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大中小///第六十一章再次走蛟,應龍翅生第六十一章再次走蛟,應龍翅生→
葛賢竭盡全力,殺出第一個包圍圈后,拖著傷軀又遁出十幾里。
途中,他嘗試了多種法子剔除“蟲卵”,皆以失敗告終。
那脹婦祭祀隔空鎖定他的這一種詭異妖術,顯然位格極高,他的魅惑采補天賦都撼動不了,其余手段更是無用。
這些便罷,真正讓他倍感難受的,是這么長時間過去了,本該出現的救援始終沒有。
“富貴姐該已脫困,且與朝廷聯系上,只消能遣來一支超凡軍隊護持,我就可保住性命。”
“這么久沒來,莫非她也被什么給絆住了?”
思量到這里,葛賢面色有些難看起來。
他感知中,比先前要兇煞的新包圍圈正在形成。
一點一點圍殺來,隨時可將他絞殺。
下一刻,他腹部處,又是一顆肉瘤孵化,一頭嫵媚豐腴且暴露的血蚊女飛出。
并未第一時間叮咬他,而是欲要誅他心般嘲笑道:
“小泥鰍,可是在等你那個大乳牛似的好姐姐來救你性命。”
“你卻是要白等了,她也救不得你。”
“你這滑溜無恥的泥鰍,在那錢塘縣可不只是壞了玉燕妹妹的大事,也將那位公主大人得罪狠了,她雖是個十足的浪貨,但也好面,非要拿耶律天正來當遮羞布。”
“這布陰差陽錯被你扯了下來,害她大丟了顏面,雖然不好明面上為難你,卻已表達了對你這小東西的不滿。”
“你那姐姐要請動強者也好,調用駐軍也罷,都需要大原朝各級官員的配合,她指使不動的……就是脫脫自己,如今內憂外患的,根本無暇顧及你這樣的小角色。”
“嘖嘖,說起來你好歹也是一個為大原朝立下大功的功臣,沒為你酬功就算了,還對你見死不救,淪落至此……可憐吶。”
脹婦祭祀這隔空誅心之言,的確狠辣。
江浙行省能保全,他葛賢即便不是第一功臣,也已在前列。
好處還沒給,仕途沒發達。
先就因為反賊的報復,陷入生死絕境。
換了任何一個“忠臣”,此時都要心境破碎,對朝廷生出濃濃失望來。
尤其這當口!
葛賢拖著傷軀,已飛至一座名為清池城的大城外。
不必感知,只遠眺著。
就可看見那城內,赫然有著一支超凡駐軍。
一眾兵卒為半人半鳥,白發紅眼,著甲胄,背后生有一雙雪白羽翼……有先前見過犬封軍、奇肱軍的經驗,葛賢立時就生出猜測,這一支軍隊該是煉化了一種羽民的靈神種族而成。
隊列齊整,戰力不俗。
可惜,這“羽民軍”顯然也得了上峰的嚴命,不允許出城援救那一條據說立下大功,保全了江浙行省的應龍靈妖。
軍隊都不動,清池城內的本地修行者們,自然也不敢妄動。
縮在城中看著城墻之外,大量妖魔、惡神殺向那龍妖。
“好大的陣仗啊,永生教瘋了么,給出那般多獎賞,本地這些妖魔邪修,墮落的神靈們,怕是都來搶這香餑餑了。”
“據說是永生教新任靈欲大祭司下的命令,這龍妖壞了他的大事,保全了整個江浙行省,耶律家那一對父女,皆欲殺之而后快。”
“既如此,為何朝廷不救?”
“噓,朝局復雜,哪里是我等能揣度的,再說也就是區區一個探子罷了,死就死了,省的還要給他酬功。”
“可憐那頭龍妖,本該有大好的前程,如今卻淪落至此……也是特例,在他之前,還沒有過永生教這般的大勢力,滿天下通緝一個筑基境探子的先例。”
“這龍妖也不是沒靠山的,傳聞其與丞相義女交好,有她斡旋,朝廷最終一定會救的。”
“呵,等朝廷來救,他尸體只怕都被吃干凈了……。”
清池城外,葛賢看著鋪天蓋地,漸漸縮小的包圍圈。
只是下意識的感知,就發覺其中有十幾頭妖魔惡神,所釋放出的炁機,已然越過筑基境,多數都已算是后期境界,或是圓滿地步。
其余修煉了各種邪法、魔經的修士,他懶得多瞧。
蘊著惡心且憤怒的眸光,被最醒目的數道身影吸引去了,分別是:
兩尊血肉腐爛,大腸拖地,偏生還穿戴者紗帽寬袍的詭異巨人……它們的腰間各自都塞了不少人族尸體,各自還都捏著巨型糖葫蘆,只是上面串著的不是山楂,而是人,活生生且還在哀嚎著的人,飛奔而來,一口一個,汁水四濺。
一個矮小如侏儒,手持人骨杖,行走間地氣洶涌的老者……他周遭翻滾的土塊中,赫然夾雜著大量祭品,不是牲畜水果,若是無比新鮮的人族內臟,心肝脾肺腎,一樣不缺。
一位被糞溺包圍,臭氣熏天的紫袍女子……她腳下有糞坑涌動,內里亦有許多尸骸被蛆蟲大吃著,多為女子,或是女嬰。
一尊全身上下都被黑灰所覆蓋,飛騰間,火氣洶涌的怪人……其頭頂灰紅色余燼云霧中,竟是各類美味佳肴,只是食材,無一例外皆出自人族。
葛賢瞧過這些,立時生出判斷:
“這些狗玩意,與那白玉老道,也就是安樂子神一樣,都是當地異化墮落的神靈。”
“那兩尊腐爛巨人,該是日游、夜游二神。”
“持人骨杖的,是又一個土地公。”
“糞溺包裹著的,是一尊紫姑神,也就是廁神。”
“那黑灰邪修,乃是一尊灶君。”
“它們非但都已經墮落,且都沾染了食人之惡癖。”
這些念頭浮現出來時。
葛賢算是隱隱明白過來,為何白富貴脫身后也無法及時救援。
大原朝!
這巨大朝廷,只怕已是爛透了。
雖龐大,卻運轉不暢,近乎凝滯。
這些在當地庇護一方的“俗神”都已經墮落惡化,情勢與錢塘縣周遭幾乎沒有分別。
白玉老道墮落后,當鼠族皇帝,納人族女子為妃,肆意享樂。
眼前這些俗神,怕也不會更收斂。
它們原先有朝廷幫助鎮壓惡癖,供給資糧,如今朝廷不給,于是乎便都開始轉向,不管是反賊亂軍們,還是諸如永生教這樣的邪神法脈。
誰都可以,能給好處便投靠。
有奶便是娘!
葛貨郎心底這些念頭說來復雜,實則一剎便閃爍過去了。
盡管包圍圈愈加縮小,卻始終沒有什么動作,甚至干脆停了下來,未再繼續逃遁。
見他這般模樣,血蚊女激動莫名,她軀體里的“脹婦意志”很是喜歡摧毀旁人心智。
于她而言,葛賢就好似一頭落入她陷阱的小獸。
她無比享受折磨他的過程,先拼命掙扎,繼而漸漸無力,陷入迷茫,最后被絕望恐懼所吞噬。
王朝末年,本就是她這般的邪魔最為快樂之時。
似眼前這樣滿懷慈悲,甚至是“一腔熱血”的大忠臣,小修士,她這些年來玩弄的太多了。
她哪里能想到這少年乃是個多面細作。
忠于大原?
這簡直是個笑話,他葛貨郎想的是兌現功勞。
更深些,是入職搜神司后,鳩占鵲巢,損公肥私,大肆貪污等等。
“小泥鰍,可看清楚了。”“如今世事就是如此,人族乃是我等修士的血食,玩物。”
“說來你也已經不是人,越早轉變心念,越早加入進來,就可越早享受這堪稱極樂的數十年,甚至是上百年。”
“你乖乖束手就擒,待見了玉燕妹妹后好生服軟,說不得能保住性命……日后也入我教,共享歡愉。”
從這幾句來看。
葛賢前面的魅惑,恐怕還是有些效用的。
便是“脹婦祭祀”自己都沒感覺到,她如今只是想玩弄葛賢,殺意卻沒有多少。
葛賢自己倒是隱有所感,并生出猜測:若束手就擒,被抓回永生教本部去,再悄然動用天賦,只要在開始的一段時辰內不被耶律玉燕生生玩死,還真有可能魅惑諸如脹婦祭祀一類的高階妖魔,保住性命。
可惜,我不愿去。
心念落下時,那幾位墮落“惡神”已入葛賢身前十丈范圍,各施手段要擒他。
見此,葛賢忽而大笑,并裝作徹底放開,做出了某種選擇的模樣,對著血蚊女嘲諷道:
“呸!”
“你們永生教算什么狗屁玩意,我就算要投靠,也是去投東海龍宮。”
“耶律玉燕這騷狐貍還不知道吧,小爺我連續殺她兩個貼身侍女,竊她一冊《應龍仙君寶卷》,意外與那被囚于錢塘江底的青女姐姐勾連上了,也認了姐弟,既然這大原朝投不成,那小爺我就去龍宮廝混。”
“也是正好,此地距渤海不遠,小爺這就走蛟化龍入渤海,復入東海尋青女姐姐去。”
“待我龍相大成,再來尋你們報仇。”
第一個呸字剛出口時。
葛賢驀地取出一個寶囊,打開后,往傾倒龍口內傾倒。
伴隨著“嘩啦”動靜,大量與龍族相關的靈肉、靈果被葛賢眨眼吞入腹中。
采補!
吞噬!
這寶囊內靈物,乃是白富貴大肆購來,幾乎搬空了聚寶坊市內所有龍肉龍果。
葛賢本該按部就班,慢慢吞吃,提純體內應龍血脈。
如今一口氣吃光,兇猛到匪夷所思的龍炁即刻爆發。
一息前還遍體鱗傷的“葛賢”,原地滿血復活不說。
更驚人的,是接下來的動靜:
他一甩龍尾打爆血蚊女,旋即對著圍殺過來的一眾惡神、妖魔張口就吐出漫天毒漿和陰雷。
旋即不理,竭力煉化著體內龍炁,裹挾著裂山之力,生生撞開包圍圈。
往下方大地上一條水脈沉去。
過程中,大量妖術攻擊落在身上,但傷勢還沒形成,又立刻被修復。
同時,葛賢體內“血脈”也正在瘋狂提升著,各處血肉都生麻癢之感,著實難忍。
待他入水時,一種奇妙感應生出。
“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
“這條不起眼水脈,竟是黃濁之河的一部分。”
“磅礴水勢仍存,只是潛藏著,由我來引動卻是再合適不過了。”
“干脆來一下狠的,先解決此地這些妖魔惡神,逼迫那脹婦祭祀催生孵化我體內大部分乃至于所有蟲卵,看能否借機掙脫控制……?”
當葛賢腦海這些念頭落下時。
下一刻,清池城內的羽民軍上下,還有那眾多修士,都見到了駭人一幕。
“走蛟化龍!”
“起!”
一條原本還算平靜的大河。
驟然炸響,水勢暴起,海霧涌出。
見此那些惡神、妖魔們非但沒退,反而深入其中,好似真將葛賢當做是一條小泥鰍要拖出來。
“哈哈哈……汝等若就此退走便罷。”
“既然沒走,那就一起隨我走蛟吧,水脈深處我由得你們砍殺。”
“走!”
話音落下時,水脈膨脹攀升,越過地面,卷起一重重昏黃地氣,頃刻間竟化作一條無比龐大的“黃濁巨龍”,在海霧襯托下,往渤海地界洶涌而去。
濟南路、清池城兩地匯聚的妖魔、惡神們,不論修為高低。
無一例外,盡數被卷入其中,拖拽著也往渤海去。
黃濁中!
修為低,妖身孱弱的,三兩息就被碾爆。
而那些“筑基境”的夜游神、日游神,土地公,灶君等等,一邊在水底瘋狂攻擊葛賢,一邊也被碾得心魂抖顫,無法自已。
因為要控制走蛟,葛賢動彈不得,傷勢漸重。
尤其脹婦祭祀似也驚慌,她在遙遠之地,一邊向耶律玉燕求證那東海龍女之事,一邊則開始瘋狂催生孵化血蚊女,試圖吸干葛賢精血,拖延其入渤海的腳步。
這場面,她可從未預想過。
單純入海算不得什么,可要是這廝真有東海龍宮作為靠山。
捉不回教,徹底玩脫,她也要大丟顏面,付出代價。
一邊被大量妖魔惡神砍殺,一邊腹部處不斷生出血蚊女,盡管這些脆弱蚊女一生出就被水壓碾爆,可流失的精血也無法回歸體內。
葛賢傷勢,愈加重了。
已徹底高于地面河岸的“黃濁之龍”,有化作血龍的趨勢。
這一幕景象!
實在過于駭人。
哪怕是如今各種亂象爆發的大原朝,也不曾發生過。
真有人用黃濁之河進行走蛟化龍?
即便只是入渤海的尾段,也同樣驚爆了不知多少人。
沿途一個個城池、地界,不知多少凡民、修士、神靈都瞧了個真切。
雖還未徹底傳開!
但“葛賢”二字,已開始在這地界響徹。
這些他自然是不曉得,他此刻完全沉浸于一種突如其來的“蛻變”中,黃濁水脈之靈,疊加那一整個寶囊的龍肉龍果。
終于讓他肋背處那兩顆肉瘤,漸有了破碎跡象。
“應龍翅,將誕生?”
葛賢的龍軀此時已是遍體鱗傷,偶可見骨,但他仍不覺痛楚,只感歡喜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