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最高處

第796章 不,你不想

第796章不,你不想見秋:1862

最新網址:77shuku

一口濃痰啐在地上,但黑衣門主也不怎么惱火,只是說道:「藥工老弟,認識這么多年,都夠凡人活個幾十輩子了,總算是老朋友吧?」

裴搗冷笑道:「我的朋友,可從來就不是什么糴糶門主。還腆著臉想當什么救世主?你就是一根攪屎棍!」

黑衣人笑道:「藥工老弟,誰是屎啊?」

說著,他擺了擺手,示意其余人退下,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他與裴搗了。

坐在裴搗對面,黑衣人微笑道:「藥工老弟,你覺得,靠某個人能讓這九洲平安無事?我當然知道,遠古三司數萬年來,想給人世間一個能持續走下去的路。現如今看似是出路,其實是死路一條。」

裴搗連忙擺手,「停!這些東西你說出來沒有用,遠不如人皇說出來能忽悠人。靠一張嘴去勸住別人,特別是這么大的事情,天底下也就人皇能勸我,你別浪費唾沫了。」

黑衣人明顯有些好奇,「這是為何?我既不是安于現狀,也不想推倒重來,我只是想讓天道趨于平和。在天平上,哪方在占優我就削減哪方優勢,我就是主持正義的人,哪里不好了?」

裴搗干脆脫了鞋,盤膝坐在了榻上。

「幾千年的老朋友了,就跟你掰扯掰扯。」

喝了一口水,裴搗笑著說道:「你所謂的大義,是把自己置身事外的。站在背后指點江山,隨時能全身而退,這樣的人,誰愛搭理?人皇不一樣,要身先士卒,不是說身先士卒,而是去身先士卒。他把自己置身其中,陷得最深,以至于大家伙兒即便覺得很艱難,或許都做不到,但依舊愿意去做。」

黑衣人淡然道:「都是心機罷了。」

裴搗淡然道:「你怎么不這么心機呢?拒妖島上守了十年的人為什么不是你?」

這些事情,一扯起來就沒完沒了的了,黑衣人明顯不想繼續說,便笑盈盈一句:「各有各的道理,既然勸不住藥工老弟,我也就不想繼續勸了。只不過,一字金丹,老弟非煉不可了。」

裴搗冷笑道:「我倒是要瞧瞧,你怎么……」

話沒說完,裴搗只覺得手腳不受自己控制了,體內也仿佛多了另一道靈魂,在跟自己爭奪身體控制。

他皺著眉頭,沉聲道:「什么意思?用強?」

黑衣人笑了笑,輕聲道:「藥工老弟,躋身合道之時,你就把自己賣給我糴糶門了呀!忘了?」

裴搗瞬間反應過來,沉聲道:「給那個丫頭煉制的驚神丹?!」

黑衣人笑著點頭:「老弟聰明才智,絲毫不減當年啊!」

裴搗冷笑道:「我還真是,防不勝防啊!」

黑衣人笑道:「做生意,要么拿錢來買,要么以物易物,我沒見藥工老弟給過錢,只能自取別的了。」

裴搗神色無奈,「有你,人間大不幸!」

黑衣人笑盈盈抱拳:「謬贊。」

做生意嘛!進出要分量一樣,天平才能趨于平和。

得到了什么,付出的要成正比的,誰都一樣,人皇也是。

黑衣人回到高座,呢喃道:「有些人總以為自己很聰明,凡事盡在掌握之中。劉顧舟是,龍丘晾是,姬聞鯨是,他劉景濁,也是。」

雖說這些人是真有本事,但再聰明的人,也繞不開我千年前就挖好的坑。……

斗寒洲飛雪似楊花,尚且不到冬月,已然舉洲如此。

有不速之客去往北境冰原。

離鄉再返鄉的劍修牧沉橋。

這次有點不太一樣,牧沉橋的去處,是當年艾禾斬殺所謂白帝之處。

那個涂山謠,可真是個棘手存在。牧沉橋想了很久了,實在是弄

不明白,劉景濁把那禍害留在青椋山做什么?小姑娘與狐貍還常在一塊兒,一旦涂山謠復蘇,不是打死就能解決的事兒了。

牧沉橋拍了拍腦袋,自言自語道:「劉大山主,你他娘的腦袋里心在想什么呢?我想來想去,按你現在的布局,結果倒是會很不錯,大家都好,可你他娘的要死球了。」

三千年前牧沉橋惜命,沒敢跟著艾禾一塊兒死,這是斗寒洲劍運被販賣去別處的緣由之一,但不全是。

他一步躍起,盤膝坐在劍上,呢喃道:「九洲各處絕地,歸墟妖禍、瘋魔海風生獸、十萬大山的紫氣,看似是紫氣,但其實十萬大山一直有個娶了帝女的神犬在。婆娑洲與玉竹洲還有浮屠洲的什么不太清楚,但神鹿洲竹兒嶺的那只貓熊其實不是主要的,兵主遺女才要命,好在是如今身在白鹿城。離洲旸谷的金烏,再就是這冰原下方的存在了。」

想了一會兒,牧沉橋嘆息道:「我這不是多管閑事嗎?跟我有個豬毛關系?」

說是這么說,但他還是跳了下去,拿起佩劍,冷不丁就朝著冰面一劍斬下。

頃刻之間,一道百里之長的冰原大壑便被劈了出來。

棲客山上,喬崢笠猛然睜眼,饒是修心養性這么些年,這位棲客山山長一樣沒忍住破口大罵。

「你他娘的腦子爛了吧?」

不是腦子不好,是爛了。

起身,邁步,停下,已在冰原。

喬崢笠面色凝重,沖著那個提劍蹲在懸崖邊上的劍客,大罵道:「你三千年牢獄白蹲了嗎?從前怕死,現在不怕了?吃撐了怎么著?」

你學誰不好,學桂祘?做事之前就不動動腦子的嗎?

牧沉橋以劍柄撓了撓脖子,指著剛剛砍出來的深淵,問道:「喬山長,這里面的畜生呢?」

喬崢笠面色鐵青,一步掠出,直下深淵底部。

此時他才發現,這冰原下方,哪里有什么畜生?就剩下一道符箓,還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姑奶奶走嘍!早就走嘍!」

返回上方,喬崢笠還是臉色鐵青,因為關了八千多年的存在,不見了!他甚至都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不見的。

轉過頭,喬崢笠冷聲問道:「你怎么發現的?」

牧沉橋一愣,「我……我沒發現啊!我是想下去砍死它的,但你瞅見了,啥也沒有哇!」

喬崢笠皺著眉頭,想來想去,還是只能想到龍丘棠溪取劍的那次。

因為這么些年來,也就只有龍丘棠溪取玄夢,動靜最大。它要跑,也只能借著那次跑。

怪不得!大家都以為是龍丘棠溪自身劍道天賦,鎮住了那畜生。現在看來,是它想跑而已!

喬崢笠看著牧沉橋,沉聲道:「你大爺的,以后靠點……」

譜兒。

與最后兩字一同傳出來的,是一聲轟隆巨響。

牧沉橋已經提著劍,蹲在另一處深淵裂縫,劍柄撓頭。

喬崢笠面色發冷,「好玩兒嗎?」

牧沉橋干笑一聲,一步跳下去,劍光很快就折返了回來。

他拿著褪掉什么皮遞給喬崢笠,訕笑道:「別生氣啊你!咱倆小時候關系不是挺好的嗎?當了山長了就有架子了?你瞧瞧這是什么,也順便告訴我,這下面關著的是什么?蛇嗎?」

喬崢笠點了點頭:「差不多,一條吃了黑龍,險些弄死北方玄武的,蛇。不光如此,它吃過黑龍、青龍、赤龍,現在沒吃過的,就是白龍了。」

牧沉橋瞪大了眼珠子,「這么猛?那它怎么到這冰原下方的?」

喬崢笠想了想,如實答道:「好像是被水神一腳踹來的,然后

丟了佩劍在冰原鎮壓。」

牧沉橋嘴角抽搐,乖乖!

但轉念一想,也算是青椋山少了一份威脅。

九大絕地,五個地方跟青椋山有關系,要是這冰原里邊兒的再有關系,那我覺得他劉景濁的皮囊,受不住這種運道。

想到此處,牧沉橋冷不丁傳音問道:「我不是多管閑事,我欠艾禾的,這輩子她是姜柚,我得還。所以你得告訴我,劉景濁想干啥?作死嗎?」

喬崢笠深吸一口氣,傳音答復:「都跑到這里來了,你肯定猜出來什么了。跟你所料不差,那小子想把很難確定的事情牽連的因果,全拉進青椋山,等到某個時候一塊兒消解。」

牧沉橋沉聲道:「碎了人皇印,但劉景濁還是人皇,這招沒起作用。還有別的選擇嗎?」

喬崢笠沒說話,牧沉橋也沒有。

但牧沉橋知道,死了一了百了,一旦身死道消,牽扯的所有東西,都會隨著劉景濁一塊兒消散。

「那家伙在哪兒呢?我找他一趟,順便跟你報備一聲。」

喬崢笠輕聲道:「應該是在綠湖山,他故意透露給我的位置。」

牧沉橋點點頭,「那行,我走了,小喬你收拾啊!」

沒等喬崢笠說話,牧沉橋已經無影無蹤。……

小西峰下,三個小丫頭輪流翻花繩,翻著翻著,玄夢有些乏了,蔫兒噠噠的,不知怎么回事。

白小粥眨眨眼,問道:「你怎么啦?」

玄夢嘟囔道:「我好像是餓了,想喝粥。」

白小粥被嚇一大跳,「你想喝我?」

劍靈原本盤腿坐著,聽到這話,冷不丁伸腳,一腳就將玄夢踹飛了出去。

「小粥不怕,她不想。」

玄夢苦兮兮道:「我真想。」

劍靈咧嘴一笑,伸手揉了揉玄夢臉蛋兒。

「不,相信我,你不想。」

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