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留意過王秉璋和胡蘭成的表情之后,唐城最后才終于表達出自己的要求,王秉璋倒是沒有什么,畢竟唐城剛才提到的那些老警察,是自己之前就答應過唐城的。倒是胡蘭成此刻卻已經傻眼,他可沒有想到唐城居然會有如此的要求,城東的那處軍營的確已經快要荒廢,但那只是快要荒廢,而非已經荒廢,胡蘭成心說唐城的心思還真是夠大的。
胡蘭成臉上的猶豫明顯可見,唐城卻像是沒有看到一般,可能是本著都是本地人的緣故,王秉璋卻在這時出言道。“那地方我知道,的確是已經快要荒廢,不過那塊地方雖說之前屬于守備團使用,但胡團長的守備團卻無權出售,這事還是要找市府才能解決。”王秉璋這話說的有幾分道理,但唐城壓根就不是這么想的。
“如果是這樣,那胡團長就給我們提供一批用于日常訓練的武器彈藥即可。不過胡團長你可別誤會,我們不是想要從你這里弄一批武器彈藥,而是借用你們的武器進行日常訓練,訓練完畢,武器就會交由你的人帶回軍營,我們連一粒子彈都不會帶走。”唐城的解釋聽著有些繞口,還好胡蘭成已經明白唐城的意思。
就在胡記當鋪的后院,事情一項項的說明白說透徹,在王秉璋和胡蘭成相繼點頭并表示馬上回去抽調人手之后,唐城這才暗自松了一口氣。總算是促成了這件事,唐城心中也有一些小雀躍,不過在張江和看了他一眼之后,唐城心底里的這點小雀躍,卻瞬間蕩然無存。
“是不是覺著自己將一個局長和一個副團長玩弄與股掌之間很有意思?”返回住所的路上,張江和在轎車后排座位里扭身看向唐城,和張江和同坐在后排座位里的唐城,原本心里還蕩漾著些許的小得意,此刻被張江和這句話,瞬間便弄的熄了火。張江和面對公事的時候,早已經不將唐城示為自己的子侄后輩對待,他剛才說話的口氣,可是對待同僚時的態度。
張江和一旦拿出鄭重其事的架勢,唐城馬上就感覺要吃不消,因為他和張江和之間,還從來沒有如此正式的相處過。“叔,你知道我沒有那種想法。”稍稍停頓之后,回過神來的唐城一臉無奈的斜眼看向張江和,口中也暗自抱怨起來。“而且我那個也不交玩弄!那明明就是商議好吧!再說了,王秉璋和那個胡蘭成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如果這件事情當中,他們撈不到好處,又怎么會答應的那么痛快。”
“所以說,我們這叫等價交換,并不是你剛才說的玩弄!”見張江和一時之間沒法對自己的話進行反駁,唐城心頭再次升騰起一股小得意,最后很愉快的為自己的話加上一句結尾。唐城的話的確令張江和一時之間無言以對,仔細回想唐城剛才的話,張江和并沒能從中找出破綻,而且他對唐城最后所說的等價交換的說法,心里也算是有些認同。
返回住所的后半程,唐城和張江和都是一副沉默不語的樣子,兩人都在暗自盤算著自己的心思。唐城思量的事情不言而喻,他現在琢磨的便是如何在重慶快速打開局面,然后可以借助張江和的名頭和勢力作為助力,讓自己能在重慶立住腳。而張江和考慮的事情則更加的繁瑣,苦于手上沒有什么親信可以放心使用,張江和所要面對的局面遠比唐城預料的還要兇險。
徐禿子落網的消息,被王秉璋按照計劃嚴密封鎖起來,新加入計劃的胡蘭成已經趕回守備團駐地,開始挑選士兵為清剿徐禿子老巢的行動做準備。直到三天后的下午,帶著成功清剿徐禿子老巢的大勝之威,王秉璋和胡蘭成得意洋洋帶人押著一串土匪返回重慶城的時候,徐禿子被捕的消息這才終于散播開來。
按照唐城幾人當日在胡記后院商議過的步驟,事后報功中不會出現唐城和張江和的名字,而張江和直接指揮的行動隊,也會占據情報提供的功勞,大部分的功勞,卻是落在了王秉璋和胡蘭成的頭上。“憑什么要把功勞白白讓給了他們?去圍剿土匪,咱們也是出了力的呀!”來給唐城和張江和打掃房間的周紅妝對于這個結果很是不爽,王秉璋和胡蘭成調集人馬圍剿土匪老巢的時候,唐城和周紅妝同樣有參加。
在圍剿殘余土匪的戰斗中,唐城一桿毛瑟狙擊步槍很是顯擺了一番,周紅妝當時充當了唐城的觀察手,對當日發生的事情再熟悉不過。“算了,那些都是不打緊的小事情,能拿到守備團的那處舊營地才是最要緊的。現在這種局面是對咱們最有利的,如果把所有好處都攥在手心里,就只會得罪人。”唐城安慰周紅妝的話說的很是直白,但其中的道理卻是不假。
唐城當天參加行動,最大一個原因是為了監督事后清點戰利品的過程,清剿徐禿子老巢所得的戰利品當中,張江和所代表的情報處一方可是占據了其中的六成。既清剿了徐禿子的老巢,又能落下組建行動隊所需的資金,現在還能用白菜價從守備團手里弄來一塊軍營,這樣的好事情,唐城希望每天都能遇到一次才好。
“還是小看了他們啊!沒想到這對叔侄還是有點本事的!”唐城等人歡欣鼓舞的時候,得知消息的徐子楓等人卻是暗自傷神。徐子楓原本以為卡住張江和組建行動隊所需的資金,就能讓對方低頭讓步,可他們誰也沒有想到,那對叔侄卻另辟蹊徑,居然用清剿土匪的手段,輕而易舉就弄到了組建行動隊所需的資金和場地,這實在太令人意外了。
徐子楓覺著奇怪并不意外,因為他的能力有限,雖說一直想要把重慶站變成他一個人的一言堂,可重慶站中大部分看著投靠了他的人,卻也只是口服心不服。張江和是副站長,對于徐子楓而言算得上是個大威脅,所以他才會處心積慮的想要對付張江和。現在看來,張江和似乎并不怕徐子楓的刁難,因為人家的本事和能力也不差。
徐子楓現在有些后悔自己前段時間暗地里給張江和下絆子的舉動,只是骨子里的倔強,讓他無法向張江和低頭,但實際上,徐子楓已經對張江和由最初的瞧不上轉為忌憚了。重慶站里的其他人,這幾天也都在私底下議論徐禿子的事情,一些心中有想法的明眼人,此刻都看出張江和手底下那支新組建行動隊的潛力。
徐禿子被捕的事情一開始對外宣傳的時候,便是以王秉璋和胡蘭成為主,所以在這件事情當中,他們兩人是事后的最大贏家,但知道內情的卻在心中暗自嘀咕,這個結論可不算正確。如果只看明面上的得失,王秉璋和胡蘭成的確算是最大利益獲得者,可如果算上私底下的得失,唐城和張江和一方卻是收獲最大的。
可即便是如此,王秉璋和胡蘭成兩人對此也是甘之若飴,并且按照徐禿子那些手下供出的一些線索,打起了重慶周邊其他土匪的主意。徐禿子只是唐城急于在重慶打開局面的一步閑棋,張江和的名頭現在已經打出去了,而且新組建的行動隊也已經拉去軍營訓練,面王秉璋和胡蘭成兩人的相邀,唐城明確表示自己不再參與接下來針對重慶周邊土匪的圍剿行動,因為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跟張漢春私下見面的那個可疑女子,一直處于嚴密的監視之下,雖說馬爺的手下并沒有發現那個女子有異動,但唐城卻認準了那個女人有問題,而且有大問題。“叔,左右這段時間我沒有什么要緊的事情,不如我先跟著看看,萬一這個女人真的有問題,對咱們來說,可是個很好的機會。”面對張江和的質疑,唐城堅持的很是堅決。
唐城的堅持,也令張江和懷疑起自己的判斷,他可是知道唐城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信口開河之人。為了方便監視那個女人,馬爺的手下動用關系和大把鈔票,終于買下了那女子住所斜對面的一處店面。一家小店開張,并不引人注意,只是沒有人知道,這家新開張的茶葉店里,從掌柜倒伙計全都是唐城的人。
大戰還沒有爆發,重慶也還不是后來的陪都,所以現在購置店面花費并不算很高,即便這次任務之后要放棄這里,唐城也不擔心這個店面最終會砸在自己手里。得到上司嘉獎的王秉璋嚴守自己做出的承諾,不但按照南京警察廳的調令,保持了唐城警長的職務,還從各個分局里抽調了一批老警察給唐城調用。
手里有了足夠多的人手,唐城做起事來也就不再縮手縮腳,有了這批老警察,唐城對重慶的了解也變得更加全面,至少剛來重慶時的那種常識性失誤不會再出現。抵近偵察的好處,就是面對突發事件的時候,不會顯得慌手慌腳,就像是此刻,遇到那女人突然外出的時候,唐城有足夠的時間和人手來進行嚴密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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