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一番折騰,除卻讓葛賢發覺了一條很是稀罕,且大概率獨屬于他自己的修行路徑外。
更驚覺這條路徑,興許前途光明,至少目前看來是大有希望。
源于那最后的驗證!
他先前采補來的三種道炁異力,用完后都散去。
可他福至心靈再次呼喚時,竟奇跡般的又呼喚了一些出來,盡管比“原版”微弱了不知多少,可謂是百不存一的程度,但這一股極其微弱的異力,分明已經算是永久性的被葛賢所掌握。
更加令人驚喜的是,不止是呼風喚雨,蠱惑、畫皮這兩種異力分明也隱隱存在。
當然,也如風雨一般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地步。
“不過這些失而復得之異力,能否通過修煉,再度壯大呢?”
此念騰起,葛賢即刻進行細細感知。
未過去太久,答案與相應猜測同時生出:
“不行!”
“這些異力似是變成某種血脈神通被固化在了我軀體中,我可呼喚出來使用,但總量有限,用過便會散去,需等待再次凝聚,不論如何都壯大不得……這倒像是我對這些‘租借’來的異力,進行了雁過拔毛似的抽成?”
“我本就不是修士,既無功法在身,也不曾納物入道,自然也就無法讓異力時時刻刻進行增殖?”
想明白這些時,葛賢面上喜色不由得黯淡了些。
“原版的呼風喚雨本就不甚強大,也就喚來一陣甘霖清風,范圍籠罩一處堤壩而已。”
“我采補來后被削弱成剛剛那般模樣,再呼喚時,給我洗把臉都不夠,世上還有比這更雞肋無用的異力么?”
“無意外的話,我如今擁有的打狗、降龍兩種異力分別消散后,我也將從中薅來百之一二程度的異力,固化在軀。”
“屆時,估摸只可打一打凡俗野狗,降一降蛇蟲草蜥……好生丟人。”
葛賢一邊嘀咕。
腦海中,則是不由生出對應的滑稽畫面來。
不過很快他又歡喜起來,心懷希望道:
“即便再微弱那也是超凡異力,永固于我體,自然算是我葛賢擁有的神通。”
“再壯大之事也不是沒可能,我可不斷采補更多奇物精怪,集多種異力于一身……若運道好些,能僥幸采補個大的,比如洪不義那老狗一直惦記著的丐幫鎮幫之寶神犬碧玉杖,能掠奪來的異力,當不至于再這般凄慘。”
“當然,也不可過多浪費,不可頻繁采補。”
念頭三兩轉,葛賢恢復信心。
他初嘗超凡之妙,雖見識不夠,但仍覺得自己大有前途,且腦海中有諸多念頭、思緒翻涌,絞盡腦汁盤算著后續要進行的一種種實驗,思量著如何利用好自己的天賦,如何變得更加強大。
其他想法未定,只先定了一計:
收容!
盡可能的多收容一些奇物、精怪,多多益善,百無禁忌。
“嗯?”
“想瞌睡來了枕頭,差點將這等好機會錯過。”
葛賢原本還想著繼續做做實驗,看能否在體內兩種強橫異力消散前多薅一些,突然卻是想到眼前正好有一個讓他能多收容些奇物、精怪的機會。
他白日在錢塘縣閑逛,帶節奏,觀斗法廝殺,不就是為了收集情報,而后去尋那一家家間諜、細作組織售賣么。
一番折騰,差點把正事忘了。
盡管今日在那食蠱靈神廟處發生的一幕幕,見證者實在多,瞧來沒有什么有價值的情報秘辛。
不過他葛賢,大不一樣。
自那洪不義處,他可是得了猛料。
只是他沉浸于己身修煉事,一時之間把這茬忘了。
如今反應過來,哪里還敢再耽擱。
那猛料雖然很是值錢,卻也是有時效性的,一旦拖延太久,興許就不值錢了。
想到這里,葛賢連忙取來紙筆,一鼓作氣畫了七八張長相氣質全然不同的“女子圖”,高矮胖瘦,應有盡有。
至于說共同點,那就是丑。
一則因為他如今擁有的“畫皮異力”微弱之極,二則是不管原身還是葛賢自己,畫技都很糟爛。
不過畢竟是一重偽裝,再蹩腳也比沒有好。
葛賢將這些皮囊塞入懷中,旋即探手又將那掃帚精捉來,交代一句好生看家,趁著夜色尚深快速出了門。
他一走,俏少婦從魂宅內飄蕩而出,原本還欣喜,以為主人還是嘴硬心軟又將她放出。
誰料一睜眼,瞧見的便是滿地狼藉無比混亂的屋子。
雪白嬌俏的臉上肉眼可見變紅,顯然是惱了,若此時葛賢還在這里,少不得要挨她一頓臭罵,就算她不敢罵出口,也會在心底腹誹葛賢。
至于現在,她倒是敢一邊動手收拾,一邊小聲道:
“到底是個魯莽少年,全無定性,便是野豬也沒有這般能拱的,我剛收拾好的屋子啊……。”
……
葛賢又出家門,遁入夜色,尋著一個暗巷便開始更換“皮囊”。
因為剛剛經過那驚人的斗法廝殺,錢塘縣如今人心惶惶,都躲在家中,鮮少有人出門,很是方便葛賢操作。
不多時,少年貨郎消失。
自巷中走出的,乃是一個矮瘦女子,借著一旁臭水溝的水面和月色,葛賢瞧了瞧自己如今的模樣:皮膚枯黃,發若雜草,嘴眼歪斜,實在是丑。
真正的畫皮異力,自是能讓葛賢變成一個國色天香女子,但他如今只擁有削弱版,也不好再多挑剔。
再說了,這般蹩腳的易容術,顯得愈加真實。
葛賢一邊自我肯定,一邊則循著原身記憶,先往一處喚作“柳鶯巷”的地界去。
時辰尚有余裕,是以他并未動用異力,如尋常人般走著。
途中,則是繼續思量斟酌自己這心血來潮的計劃,是否有紕漏,是否行得通。
“原身覺醒天賦后,心急入道,這才不夠謹慎接了多個細作組織的邀請……他以為感知窺探到什么情報秘辛后,可以一家一家對比條件,擇選最好的一個組織加入,實在是莽撞了些。”
“即便他真個窺視到什么秘密,最終下場只怕會在正式接觸第一個組織時就被強行收編,若不從,直接殞命也很可能。”
“此世修行者一個個都是非人模樣,自然也不會發什么善心。”
“我雖大不一樣,卻也要謹慎些,不可泄了真身。”
叮囑完自己時,葛賢人已站在那柳鶯巷口。
還未入內,陰暗角落里陡然閃現出兩尊鐵塔似的身影,乃是兩個身穿短打的大漢,皆為肌肉疙瘩,滿臉兇煞不說,額頭各隆起一顆肉角似的大痦子,泛著血光的眼眸同時盯著葛賢。
他們擁有異力,但算不得修士,乃是狐族隨手培育出用來驅使的“血牛奴”。
便宜易得,整個大原朝數不盡的狐族駐地中,隨處可見。
兩頭牛奴見得畫皮后的葛賢,初始只一愣,很快便都哄笑起來,甕聲甕氣驅趕道:
“哪里來的丑女,去去去,速離了這里。”
“雖說咱們這柳鶯巷比不得大都的那些青樓,也稍差城中的瓦舍勾欄,但怎么也不會收下你這般姿色的娘們,你若真想吃這一碗皮肉飯,怕是只有去那些娼窩黑寮去了,其余便是船妓之類,怕也是沒人會要你。”
這番話入耳,葛賢心頭頓時火起。
顯然他是被這兩頭看門狗當成是來應聘妓家的女子了,還出言嘲諷。
葛賢回想了一番“洪不義之記憶”,衡量過后,驀地出手。
一雙看起來干瘦的手掌猛地探出,如蛟龍出海般,猛地捉住兩大漢之手,降龍巨力微微吐露,差點被捏斷手的兩人頓時想要哀嚎,但嚴苛的規矩又讓兩人不得不咬緊牙關,很快就咬出一嘴血來。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眸中的驚訝和含義:這丑娘們是修煉“龍族邪法”的。
正當兩人下意識要傳訊求援時,耳邊傳來葛賢那變化過的,頗為尖銳刻薄的聲音:
“上門是客,管我是美是丑。”
“再說本大爺此來,乃是為了售賣一樁你家主人早就想知曉的情報消息,你二人若耽誤了正事,只怕要被拉去配種,聽聞就算是這世上最精壯的漢子,只要進入那狐母墳中,至多一炷香,體內再存不住一滴精血,非要漏個干凈不可。”
兩句話入耳,兩頭牛奴也不知聽到了什么可怕之事,粗壯身軀猛地抖顫起來。
頓時變得乖覺,便爭搶著為這張口閉口本大爺的丑陋龍女帶路。
這一幕,讓葛賢再次確定洪不義之經驗果然管用。
青丘狐族!
乃是舉世皆知的血脈圣地之一,勢力極大,甚至有不少“狐祖”在萬法教內也有對應的靈神尊位。
狐族在各地皆有據點,方便行諸事。
而柳鶯巷,正是狐族在錢塘縣內最低級的據點之一,明面是經營那皮肉生意的,暗地里也負責打探一些世情、消息等等。
洪不義就曾與她們做過買賣,這群披著人皮的孽狐捉了人族女子煉邪法,有幾個意外跑出去,恰好被洪不義等一群乞丐撞見,反手捉了送上門來,得了好大一筆賞錢。
當然,最終一枚銅板都沒能帶走,又很快耗費在了狐妖們的肚皮之上。
先前邀請原身成為細作探子的,也是在這巷子內廝混的一頭狐妓,在原身挑著貨郎擔經過時,買了他的一把梳子,一枚銅鏡,又察覺出他有些天賦,便隨口招攬了一番。
如今葛賢回想起來,即刻猜出那狐妓該是不懷好意。
入得巷子,葛賢立時嗅得一陣陣既腥又臭又香的復雜氣味,裝作隨意的觀瞧左右。
毫無意外的話,一幕幕不堪入目,皮肉糾纏翻滾之景映入眼眸,配合著的還有一聲聲呻吟、嘶吼等曲調。
盡管葛賢前世來自地球,經歷過娛樂大爆炸,已是見識過許多美好肉體。
可適才瞥見的那些“狐妓”,竟每一個都堪稱美人,各有勝場,怪道生意會這般好。
同時,也讓葛賢不由得在心底發出感嘆來:
“今晚錢塘縣的斗法動靜那般恐怖!”
“這群人倒依舊淡定,仍要來尋歡作樂,也是稀奇。”
“只怕,是被徹底迷了魂吧。”
猜測中,他也悄然發動了超凡感知。
數個呼吸后,配合洪不義那廝的講述,葛賢頃刻有了定論:
“所謂狐妓,本都是人族,后因修煉狐族邪法而異化。”
“幾乎都在入道境,且并不穩固,代價恐怖,若無法持續采補精血,這數十頭狐妓,要么暴斃,要么失去靈智變作瘋癲狐妖。”
“另外,她們的采補神通,遠遜于我。”
最后一念,便是葛賢選擇柳鶯巷作為第一處買賣地界的原因。
雖然有洪不義的經驗,加上畫皮偽裝,體內也擁有打狗、降龍兩種異力,計較起來戰力已經比丐幫五袋洪不義要強許多。
但謹慎些,總共不會有錯。
哪怕他被狐妓們捉了,他也可發動魅惑,繼而反殺。
思量起來,確是極為安全。
很快的,葛賢便見得柳鶯巷的主人,出乎多數人預料,來者并不是個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
而是一位身材清瘦,行如弱柳,眉目含情,眸中又充滿幽怨之色的年輕女子。
似是行得急了些,香汗稍稍打濕了她身上薄紗,立時又顯出無窮誘惑來。
幾乎所有男子,第一眼瞧見她,都會忍不住心生憐惜,并欲探究其身上故事,知其心意,得其歡喜。
當然,這里面不包括葛賢。
他在見到人后,第一時間想起洪不義自述時泄露出來的幾句話。
“柳鶯巷那狐妖,出身必然極貴,恐怕是那種大族出來的女子,也不知為何就想不開,放著萬法教內一些平和功法、靈神不去追隨修煉,反而去煉了青丘狐族的功法,還是最兇險最恐怖的食心狐一脈。”
“那小娘們瞧著柔弱,讓人想壓在身下疼惜,嘖嘖,可她若是脫下人皮,胃口之大,足可在一夜之間吃下數百人。”
……
此時此刻,葛賢心頭忽而大感驚悚,蓋因他那自動維持著的超凡感知,在這一刻給了極為可怕的反饋。
恍惚間,他似瞧見了一道散發著濃烈香氣,無比曼妙玲瓏的身影,蠕動著過來,覆蓋一切,籠罩一切,欲要將他葛賢從里到外都包裹吞噬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