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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裂的車廂和死去的馬綁在一起,馬車側翻,夫子從車窗掉進了溝里,被壓在車廂底下。
幸虧那溝寬度深度都正好能容納一個人,要不然車廂直接砸下去,只怕夫子已經同車夫一樣涼透了。
秦瑤也沒廢話,拔出隨身攜帶的匕首,將車廂和馬兒中間的韁繩斬斷,雙臂撐起車壁,把沉重的車廂整個舉了起來。
一道人影暴露在二人眼前,大口喘著氣呢,劉琪趕緊鉆下去把夫子抱出來。
夫子一身青灰夾襖已破得不成樣子,頭發散亂,冠早已經不知飛落到何處,暴露在外的皮膚上布滿細碎劃傷,看起來情況不是很妙。
秦瑤松開手,車廂嘭一聲砸落,四分五裂。
“夫子,您還好嗎?”劉琪關心問道。
懷里的人只大口喘息,一副驚嚇過度的模樣。
秦瑤微微皺眉,來到二人身前蹲下,伸手撥開夫子面前堆滿的亂發,想看看他什么情況。
卻不料,預料中的皺巴老臉并未出現,那亂發之下,竟是一張年輕面龐,看起來頂多二十六七歲。
劉琪嚇一跳,“丁夫子是個年輕后生?”
“他不是丁夫子!”秦瑤語氣篤定。
目光轉冷,緊盯那人虛焦的雙眸喝問道:“你到底是誰?”
然而,那人眼睛一閉,頭一歪,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們,便沉沉昏了過去。
要不是劉琪在場,秦瑤當場就得把他掐醒追問到底。
劉仲劉陽等人終于趕到,秦瑤抬頭看去,好像還看到了劉季的身影。
“娘子你沒事吧?”
熟悉的腦袋探出來,秦瑤心道果然。
看到下方沒事人一樣的秦瑤,劉季自己都要被自己氣死了,她能出什么事,她武藝高強又有怪力,要出事也是別人出事。
可他這雙腿就是控制不了跟著村里人一塊兒跑了過來,跑到半路上了,才猛的清醒過來,翻車的是別人又不是秦瑤。
但來都來了,就當看個熱鬧吧。
這一看,好家伙,又是死馬又是死人,今夜晚飯看來是吃不香了。
秦瑤沒管蹲在上面看熱鬧的劉季,雖不知劉琪拉出來的人到底是誰,但救人要緊,趕緊讓劉仲劉陽等人將門板放下來,將人平穩安置在門板上,讓眾人用繩子綁住半抬半拖拉到地面上。
“村長,這是誰啊?”
趕過來幫忙的村民們都很驚訝,原以為是年邁的夫子,沒想到居然是個陌生的年輕人。
秦瑤搖搖頭,“不知道,得等他醒來才知道。”
秦瑤有條不紊的安排道:“劉陽你們把人抬回學堂,劉季你跟二哥他們進鎮去把金大夫請過來,速度快點!”
“留下來的村民跟我一塊兒把馬車和車夫弄上來。”
眾人得命,立刻忙碌起來。
劉琪順子劉仲三人本來就是駕車要進城去采購的,人救了上來,此處又有秦瑤主持大局,自然要繼續未完成的任務。
劉仲把劉季拉上車,三人帶著他便全速朝鎮上去了。
看著馬車遠去,秦瑤這才拿起繩索帶領留下的幾名村民小心下到溝底。
先把車夫和馬弄上去,破損的車廂隨后。散落的行李等物一一撿起裝好,弄了小半個時辰才完成掃尾工作。
阿旺和劉琪父親趕了車過來,將死馬和車夫尸體暫時先運到學堂前空地上停放,只等那為不知身份的年輕人醒來再行處置。
車廂箱體全部拖到遺留的石磨棚子里,一切等人醒來再說。
弄完這些,秦瑤這才扛著撿來的一箱行李,同村民們返回村子。
劉季速度還算快,跟劉仲等人乘車到了鎮上,找到金大夫立馬租了一輛牛車趕回來,秦瑤抵達學堂沒多久,大夫就到了。
村民們聽說了這件事,紛紛前來關心夫子狀況,孩子們站在空地上,圍著死馬尸體滿目擔憂,只怕新來的夫子出了什么意外。
秦瑤在外頭勸了好一會兒,才把人全部勸回去。
很快,學堂這邊安靜下來,留下來的人只有劉陽和秦瑤夫妻兩,以及正在看診的金大夫。
劉陽在屋里給金大夫打下手,秦瑤坐在學堂課室門邊等候。
隔壁留著做廚房的空屋里,擺著車夫的已經涼透的尸體。
劉季在院里先看了看死馬,嘖嘖兩聲,又來到空屋,隔著兩米遠,看了眼被席子裹著的車夫尸體,同情的搖搖頭,這才回到課室里。
“娘子,這車夫和馬都是意外落山死的,丁夫子不會怪罪到咱們村頭上吧?”劉季看著東側留給先生居住的屋舍,見劉陽端著帶血的布條進進出出,噓唏道。
秦瑤腳邊放著一個沾滿泥水劃痕的紅木箱,里面裝著撿回來的書籍筆墨和隨身衣物,還有一封官府舉薦信。
信封就擱在箱子最上面,已經是打開的狀態。
秦瑤指了指那封信,沉聲道:“他不是丁夫子,真名甄玉白,二十七歲,寧溪縣人,是個秀才。”
劉季一愣,“不是丁夫子?”
秦瑤嗯了一聲,“但他是官府舉薦到咱們村的夫子。”
“換人了怎么也不早跟咱們說一聲!”劉季沒好氣道。
秦瑤撇他一眼,“你小點聲。”
“哦哦,忘了忘了,娘子勿怪。”劉季笑容訕訕,也不打算回家,在她旁邊尋了個座位,跟著坐下來。
眼睛瞥見那甄玉白的行李箱,手癢得很,趁秦瑤不注意,伸過去翻了兩下。
“這甄夫子家底不薄啊,都是上好的提花棉料,連硯臺都是頂好的嵩山硯”
他一個人嘀嘀咕咕,把箱子里的東西全部翻了一遍,興奮告訴秦瑤:“娘子,你說這人家底這般豐厚,來咱們村里干什么?年紀輕輕不去考科舉來這窮鄉僻壤做教書夫子,他圖啥?”
秦瑤眉頭微皺,警告他不要亂翻別人的東西。
“嵩山硯很貴嗎?”
劉季伸出一個巴掌,“這一方硯臺五十兩銀子,而且有價無市,我也是跟著小師兄才能偶爾沾一沾這嵩山硯的光。”
艷羨道:“這貴的東西果然有他貴的道理,就是比我那二兩銀子的買的硯臺用起來舒服,要是我也能擁有一方嵩山硯,那真真是死而無憾了。”
“那你去死吧。”秦瑤無情道。
不等劉季炸毛,起身跟著劉陽進了東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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