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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小院兒里靜悄悄,偶爾走過一兩個丫鬟也是面帶笑容的。
“可期姐姐,這是您要的栗子。”
小廚房外面,一個小太監把滿滿一籃子個兒大飽滿的栗子交到可期手里。
“嗯,”可期看了看栗子的成色,很滿意,“你等會兒。”
到廚房把栗子給主子看了,然后拿著一把糖出來放到小太監手里,小太監歡喜地捧著,說著謝謝便蹦跳著離開。
小廚房里燈光明亮,灶臺上同時放著三口冒著白煙的鍋,姜嬰坐在中間放著食材的桌邊掰白菜。
剛從網上看到一個白菜鮮蝦湯,想做來喝喝。
她還沒有一個不注意,四爺便又把鍋蓋掀開了,竹篾編的籠屜上是兩棒金黃的玉米和兩塊細長的板栗薯。
這兩種食物四爺還真不陌生,二十八年他去視察黃河工程,在路上下人就從附近的農家買過姜嬰所說的玉米,而紅薯在山東栽種的地方也有很多。
但是他曾經吃過的玉米和紅薯,跟姜嬰從她那個平板里買出來的都不像是一個品種。
那些農家的紅薯又小又長,表皮還有許多坑坑洼洼的,不像眼前這兩塊,表皮舒展好看。
農家玉米,更小的沒有幾顆籽粒。
四爺知道這是種植的差異,姜嬰每次看紅薯種植視頻他都跟著一起看,因此知道如今和她曾生活的那個地方差的是多種多樣的肥料。
不過現在的耕作技術也已經很成熟了。
雖然沒有平板里提到的肥料,平板里也說漚綠肥種植出的紅薯更健康、綠色。
四爺還不知道綠色是什么意思,現在他看著姜嬰拿來的紅薯也不是綠色的,便團吧團吧,又在心中放了一個謎團。
姜嬰掰好白菜,轉頭看見四爺跟孩子一樣守在鍋灶邊,看見她起身還馬上放下掀開的鍋蓋。
姜嬰:“……”
四爺:“……”
“我看看熟了沒有。”四爺說道,冰冷的表情有絲絲皸裂。
姜嬰說道:“爺,您這樣來回掀蓋子,本該三十、小半個時辰熟了的,也要再多等一刻鐘了,而且會影響口感。”
說完她把一只碗扣在鍋蓋上,防止四爺再掀鍋。
嵐嬤嬤笑著上前,端著青花竹石芭蕉淺口海碗,一堆兒擇洗干凈的晶瑩河蝦堆在碗中,青花色襯著這些小河蝦爺鮮嫩起來。
“主子,您能做得來嗎?要不然還是奴婢代勞吧。”
這嵐嬤嬤有一手好廚藝,聽四爺說她還通醫禮,是當年的佟佳氏貴妃給四爺安排的得力人,后來分府出來這些老人都帶了出來,大部分還在前院管著四爺的飲食用度。
四爺說能把嵐嬤嬤給她,都還是擔心她太貪吃出現問題。
而且嵐嬤嬤還是個非常恪守本分的人,姜嬰對她的觀感很不錯。
“不用了嬤嬤,”她說道,把那盆子小河蝦雙手接過來,“吃的就是自己做的味道。”
嵐嬤嬤的手藝當年可是在御膳房學過的,自非尋常,但姜嬰想吃的是自己做出來的那一口湯。
嵐嬤嬤笑道:“那奴婢便于主子打下手。”
“好”,準備做飯的姜嬰轉頭就說四爺,“您到一邊兒歇著吧,要不然去外面看書。”
四爺:被嫌棄了這是?
他看了看像模像樣做飯的姜嬰,唇角流露出笑意,如果不是能看見她面前那個隔幾息就停頓一下的畫面,他都會被她這老把式的模樣糊弄住。
一番煎炸烹炒,姜嬰做出來一過賣相還挺不錯的白菜河蝦鮮湯,帶著水汽的鮮香味道讓人忍不住吞口水。
四爺手背在后捏著一本書走進來,迎上姜嬰的目光笑道:“能吃了?”
姜嬰笑著答應:“嗯,您想在哪兒吃?”
她很有員工意識。
四爺想了想說:“就在這里吃吧。”
隨手把書放在桌子上便去掀開鍋蓋,冒著滾燙的熱氣把已經熟透因而散發出濃郁香甜味道的玉米紅薯拿出來,手燙到都沒有顧上。
姜嬰跑到他身邊:“你沒有洗手。”
一屋子下人都因為這句話變了變臉色,有真心實意為姜嬰擔心的,也有表面擔心其實等著看姜嬰被訓斥的。
但是四爺一點惱怒的意思都沒有,誰讓他經常能看見平板上有廣告在說飯前便后要洗手的好習慣,更何況現在的人即使不會有意識的養成健康衛生習慣,四爺可是皇子,隨時洗手也是他自小就做慣的。
姜嬰脫口而出的這一句話甚至都沒有引起四爺的特別注意,他只是側頭對姜嬰說:“爺用的筷子,放心,吃不壞你。”
姜嬰端著小竹筐轉身,“沒想到您一個爺,竟然會被民間的粗野吃食饞成這個樣子,說出去都丟了您四爺的份兒。”
微雨小心地抬眼,卻看到四爺在姜氏說出這句話之后露出一個很淡的笑容,甚至抬手在姜氏額頭上點了下。
四爺笑道:“也就你敢這么說爺。”
微雨垂眸,也適時地跟其他人一眼臉帶笑容,微月就是因為看不上小門戶出身的姜氏,在前天府里統一處置下人時被趙嬤嬤趕了出去。
廚房里有一張高足小方桌,小財子帶著兩個人搬到靠窗的位置,又把兩個燭臺放上面了,兩菜一湯往上面一擺頓時那股農家簡單家常菜的味兒就出來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氛圍烘托,四爺喝著姜嬰做出來的那鍋白菜鮮蝦湯竟然意外地順口。
當四爺把喝完的空碗遞出來時,蘇培盛都震驚了。
他家爺吃飯無論什么菜都沒有回過二碗,蘇培盛感動地幫自家爺盛湯,然后就收到了姜側福晉一個警告的眼神。
姜嬰:我才喝兩碗,給我剩點啊。
他不是胃口一向都不好嗎?
姜嬰想著看向左手邊的四爺。
四爺挑挑眉,對蘇培盛道:“沒剩多少了,怎么還不全盛了?”
蘇培盛萬分為難,只好對姜側福晉歉意地笑笑,端起桌子上的湯盆把最后的一個湯底兒都給倒入自家爺碗里。
四爺端起碗,輕輕淺淺地啜了一口,對姜嬰露出溫和一笑:“嬰嬰,沒想到你還有一手好廚藝。”
姜嬰黑了黑臉,皮笑肉不笑道:“爺,您怎么又這么叫我。”
嬰嬰,好像只知道哭的人一樣。
四爺美美地喝一口湯,笑著反問:“也不知道是誰說不喜歡爺叫她嬰兒。”
姜嬰克制著當場掀桌子的沖動,拿起一個金黃的玉米棒咔擦咔擦開吃,柔韌的外皮兒包裹著甜嫩的玉米仁兒,特屬于玉米的甜香味隨著小小玉米粒的爆開在口腔中蔓延。
好久沒有吃到玉米了。
姜嬰這這個玉米控兩口玉米吃下去瞬間忘記所有煩惱。
四爺瞬間失去了喝湯的快樂,看了看姜嬰,喝了兩口湯去拿了自己盼望了幾天的紅薯。
紅薯皮兒紙一樣薄,甚至都不用揭下來,咬一口,便露出溏心蛋黃一樣的眼色,甜、面、香。
四爺只吃了一口就知道,這個紅薯如果能在民間普及,如此口感便足矣成為百姓們餐桌上最受歡迎的食物。
姜嬰看著四爺笑道:“好吃嗎?”
四爺微微點頭。
深秋夜涼,兩人在廚房吃過飯一出門才感覺到濃濃的寒意,姜嬰忍不住大了個大大的噴嚏,把樹上窩里已經睡著的小黃鸝都嚇醒了,啾啾飛下來繞著姜嬰轉圈。
蘇培盛把一個披風送上,但還未來得及喊側福晉一聲就被爺給看了一眼,四爺拿過來披風,給姜嬰披上,握了握她的手:“馬上就是冬天了,注意添衣。”
姜嬰笑道:“謝謝爺。”
四爺忍不住笑了下,她的眼眸好似含了一泓秋水,讓人越看越歡喜。
“你上次吃的那個螺螄粉,還有嗎?”戌時左右,處理了一波公文的四爺有些餓了,起身去到姜嬰身邊坐下。
姜嬰靠在榻上磕著濃濃堅果香的大瓜子兒,正在看一個戀愛綜藝,就是幾個男男女女在一個房間里制造曖昧情愫,已經跟著看完一部現代刑偵劇的四爺對這個不太感興趣了。
剛才就是在專心處理公務,姜嬰這邊聲音嘈雜對他也沒什么影響。
姜嬰看了看手里正吃的顆粒飽滿的大瓜子兒,很不好意思誆四爺,畢竟人家看到她愛吃小零食,連續好些天都讓人給她送這種好吃的清朝小零食了。
姜嬰說道:“還有一點,爺您餓了。”
四爺:“嗯。看了半天公事,的確是餓了。”
晚飯沒有吃主糧,一根玉米一塊紅薯還有兩碗湯,四爺只覺很快就餓了,也讓他看到紅薯玉米這兩種作物的局限。
看來要想讓人人都吃飽,還是應該著力提高小麥和稻米的產量。
姜嬰把手里的瓜子放回桌子上的斗彩高足盤里,起身道:“我都放在里間了,我去拿。”
四爺笑道:“上次你背著爺吃的那個你家特產的花膠,也不錯,若有給爺熱一碗。”
姜嬰:天天跟四爺待在一起她的腦細胞早晚不夠用。
什么花膠能放到現在,她先前胡扯的那些借口四爺能信?
姜嬰到珍珠簾隔起來的里間,回頭看一眼才點點空間小綠車釋放,一袋螺螄粉和一碗花膠掉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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