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時空門

第二百一十五章 自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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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蕉夜喜雨

第二百一十五章自辯

趙廣淵回京的這一個晚上,睡得極為香甜。

嬌妻在畔,耳鬢廝磨,外頭的廝殺都遠去一般,只剩溫情脈脈。

宮里的至正帝卻輾轉反側一夜沒睡好。

劉起從越王府回來,回復所見所聞,聽說越王身上新傷舊傷十余處,刀口甚深,至正帝一個晚上便沒睡著。

他的這些皇子皇女,以前在宮里手指劃破了皮,都要傳太醫,廣淵身上卻新傷舊傷十余處,數度生死。

至正帝本想召來太子痛罵一頓。

雖身為儲君,合該有點魄力,就該使點手段維護自己的地位,若軟弱無能,至正帝還會看不起他,思量這個儲君是否夠資格坐上那個位置。

可那人是廣淵啊。是太子的手足。

再想起先皇后,如今只余這一個血脈,至正帝心里忽地起了幾分愧疚。

想著要不補償一下廣淵,給他皇兄封個謚號?遷葬皇陵?

可又想若是給先太子賜謚號,那就得推翻之前對先太子的指控,連著呂國公的案子都要發還大理寺重審……至正帝的一顆心又硬了起來。

江山鞏固,自來就要用尸山血海去填的。

趙廣淵睡了一個好覺,凌晨起來時,林照夏還在睡,抱著她就要回大齊。長至倚在門口,委屈地看他。

趙廣淵把妻子放回床上,攬了兒子到客廳,“你現在上初中了,學業為重。多學些這邊的知識,對你將來沒壞處。”

“兒什么時候能回王府?”

“會讓你回去的。”趙廣淵撫著兒子的腦袋,有股失而復得的欣喜。差點見不著兒子了。

“現在盯著我們一家三口的人變多了,你留在這邊,爹和娘才放心。”

長至懂事地點頭,“那爹你和娘要好好的。”他不想成為沒爹沒娘的孩子。

“好,爹答應你。”

長至看著爹娘消失在客廳里,悵然若失。他好想一夜就長大啊,好回去幫襯爹爹。

離京近兩個月的越王再次上朝,集英殿一眾大臣的目光都投到他身上。

太子目光復雜地看著他。他知道老七回京,這一番怕是要跟他撕破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沒能殺了他,讓他好生生的回了京,太子心里有些許遺憾。

不知他如何出招,昨日與幕僚商議了一夜應對之策。

但不管老七如何舉證,他只不認就是。他這個儲君父皇還不想動。父皇不想動他,便是他最大的本錢。

太子不由地挺了挺身板,還朝趙廣淵笑了笑,“七弟回來了?這一趟辛苦了。”

趙廣淵淡淡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旁邊晉王等人過來與他打招呼,他雖臉上冷著,但不時點頭或是附合兩句。獨獨對太子不假辭色。

群臣看在眼里,目光頻閃。

至正帝臨朝,沒一位大臣啟奏,今天的大戲在越王身上,沒人那么沒眼色。

趙廣淵不負眾望,第一個參奏,回稟此次辦差經過,過程如何,結果如何……“洛城臨兆兩地大堤雖偷工減料,但汛期未至,不至于毀壩決堤,實是人為。”

原本已聽到些許風聲的一眾大臣,竊竊私語起來。

至正帝在上座看到,并不制止。

趙廣淵繼續回稟兩地的受災情況……

“挽花縣的狹水村,先前兒臣路過,在那里借宿,于壩上看過,大堤雖修得單薄,但大壩并幾處孔閘修得尚算牢固,汛期若遇大水,只要處理得當,并不會淹到下游,可狹水村卻因人為原因,全村一夜之間被淹,只活了一人。”

聽說一個村的人都沒了,殿中嗡聲四起。

“……大水過后,兒臣組織當地青壯搶救,并狹水村在內,共計五百一十四人死亡……”

“……兩處大堤重修重建,并撫民安民,共計花費兩百二十八萬七千六百五十四兩。其中一百萬兩為兒臣自墊,余者皆由兩地富戶鄉紳捐資……”

“……各地縣衙與州府勾連,謊報瞞報賬目,貪墨工程款,虧空極大,渚頭縣令許笏,為掩蓋罪證,不惜讓人漏夜拔掉孔閘,至死傷無數,事后逃到臨兆知府衛筌處,事后兒臣本欲拿下二人,因兩地正重修重建安民撫民,故未動手,結果二人夜里被人殺死在屋內……”

雖然已經知道這個結果,且工部戶部官員回來,也上疏經過,但至正帝還是感到心驚。

而集英殿內一眾大臣,聽到一個知縣一個知府被人殺死在自己房內,也是不由得脖子上一緊。

心里好一陣唏噓。

好些人往太子站立的位置隱晦地看了一眼,又極快地收回目光。

“嘖嘖嘖,這許笏衛筌死的也太冤了些,父皇還沒定罪呢,死不死還另說呢,怎就自己往刀口上撞了。嘖嘖。”楚王一臉可惜。往太子的方向大咧咧看去。

太子本就心虛,被楚王這副明晃晃的眼神盯著極為不舒服。

“楚王,你這么看孤,是何意?”

“何意太子還不清楚?真要本王當著這么多大臣的面說出來?”

“楚王是認定許笏和衛筌是孤的手筆?”

“那不很明顯嗎。”

“沒憑沒據的事,楚王還是謹慎些,小心禍從口出。”

“禍從口出?怎么,太子也想讓人半夜摸到我屋里,給我一刀?”

太子哼了聲,沒再跟他爭辯。

只對趙廣淵說道:“越王既說他二人是被人所殺,那必是拿了證據的,若有,且把證據呈上來便是。總不能只憑越王一家之言。畢竟這些天孤收到的消息也不少。”

“太子收到什么消息?”趙廣淵閑閑問道。

見太子不答,兀自說道:“是說本王監管不力,先拿了渚頭縣的小吏和坊主做了假證,逼迫許笏認罪,又派人殺了他,想把罪證都安在許笏和衛筌身上?或者消息還說本王打算以此來嫁禍太子?”

太子沒有說話,太子的附庸卻出來應和,說是此次興修水利是太子監辦,出了事,首當太子擔責,所以嫁禍太子打壓太子也是情有可緣。

“理由呢?”蔣項跳了出來,“越王為何無故要嫁禍太子!”

“理由眾所周知。”

“眾所周知?”蔣項氣憤地看著那名大臣,“為何我不知!”

“那是蔣大人孤陋寡聞。”

“我孤陋寡聞?”說他孤陋寡聞!蔣項氣得就要上前去撕了那名大臣。

眼見殿中就要開打了,至正帝才喝止住了雙方,“成何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