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抬手在她軟乎乎的腦袋上按了按，音色里帶著幾分他自己都沒有覺得突兀的柔和之情：“你放心，一切有爺在。”

姜嬰心口繞了一團暖流。

呈給皇上的鮮花餅她做得非常用心，但是她并不是專業廚子，當年最拿手的飯菜就是荷包蛋泡面，不過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幼年時不是放學后提前幫爸媽做好飯就是給做飯的爸媽打下手，所以也不至于十指不沾陽春水。

她做的鮮花餅的狀態，就是很路人。

遠沒有視頻里美食主播做得好看。

不過打包還是很好看的。

四爺看了看上面附著一個蝴蝶結的油紙包，唇角勾出一個無奈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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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朝會結束，康熙看著緊跟著他進來的四兒子，說道：“又有什么事？”

這么大一個人了跟個小尾巴似的。

四爺一愣，竟覺得從皇阿瑪嫌棄的心聲里聽出來幾分并不是真心嫌棄他的寵愛感覺，要不是身在御前，他都要忍不住搖搖頭晃掉那個可疑的想法了。

“皇阿瑪，是這樣，”四爺跪下呈上油紙包，突然又聽到皇阿瑪真正冷冰冰的嫌棄心聲，他再次微愣，低下頭說道：“姜氏感激您提升她的位份，今天特地起個大早做了鮮花餅，一直送兒子到府門口，叫兒子一定要把這份謝禮給您。”

迅速抉擇說完這些不經任何假飾的話，四爺又奇異地聽到皇阿瑪愉快的心聲：“還算姜氏有些良心，只可惜跟了老四這個一板一眼的。”

此前多少年他都沒少聽到他皇阿瑪在心里說他一板一眼待人不誠，年紀還小的四爺不是沒有惶恐過，一度找不到該用什么樣的態度對待皇阿瑪。

這么多年也算有些經驗了，但是今日他才發現根子在哪兒。

皇阿瑪是君，但也是父，做兒子的即使討好父親，討好得直來直去才是父子之間的討好。

若只有大臣那般的諂媚討好，“兒臣”中的兒便要弱于臣了，等在皇阿瑪跟前徹底成為一個臣，余下的便只有悲哀。

像小十四，他那個年紀不知天高地厚，對待皇阿瑪也不如他們尊重，有時甚至會乍著膽子鬧騰。

但皇阿瑪卻總是說小十四心思單純坦率，即使偶爾被氣到，火過之后還是拿他當那個寵愛的小兒子。

四爺心思百轉，一時間感覺極為復雜。

康熙試探著吃了一口，鮮花的鮮甜氣息便在舌尖炸開，竟然從夏末的鮮花中吃到了幾分初春陽光明媚的感覺。

還沒有察覺時，手里的鮮花餅已經下去一多半。

“不錯”，康熙點頭，注意到桌案前還跪著的紅頂子，心里又是一股不喜，“起來吧，還跪著做什么？”

對這個四兒子，康熙是自他小就不喜，縱然是他做決定讓當年的皇貴妃佟佳氏撫養老四，但是四兒子年長之后并不親近德妃烏雅氏就讓他覺得這個孩子特別功利。

因此無論他有多少孝敬，康熙都不怎么放在心上，更兼這孩子自小沉悶，也的確沒有做過多少孝敬他這個皇阿瑪的事。

今兒個巴巴地送他側福晉做的鮮花餅，卻是頭一次讓康熙感覺到這個兒子的幾分真心。

四爺的心緒更為復雜，說道：“不是兒子不起來，姜氏她從不下廚，只昨兒個做了一鍋千奇百怪的鮮花餅叫兒子嘗了嘗，兒子很怕皇阿瑪吃不慣她做的手藝。便一直跪在原地，也省得待會兒還要請罪。”

康熙跟看到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一般，老四也會伶牙俐齒了，看來是真心喜愛姜氏。

他吃完最后一口鮮花餅，笑道：“起來吧，這手藝雖然不是上乘，卻也淳樸，你和姜氏有心了。”

四爺叩謝之后提著衣擺緩緩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