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五,賞花宴。
翌陽郡主府位于西郊,占地百余畝。
溫菱也收到了請帖,可她從不耐煩參加這些宴席,便將請帖扔給夏若,讓她自己去參加。
夏若一行人坐在馬車上,一路上只見百花爭妍,樹木蔥蘢,亭臺樓閣掩映參差,美不勝收。
雙兒:“郡主府好漂亮啊!”
“就像戲本子里的天宮呢!”
蓮兒:“好是好,不過比咱們府上還是稍遜一籌呢!”
雙兒:“哎,你可別亂說啊!”
“我姑媽在郡主府上伺候,她說郡主平生最愛這宅子,要是有人說一點不好,都要殺了這人的。”
“你要是在她面前說這種話,她絕對不會放過你。”
蓮兒:“為什么啊?這宅子有什么特殊來歷嘛!”
雙兒:“這是個秘聞,可不能往外說。”
“我也是因為我姑媽過年時喝醉時說漏了嘴,我才知道的.....”
蓮兒:“好姐姐,你就告訴我吧!”
見有八卦聽,夏若頓時將耳朵豎了起來。
“怎么回事?仔細說說。”
雙兒本想賣個關子,沒想到夏若也感興趣,就興致勃勃地講起來。
“這還得從已經去了的郡馬說起。”
“很少有人知道,郡主府的布局和花木,都是郡馬親自設計選取的。”
蓮兒:“郡馬還會設計園子呢?好厲害啊!”
雙兒:“那可不,郡馬是薛家的三郎君,文韜武略,詩詞歌賦,無所不能。”
“據說,他還是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對郡主專情體貼,兩人恩愛非常呢。”
蓮兒:“薛家?是那個與前太子一同謀反,被抄了滿門的薛家?”
雙兒:“可不就是那個薛家嘛。”
“郡馬因薛家謀反被誅連,郡主是皇室血脈,不需要一同赴死,但沒了郡馬,她終日郁郁寡歡,以淚洗面。”
“這宅子里的一草一木,都寄托了她對郡馬的思念之情。”
夏若:“唉,真是情深不壽,令人惋惜。”
雙兒:“而且,我還聽說啊。這賞花宴也不是郡主想辦的。”
“是圣上為了逗郡主開心,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拿宴席當借口,找人來陪陪郡主罷了。”
“但郡主好像不是很領情,動不動就刁難賓客,一個不順心,還會把人關起來呢!”
“禮部侍郎家的小姐就被關起來過,聽說放出來的時候,都快被折磨成瘋子了。”
“但圣上極其喜愛郡主,對她連一句責罵都沒有。”
“在安撫好禮部侍郎后,就把這事匆匆揭過了。”
夏若:“啊?還有這種事?”
“那咱們待會兒進去可得小心點,別觸了郡主的霉頭。”
蓮兒:“知道了,小姐。”
在第一層園子門前,馬車停了下來,蓮兒和雙兒扶著夏若下了車。
穿過一道回廊,便到了群芳廳。
各家小姐三兩成團,有說有笑,王云煙也在其中。
王云煙今天打扮得富麗堂皇,身穿金色纏枝錦緞大袖衫,內搭大紅織金挑線裙子。
她的胸前掛著一枚金光燦燦的赤金百獸鎖,頭上的七寶鎏金簪熠熠生輝。
她儼然是全場最美的女子,在一眾閨秀或嫉妒或羨慕的眼神中,笑得溫婉。
她的身旁圍了兩個女子,赫然就是在馬場上,說要給夏若好看的兩人。
張瑤:“云煙姐姐,你今天可真漂亮啊,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
王云煙:“哪里,瑤瑤妹妹才是美若天仙呢!”
李明月:“云煙姐姐又漂亮又謙虛,真是難得呢。”
聽著她們商業互吹,蓮兒撇了撇嘴。
“什么嘛,我覺得我們家小姐才是京城第一美人哎!”
“你看那些人都在看小姐呢!”
夏若今天打扮的很素凈,卻美得動人心魄。
她穿著一襲淡綠素羅衣裙,裙上繡著燦若云霞的海棠,腰間盈盈一束,身材纖如柔柳,大有西子捧心的嬌怯之姿。
她發間只挽著一枝金岷點珠桃花簪,珠玉瓔珞纖長,為她添了一分嬌柔麗色,整個人有一種清新淡雅的自然之美。
碧藍的天空之下,夏若緩緩走來,微微一笑,天地間便失了顏色。
她一來,大部分人的目光,都從王云煙那里,轉到了她身上。
賓客甲:“天吶,這個女孩好像仙女,比王云煙還要美上三分呢!”
賓客乙:“等一下.....她是不是那個一言不合就要打人的夏若啊?”
賓客甲:“怎么可能?夏若品味俗氣,衣服一向都是大紅大紫,不可能穿的這么雅致。”
賓客丙:“不對,她就是夏若!”
“你看她身后跟著的那兩個打手,不,丫鬟,不是夏若還能是誰?”
王云煙也看到了夏若,見她分走了自己的風頭,臉上云淡風輕,手卻在袖中收緊了。
夏若美得不似凡人,幾乎要將自己比下去,又想起秦定安對夏若獻殷勤,王云煙眼中劃過一絲恨意。
王云煙:“夏若,你來了呀!”
她走到夏若面前,親親熱熱地想拉夏若的手,被夏若不動聲色地躲開了。
夏若:“你干什么?”
王云煙:“夏若...”
夏若:(別以為我沒看到你手心的銀針)
另外兩個人,看到王云煙被拒絕后的委屈模樣,為她打抱不平。
李明月:“云煙看你一個人,好心來跟你玩,你怎么不識好歹呢?”
夏若:“是不是好心,她自己知道。”
張瑤:“你!”
“哼,你還真敢拿著二殿下的請柬來赴宴啊,不知羞恥。”
李明月:“就是,未婚女子怎么能接受外男的東西,簡直是傷風敗俗。”
“你還打扮得這么花枝招展,就是為了勾引二殿下吧!”
張瑤:“呸,真是不要臉。”
王云煙皺了眉頭,嘴角卻上翹。
“你們別這樣說夏小姐。”
“她家中定是沒有教過她,女子要與男子避嫌。”
“她才會做出這樣的事,肯定不是故意私相授受的。”
張瑤:“云煙姐姐說的對,夏家就是出了名的沒家教呢!”
她們的聲音不大不小,引得周圍的人紛紛圍過來看熱鬧。
蓮兒氣不過,擼起袖子就要上前打她們。
“你們再敢胡說八道,我就撕了你們的嘴!”
夏若:“蓮兒,不許放肆!”
夏若將她叫住,可蓮兒氣憤非常,還要往前沖。
夏若:“雙兒,攔住她!”
被雙兒拉到一旁,蓮兒面帶委屈。
“小姐!她們這么詆毀咱們夏家,我真是忍不了了!”
夏若:“不管怎么樣,你都不能在郡主府撒野。”
“她們不知禮數,你難道要有樣學樣嗎?”
張瑤:“你說誰不知禮數呢?”
夏若:“說的是誰,誰心里清楚。”
夏若深黑的眼瞳看著幾人,眼神凌厲,將她們嚇得直往后退。
夏若兇名在外,王云煙覺得心里發毛。
“你......你要干什么?”
夏若:“不干什么,我就是想看看,是誰家的女兒如此沒有教養。”
被夏若奚落,王云煙頓時氣得七竅生煙,忍不住撕破溫柔的偽裝。
“全京城都知道,沒有教養的明明是你!倒打一耙有意思嗎?”
夏若:“原來你是禮部侍郎的女兒王云煙啊!”
“你剛剛太虛偽了,我都沒認出來。”
“這次不管閑事,倒是嚼起了舌根。”
“你還真是業務廣泛,讓人佩服呢。”
看著王云煙漲紅了一張臉,夏若冷哼一聲。
“話說回來,我怎么倒打一耙了?”
“在我面前嚼我舌根,是人品低劣,詆毀郡主請來的客人,是不尊郡主。”
“你的這些所作所為,難道是在給自家長臉嗎?”
“若這便是有教養,那我夏家還真教不出這樣的兒女!”
王云煙被罵得面紅耳赤,迎著周圍人看熱鬧的目光,恨不得鉆進地縫里。
張瑤見王云煙受辱,氣急敗壞地反駁。
“郡主根本沒有請過你,你算哪門子的客人?”
“你手里的請柬明明是二殿下給的。”
李明月:“就是!你當眾收了二殿下的請柬,還堂而皇之拿來赴宴,就是不知羞恥!”
未婚女子與男子私相授受是大忌諱,她們拿準了夏若不敢聲張,才肆無忌憚地詆毀她。
但沒想到夏若根本不害怕,還慢條斯理地揚了揚手中的請柬。
“誰說我的請柬是二殿下給的?”
張瑤:“我們親眼看到的,還能有假?”
夏若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你對我有怨氣,說的話并不可信。”
“還是讓現場眾人做個見證。”
“若我手中的請柬不是二殿下的,你們要怎樣?”
李明月:“那我和瑤姐一起向你磕頭請罪!”
夏若:“行,一言為定。”
夏若將請柬在眾人面前展開,繞場一周展示,最后停在王云煙面前。
“王小姐你說,這是郡主給誰下的請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