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曹孟德,從逆轉赤壁開始

第七章 我家婢女大有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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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融注意到,問出這個問題時,曹無戲謔的看著他,仿佛他做了什么極為愚蠢的事情。

曹無的臉,讓他想到的曹操的臉,想到曹操動輒殺人的一舉一動,酒立刻醒了一半。

他硬著頭皮,引用了之前與西涼楊阜論道時聽到的話:“男女之別,國之大節,何有於廣坐之中裸女人形體!雖桀、紂之亂,不甚於此。”

這就是說的昨日北府中婢女穿衣少的事情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曹無就想起來,最早設計運動服的時候,是按照比基尼服裝設計的,結果被阿大硬生生的加上了類似安全褲的設計。

這種讓人與人之間毫無信任的設計方式,讓曹無怨念了阿大好久。

但怨念歸怨念,關起門來都是一家人,現在自然是要一致對外。

他問了孔融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孔北海,你昨日在我府中,出汗了嗎?”

孔融一滯,要說出汗,肯定是出了,曹操見到曹丕的那一刻,當時的百官,又有哪個不是冷汗直冒的。

但說出來,就比較丟人了,可要說沒有,又顯然違背了儒家誠實的理念,讓他很是為難。

他不答,曹無替他說:“我府中有一物,名為暖氣,能使府中各處溫暖如春,因此婢女如此穿著,也不會冷,你能明白么?”

孔融顯然不懂,周圍百姓也不懂什么是暖氣。

曹無心中吐槽,鄴城又不是沒集中供暖的南方,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古代人啊。

人群中,剛才躲起來那個士子,又開口了:“將軍何必顧左右而言他,就按孔老夫子說的,回答你家婢女,是否也是戰場上下來的就行了!”

曹無抬手,名為張俠的獨臂奴仆一下竄出,一把將那士子揪了出來。

人群中一片騷動,全部后退數步。

此時,張俠、阿大都已下馬,曹無卻還在馬上,他縱馬前行,到那士子身前時,馬蹄高高抬起,士子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下。

“我是北海郡舉的孝廉,你不能殺我。”

說這話時,他完全是哭著說的,一丁點氣勢都沒有。

被張俠一抓,又被曹無縱馬頭頂,下衣都濕了一片。

阿大制止道:“將軍不可。”

曹無也只是嚇嚇他,馬匹越過士子躺著的頭頂,卻沒有傷到他。

孔融嚇得酒全醒了,他悲憤的指著曹無:“曹北府,你當街縱馬傷人,你們曹家,當真是不把律法、不把漢室看在眼中了!”

這種話,也就老資格而又狂放的孔融敢當眾說。

周圍百姓聽到,都逃開了,有人大喊:“不好啦,北府將軍馬踏大儒啦!”

“紈绔子弟當街殺大儒啦!”

聽了他們的喊叫,阿大氣道:“曹無,你不要口碑了么!你明明在背后做了那么多事,為何自污名聲!”

曹無縱馬回轉,笑道:“對付這種書呆子,口碑沒用的。”

他經歷過信息爆炸的時代,他清楚的知道,口碑如網絡風向,群眾如墻頭草,經常來回翻轉。

很多事,不能誰弱誰有理,只有像曹操一樣殺伐果斷,才能成就大事。

見已經撕破臉皮,孔融兩股戰戰,強撐著道:“孔曰成仁,孟曰取義,今日我孔文舉死在你們曹氏手上,也算不愧國恩!”

曹無搖頭:“今年之內,你會死,但不是我殺你。”

孔融冷哼:“士可殺,不可辱。”

“孔北海,儒家有六藝,你卻忘記了射、御、數三藝,只知道皓首窮經,白讀了圣賢文章!”

“你一個靠胞兄上位的雜號將軍,憑什么教育老夫!”

孔融強撐著,還要說話,曹無打斷了他。

“孔北海,你說我府中婢女不是從戰場上下來的,那我問你,你還記得董卓之亂,被裹挾著從洛陽遷到長安的百官么?”

“百官于此何干?”

阿大接過話頭:“夫子剛才說趙司徒懸梁自盡了,夫子應該知道,百官西遷,又復東遷,食不果腹,一路顛沛流離。經歷董卓、呂……李傕、郭汜數次戰亂,幾年間甘陜關中十室只余一室。如趙司徒一樣能活著回到洛陽的,百官之中不到三成。”

她咬著牙,流水樣的聲音中滿是恨意:“老賊董卓在長安以西筑塢于郿,高厚七丈,周一里余,號曰萬歲塢。因董卓之亂而死的百官妻女,被抓入宮中,日夜生不如死。李傕郭汜攻破長安,將年長的百官之女擄走,年幼的留在郿鄔等死……”

孔融眼睛圓睜,想到一個可能。

“夫子昨日見的阿九,是故太常卿種拂的孫女。李、郭攻入長安,武官逃走,種太常以九卿之軀,拔劍守住宮門,力戰而死,三族夷滅。”

“夫子昨日見的翻牌計分的阿七,是故司隸校尉黃琬的幼女,董卓勢大時,黃司隸謀誅董卓,事發后含冤入獄,全族被殺,唯幼女被抓入郿鄔得以幸存。”

“這些被留在郿鄔的幼女,便是我將軍府中婢女!”

“三公中的故太傅袁譚、故司徒王公諱允,九卿中的故太常種拂、故光祿勛鄧淵、故衛尉士孫瑞、故廷尉宣播、故大鴻臚周奐……”

“整個董、李、郭之亂中,三公如草芥,九卿似螻蟻,二千擔以上官員死者二十七人,其余百官死者不計其數,官員族人獲罪者數萬人。”

“夫子問,我家將軍府中婢女上沒上過戰場,那么,妾身想告訴夫子,我家中每一位婢女,他們的長輩,都是為漢室捐軀的國之棟梁,他們也許沒有上過戰場,可他們,不畏強權,為漢室而爭!”

“北府中這些婢女,都主動愿意留在北府。妾身請問,這些忠良之后,是否有可以選擇自己生活的權力?”

孔融聽的倒退數步,汗水濕透衣襟。

想到董卓燒毀洛陽,天下亂起,長安喋血,名臣含冤。

五年內,繁華的兩都皆成廢墟。

他的心里有一團火在燒,恨不得手刃三賊。

就連地上的士子,也聽的淚流滿面。

“咚”的一聲,當代大儒孔融跪在了地上。

“是老夫錯了,北府將軍收留忠良之后,堪稱義舉,是老夫毫無作為,愧對漢室!”

散去的百姓都離得遠了,聽不太清幾人的對話,只看到蒙面女子繞著孔融說了些話,孔融就跪了下來,便又開始議論起來。

有人道:“這北府將軍是不是裹挾大勢,讓夫子下跪?”

“文舉公不可向豎子屈服啊!”

“孔北海難道也要以身侍……”

議論聲音很小,沒人敢大聲說出,也沒人敢過分詆毀北府將軍。

然而他們看到的事實,卻難免讓他們產生聯想。

曹無卻不在乎這些人怎么想,他甚至沒去扶孔融,而是任由他跪著。

阿大瞪了他一眼,低聲道:“快下馬,這是恢復名聲的機會。”

曹無搖頭笑道:“名聲什么的,家兄曹孟德,我在乎這些這些做什么?”

阿大氣急跺腳,動作間盡顯女子風韻。

曹無卻吩咐張俠:“回頭給老先生送些梨去,先生年幼時沒得吃,以后多吃些吧。他……應該活不過這個冬天了。”

他記得很清楚,不論三國演義還是三國志,對孔融之死都有大量的篇幅描寫,這件事就是發生在赤壁之戰之前,這也是一開始他并不打算跟孔融爭的原因。

張俠領命而去。

“阿大,咱們走吧。”

阿大上馬,跟在曹無馬后,后來想想,好像每天都要被曹無氣很多次,也就不氣了。

她不自覺的念起從曹無那里聽到的兩句詩來。

“萬戶傷心生紫煙,百官何日再朝天。”

兩騎剛準備走,念詩的聲音落到孔融耳中,琢磨良久,一時默然。

但他在文界的地位,可以排在當世前五。

若是遇到了劉玄德、孫仲謀這樣的主公,別說跪人了,就算是膝蓋一彎,主公們就會顛顛的沖過來抱住自己。

若是跪下了,主公們還會跟他對著跪。

哪想到現在執掌北方的曹操,對他不屑一顧,就連曹操的胞弟,竟然也對他不理不睬。

這種無視,是比起說他活不過今年冬天,還要嚴重的侮辱。

剛才醞釀的感動散去不少,他咬牙道:“老夫還有兩個問題。”

沒人理他。

孔融扶地站起,朝二人的背影道:“老夫想知道,這位巾幗,是哪家名門之后?”

剛才阿大說過,北府婢女全是死在亂中的百官之后,而阿大給孔融留下的印象太深了,她思路清晰,口齒伶俐,兩次辯倒大儒。

對歷史、百官,更是如數家珍。

這樣的女子,肯定是出自詩禮傳家的名門,又自幼飽讀詩書。

所以他想知道,到底是哪家的人駁倒了自己。

對孔融這樣的名士來說,一旦真心被折服,他甚至不吝嗇于幫對方揚名,寫些文章,來贊頌對方。

名士禰衡,就曾經獲得過這樣的待遇,《薦禰衡表》青史留名。

曹無和阿大才剛走出幾步,離得還近,阿大聽到問話,回首拉下面紗。

孔融雙眼圓睜,指著阿大:“你,你……我見過你!”

阿大點點頭:“妾身也見過夫子,當初夫子治北海,故夫君治徐州,宴會上曾有過一面之緣。”

孔融屏息,連呼三口氣才穩住心神:“你還活著?”

阿大轉頭,已經重新戴上了面紗。

剛才回首那一下,驚鴻一瞥間,曹無仿佛看到了前世電影里趙敏回頭的那一幕,但比之張敏飾演的趙敏,阿大少了些英氣,卻更有古典韻味,一回首讓人回味無窮。

三十多歲的少婦啊,不能說風韻猶存,簡直是完勝當年。這人妻讓曹無體內曹家的dna動都了。

曹無的耳邊,響起了阿大輕輕的回答:“故司徒王公諱允義女,閨名貂蟬的我,已經死了。活著的,是北府中的阿大罷了。”

曹無點頭一勒胯下小紅馬。

“駕!”

兩人于煙塵中繞著鄴城,往南方去了。

十三年,漢罷三公官,置丞相、御史大夫。夏六月,以公為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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