鮮卑如匈奴勢大,我漢一統天下將受其鉗制。”

霍峻將鄧芝書信收下,說道:“鮮卑非匈奴,季漢非前漢。今形勢不同,又豈會重演漢匈之故事?”

鮮卑與匈奴不同,匈奴具有相對完整的繼承、社會制度,鮮卑更多是雜糅在一起的游牧民族,內部缺乏文化載體,內部矛盾重重。無漫長時間去演化,鮮卑很難發展到匈奴階段。

南漢與西漢形勢不同,更不會上演漢匈故事。西漢時期,河西、河套不為大漢所掌握,才導致西漢初期處處受束縛,進而才有漢武帝時期的瘋狂戰爭。

得益于兩漢常年經營,南漢唯一要解決的問題就是驅除盤踞在河套的鮮卑部落,恢復朔方諸郡。有河西、河套為屏障,鮮卑很難對大漢構成較大威脅。

陳震少經戰事,不能理解霍峻話中的深意,僅是笑說道:“大司馬既有此言,陛下或能安心矣!”

是日,霍峻邀陳震赴宴,眾將列席作樂。

次日,陳震便以事務緊急為由,拒絕了霍峻的挽留,從原路返回。

陳震至壽春時,劉禪已收到陳震的消息。

果如蔣濟所言,得知霍峻真不受齊王詔,劉禪長出口氣。但為了表示對霍峻的恩寵,以及對霍峻功勞的推崇,劉禪下制令重賞。

將枝江縣授予霍峻,與江陵縣一同成為江陵公的封地,另如霍弋所言賜美女六名。

除以上之外,劉禪親制言,江水之南,由朕經營;淮水之北,公當勉之。賜天子九旗與霍峻,由霍峻全權負責對魏戰事。

劉禪下詔與諸葛亮、陸遜、黃權等將,大司馬建九旗出教令,如朕親詔。教、制二令如有相違,淮北之事以教令為主,江南之事以制令為大。

使者更是重量級,由張昭持符節,代劉禪出使軍中,頒布制令。

當霍峻收到劉禪所下的詔令,縱他已是執掌大權,但今下亦是有所動容。

君帥出教令,天子出詔、制等令。

古來天子之令大于君帥教令,從未有君帥大于天子令。即便是曹操,其冊封百官,更多說挾天子之令以封百官。

今劉禪為了禮遇霍峻,或是說為了便于霍峻北伐滅魏,竟直接將大司馬的教令上抬,節制諸葛亮、陸遜等軍,擁有委任官吏的權利。

當然不是沒有限制,即需有天子九旗為在場的情況下,霍峻的教令才高于天子令。日后劉禪收回天子九旗,霍峻的教令不復大于天子令的效果。

即便如此,不得不讓人驚嘆劉禪的大氣,以及霍峻的權勢之重。

當日,霍峻營建天子九旗于帳外,另配劉禪所賜的鼓吹、金鈇鉞、曲蓋等征伐之物,氣勢張揚。若不細察去數依仗,不知者還有以為是天子出征。

蔣濟遠而觀之,偷謂霍峻曰:“權皇帝,可止爾!”

霍峻出于低調考慮,遂將九旗改為七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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