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飛全家后我躺平了關燈護眼字體:大中小卷飛全家后我躺平了八百六十六章旅途
有過長途旅行的經驗之后,這趟進京之行就沒那么難過了。
道路還算平整,就算遇到顛簸的路段,馬車里厚厚的棉墊也能起到減震的作用。實在不行,海棠還能換了男裝,出來騎馬。她象其他人那樣,拿輕薄的棉紗蒙住頭臉頸脖,遮擋風沙,再用斗篷遮掩身形,一般人都看不出她是個女孩子。
事實上,在陜西境內時,就算她穿著女裝在外騎馬也沒問題,只要把頭臉遮好就行了。不過進入山西境內后,本地的風俗就保守了不少,她不想惹事,才會成天穿著哥哥的舊衣袍。過了山西,越是靠近京城,祖母馬氏便管得她越嚴,連穿男裝騎馬都不允許了,非得讓她老老實實待在馬車里,再叫香草每日陪在車廂中,有什么需要傳話送東西的事,都交給丫頭去跑腿。夜里在驛站中歇腳的時候,馬氏還會提醒海棠,要好生重溫過去學習過的禮儀規范,尤其是麻尚儀曾經提過的京中規矩,以免到了京城后在人前出丑。
隨著隊伍越來越靠近京城,海棠越發能感受到自己身上所受到的約束。長安城的禮教已經比邊城森嚴許多,但她還能忍受。可到了京城,規矩又比長安更加嚴格。她過了這么多年輕松隨意的日子,竟然已經有些不適應了。還好她上輩子在宮中生活過許多年,又曾擔任過宗室貴女的教養嬤嬤,許多東西都已刻在了腦海中,如今重新揀起來,只略花了兩三天的功夫,便調整過來了。
如今的海棠,看起來好象與從前在長安時沒什么區別,但言行談吐已不會讓任何京城人士挑剔出任何不足之處了。
至少,常年跟在麻尚儀身邊的春雨沒有發現她有不足。
金家的隊伍里女眷不多,除了春雨,便只有盧寡婦。盧寡婦總覺得自己與同行的其他人格格不入,雖然與春雨共事過幾年,但私交平平,除了說工作上的事,她實在不知道還能與對方談些什么。那一點談資,在出發幾日后便消耗殆盡了。可若是什么都不談,她成天坐在馬車里與春雨面對面相處,也十分尷尬。因此,沒過幾日,她就稟報了主家金嘉樹,跑去與海家的仆婦們坐一輛車了。她與李媽媽、崔大壯媳婦等年紀相近、地位相仿的人待在一起,路上的時間更好打發,幾個人往往聊著天,做著針線,一日就過去了。
盧寡婦跑了,春雨獨自坐車,也難免會覺得無聊,便索性也到海家的馬車上,陪馬氏聊天。她是得過麻尚儀囑咐的,一路上沒少跟馬氏談京中官眷的消息,也好讓馬氏提前了解一下,京里中層官員的家眷是如何過日子、如何交際的。馬氏心里有數了,到了京城后就能迅速調整過來,少了許多適應的時間,不至于出什么岔子。
馬氏有了談話的伴,還會把二兒媳胡氏叫過來一并旁聽。胡氏如今也是官太太了,日后自有與丈夫同僚的家眷打交道的機會,少不得也要跟著學一學。
馬氏與胡氏每日都過得充實,海棠倒是趁機得了清閑。坐馬車時不方便看書習字,但可以做做簡單的針線。不過為了自己的視力著想,海棠也不是經常這么干。道路顛簸時,她可以找借口出來騎馬透透氣,等到不方便騎馬的時候,她也不是沒有其他法子打發時間。
謝文載、曹耕云與陸栢年三位長輩與金嘉樹同行,怎么可能放過教導學生的機會?之前在長安,時間緊迫,而金嘉樹要做的事又多,他們顧不上詢問他的學業。如今在回京途中,整天都要坐車騎馬,除了睡覺沒別的事可做了,他們便趁機檢查起了他的功課。他在京中都學了些什么?學問上是否有了長進?去年鄉試時,他就是因為文采不足,才沒考到前頭的好名次,那如今是否有所改進了呢?
金嘉樹根本顧不上感嘆旅途辛苦,每日光是要應付三位師長的詢問與考教,就已經壓力山大了。偏在這時候,心上人海棠還要冒出來,給他添了不少壓力。
海棠從小也是跟著謝、曹、陸三位長輩讀書的。她雖然不用學習八股文章、兵法軍略,但能看的書都看過了,好文章也背了不少。哪怕在寫文章破題方面,她不如金嘉樹思維敏捷,卻勝在博聞強記,看過的好詩文比他多,能迅速找到相關典故,知道許多前人文章,論文采還比他略勝一籌,懂得要如何幫他修飾文字。
她自稱不擅長寫文,卻有著很好的眼光與品味,能迅速判斷出金嘉樹想出的破題與辭句好不好,若是有不足之處,又該如何修改。她修改過后的文字,時常能得到謝表叔公的稱贊。雖說他老人家總是能給出更好的修改方案,但光是海棠表現出來的文字水平,就已經足以令金嘉樹汗顏了。
他在京中讀了幾個月的書,沒少聽師長們的夸獎,如今才知道,原來他還差得遠呢。平日里海妹妹不顯山不露水的,他只知道她是個知書達禮的好姑娘,卻不知道她原來有這么好的學問。
幾位長輩卻都覺得這很正常,曹耕云還道:“棠棠這孩子從小和她哥哥一道,隨我們讀書,小時候也曾聽過其他吳門故生講課,自然不是尋常閨閣女子可比的。也就是這幾年,她年紀大了,她祖母要她多學些針線庶務,就算要讀書,也不必在詩詞文章上太下功夫,可以學些琴棋書畫什么的,她在經史文章上下的功夫才少了,否則正經寫起時文來,不見得比你差到哪兒去,論文采也能跟吳珂比一比的。她還勝在言之有物,比吳珂文章里滿是花花架子強多了。你別看她是個姑娘家,若她是男兒身,早就中了鄉試,可比你們師兄弟幾個要爭氣!”
陸栢年也在旁笑著點頭。海棠跟他學畫,學得很好,他心里也對這個學生很滿意,只可惜她不是男子。
謝文載攔了攔兩位老友,轉頭對金嘉樹道:“海棠自有她的長處。我們告訴你這些,是希望你知道,學無止境,人上有人。你不可因為聽到旁人夸獎得多了,便以為自己真是世間少有的真才子。旁人興許只是在恭維你,未必是真心。你若想在學問上更進一步,日后科舉更有把握,就得更虛心謹慎,用心好學才是。”
金嘉樹鄭重地點頭。
他哪里敢有半點驕傲自滿呀?他在同門師兄弟中都不敢說是最出挑的一個,更何況還有一位博學多才的心上人在。海妹妹也就是吃虧在身為女兒身,不能去考科舉罷了。她也不愛虛名,平日里甚少在人前顯露才華,只在他們這些自己人面前,才不作任何掩飾。
他得更加努力才行了。若是連海妹妹,他都比不過,又怎敢去與天下的才子們在科場上比拼?又怎么有底氣去壓倒其他人,奪得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