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李郁的一顆暗棋,險些堵住江寧棋局的氣眼216李郁的一顆暗棋,險些堵住江寧棋局的氣眼←→最新網址:qishuta
若是府中旁人這么說,早挨了陳輝祖的大耳刮子。
可小七是府中女諸葛,地位超然:
“老爺,您先披件衣服,聽妾身慢慢講,妾不懂軍事,但妾知道,朝廷一定會先解決江南,再聚焦湖北。”
“湖北和江南,孰輕孰重?”
“恕妾身冒昧,大清不可一日無江南。在皇上和軍機處眾人眼里,湖北不過是一省之域,即使淪陷不算什么。”
“朝廷就不管教匪了,任其發展?”
“不會,朝廷可以將湖北變成一個大囚籠,將白蓮關在里面,自生自滅,順手還徹底解決了流民問題。只要人死光了,饑荒就解決了。”
陳輝祖如被雷劈,半天回不過神來。
他閉眼琢磨了一會,發現還真有可能。
和江西交界處,可在九江設防。
和湖南交界處,有洞庭湖水師,對上白蓮那些民船組成的水師,可以輕松碾壓。
和四川交界處,山路難走,只需小股精兵進駐關卡堵截即可。
盤算了一圈后,陳輝祖呆住了,原來皇上是打的這個算盤,阿桂肯定知道,但是他不說。
本以為自己夠狠,原來還是太善!!
“小七,如此說來,京旗會順勢去江南?”
“妾身覺得會。”
“這是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了。官兵不知,亂匪也不知。小七,事到如今,老爺我該怎么辦?”
“只要武昌不失,就是在棋局留了一處氣眼。將來朝廷大軍殺入湖北,老爺就是大功一件。”
“好,好。小七你不愧是老爺的女師爺。只可惜”陳輝祖嘆了一口氣,“你若是男兒身,當去考科舉,必定仕途順利,前途不可限量。”
“老爺說笑了,若小七是男兒,還能伺候老爺嗎?”
當晚,
陳輝祖私下求見阿桂,單刀直入,提出了質疑。
阿桂沉默了一會,默認了。
于是倆人合謀許久,決定干脆做的更絕點。
阿桂悄悄離城,南下洞庭湖。
節制洞庭湖水師和早先撤退的荊州水師,遏制水陸通道,白蓮教沒有任何取勝的機會。
而陳輝祖守土有責,只能堅守武昌。
不過,他下達了嚴令將其余未失陷的幾府兵力抽干,調入武昌。
同時涌入武昌的,還有官紳、士子、商賈、財富!
長江和漢水的緣故,地形限制,白蓮大軍未能四面合圍武昌。
只在西面和北面囤積了重兵。
加上武昌城,也擁有一支規模不大但火炮犀利的水師,讓白蓮一直沒法徹底封鎖水上運輸。
洪圣帝御駕親征。
見一直拿不下武昌重鎮,心中也頗為煩躁不安。
他還想著在武昌城建都,封官建制,大修宮殿,大搜后妃的,甚至連在蛇山修座三層的觀景樓都想好了。
“張愛卿,節哀。”
“謝圣帝。臣的妻兒死得慘吶。”
這幾日,張厲勇的精神狀態堪憂,整個人瘦了一圈,眼神嗜血。
他早已做好了妻兒被處決的心理準備,但是卻沒想到,陳輝祖居然如此狠辣,當著他的面慢慢處決。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看著妻妾兒女被一一折磨致死,他的憤怒已如同滔天巨浪。
恨不得將陳輝祖抓出來,以同樣的酷刑對待。
洪圣帝看著這個暴躁的下屬,心中卻是有些欣慰,從此再也不用擔心忠誠了。
于是輕聲說道:
“愛卿一表人才,自然不宜久鰥。朕為你做主,指一門好親事如何?來呀。”
一對姐妹,款款走了出來。
洪圣帝笑道:
“她們是安陸府一讀書人家的女兒,與爾是同鄉,已經入了教,且青春正盛,識文斷字,模樣也周正。朕就指給伱了。”
“謝圣帝。微臣當肝腦涂地,報答圣恩。”
“哎,不必如此。快快起來。”
張厲勇心態已經發生了徹底的扭轉。
他將全族男丁都編入了自己麾下,任職各級將官。
安陸張氏和清廷勢不兩立,沒有退路可選了,只能一條道走到黑,把清廷給干趴下。
“武昌城堅,如何取,愛卿有良策否?”
“臣有一策。”
“哦,細細講來。”
“如今已快六月(農歷),豐水期即將到來。打不下武昌,就用水淹了武昌。”
洪圣帝停下了筷子,這條計策過于狠辣,以至于他也愣了一下。
“水淹?那城中軍民還有房屋?”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是條妙計,不過暫時還不宜使用。畢竟圣國是要定都武昌的,殺戮過重只怕是不美。”
“是。”張厲勇又建議道,“還有一策,但需多填人命。”
“無妨,講。”
“將從蘇州府購買的20門火炮,拉到城北螃蟹岬”
“且慢,螃蟹岬是何地?”
張厲勇取來輿圖,大致講解道:
“武昌城北,有一山,喚作螃蟹岬。不高,也就10幾丈,但若能占據,在山頂架起大炮就能直接轟擊城內。”
洪圣帝琢磨了一下,點點頭。
“張愛卿,不愧是文武全才,朕準了。”
“臣大膽,需要借火槍圣兵一用,先拿下城北螃蟹岬的多處軍寨。”
“朕,準了。”
“謝圣帝。”
張厲勇恭敬的退出豪華御帳,去做準備了。
洪圣帝卻是嚼著鹿肉,沉默了許久。
有一從臥牛村就追隨的老兄弟,借機進讒道:
“圣帝要小心吶,他一個降官,又娶親,又帶兵的,萬一他哪天”
“住嘴。”
洪圣帝把筷子一拍,皺眉罵道:
“朕倒是想倚重你,你懂兵法嗎?你懂攻城嗎?你懂練兵嗎?”
老兄弟:“……”
過了一會,洪圣帝又安撫道:
“爾等都是老兄弟,但疏于軍政。當勤勉鉆研,多錘煉多鍛煉。沒有人的能力是天生的,你們多學著點,張厲勇帶兵是有一套的。”
“臣請命,去四周沒降的城池練練手。”
“銳氣可嘉,朕給你3000兵。”
“圣帝,我等也愿往。”
“好,朕給你們各人3000新兵,大膽歷練。”
下屬們爭著表現,這是好事。
作為一個合格的領導,洪大昌不會打擊他們的積極性。相反,還會鼓勵。
白蓮教不缺人,缺的是精兵還有先進武器。
每天都有饑民來投奔,營帳都住不下了。正好派出去打打糧,攻攻城,消耗掉一批。
大浪淘沙,活下來的就是合格士兵。
這些人紛紛領命離去后,御帳冷清了許多。
御前大管家司馬尚鉆了出來,將一杯血酒放在了案上。
“這是?”
“圣帝,臣昨日意外捕獲了兩頭小鹿,這血還溫熱的。”
“何用?”
洪圣帝露怯了,以他原來的身份,還真沒喝過這等大補的玩意。
司馬尚湊過去,小聲的說了幾句。
他煥然大悟,含笑點頭。
端起來,一飲而盡。
司馬尚拍拍手,上來兩個女子,手里端著炙鹿肉。
“圣帝,請安心享用。”
說罷,他悄然退下,帳內其余人也識趣的離開了。
走出大帳,司馬尚佝僂的腰就直了起來。
手背在后面,冷冷吩咐道:
“30步內,不得有任何人。”
“遵命。”
御帳親軍,紛紛單膝下跪領命。
司馬大人深得圣心,經常代表圣帝行事,故而得罪不起。
曾經有幾個自恃資格老的侍衛,故意頂撞他。
結果被御前告了黑狀,一人被杖責50,另一人被打發到征糧隊去了。
于是,司馬尚的威信就立了起來,再無人敢提及他的降官身份。
就連明堂堂主,入教10幾年的王胖子都開始和他稱兄道弟拉好關系。
而司馬尚和張厲勇倆人,也走的很近,逐漸形成了一個“前清廷官吏小集團”。
并且在白蓮體系中,話語權日益變大。
洪圣帝雖不愿看到,卻也無可奈何。
因為老兄弟們除了會燒香念經、會裝神弄鬼、會舉著大刀片沖鋒玩命,其他的啥也不會。
糧草的存量、消耗量永遠是個迷。
安營扎寨,搞的像乞丐聚會,四處漏風。
行軍時,官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官。
炮營更是扯淡,每天跪在炮口前,燒三炷香,美名曰祭炮神。
行軍時,炮筒貼著黃符紙。
開炮之前從不瞄準,跪地念念有詞。
一旦僥幸命中,則狂呼心誠則靈。
種種離譜行為,
就連押運火炮回來的宋堂堂主,和皖北分舵舵主石益開這種純外行都看不下去了,生怕他們搞壞了這20門重金購買來的火炮。
洪圣帝雖然不懂火炮,但是那整齊劃一,毫無毛刺,锃亮的能照人的炮筒,就說明了做工的精良。
心中又一次詛咒,李郁趕緊全軍覆沒,只身逃跑,然后無路可走,只能來投靠自己。
自己依舊會大人大量,封他高官厚祿。
嗯,還有潘賽云這個外向的妮子,一并賞給他。
“路上順利嗎?”
“清兵設置了幾次關卡,好在有驚無險。”
“好,好。”
白蓮組織嚴密,常在各交通要道皆有布置秘密聯絡點。
一般以大車店、旅店、飯莊為掩護,再發展若干小吏充當保護層。
教徒過境時,提供掩護。相當于一種古早版的地下交通站。
而且很多秘密聯絡點的掌柜,甚至持續了幾代人,家族傳承。
一入白蓮,世代白蓮。
背叛者無一幸免。
當然了,光用教規恐嚇肯定是不行的。
入白蓮的好處自然也是明顯的,不擔心被欺負,可以放心掙錢。
凡是三教九流來故意找茬,一般都會意外死亡。
物理布道!
“拜見圣帝,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
洪圣帝對于石益開還是滿意的,因為他很有誠意。身為皖北豪強人士,隔著大老遠的卻愿意奉自己為共主。
“皖北的形勢,如今好嗎?”
“1000弟兄,蓄勢待發。”
“石兄弟,一旦起事后準備向何處發展?”
“臣想向南打,打到長江,就能和圣國互通來往了。”
“好,你是個有大局觀的人。”
“謝圣帝。”
實際上,往南打除了長江方便聯系之外,還有個重要因素。
那就是皖北平原一望無垠,怕是扛不住清軍騎兵的反復沖殺,而南邊就不一樣了,可以鉆進大別山。
造反是個高風險的事,不能光考慮勝利,不考慮失敗。
一般來說,失敗的概率極大,超過九成九。
皖北民風彪悍,歷朝歷代,都屬于知名創業區。
石氏是當地大族,練武風氣濃厚。家族中男丁,皆擅長騎馬刀槍,在當地名聲顯赫,同時也是當地“順刀會”的首領人物。
知縣雖有提防監視,卻也不愿過多得罪。
洪圣帝賞賜下了2000兩金子,其余再也沒有了。
石益開雖略有失望,也坦然接受了,暫且留在軍中,仔細觀察戰況。
而宋堂堂主,宋青城卻在圣帝面前,痛罵李郁無恥、心黑、絲毫不把本教放在眼里。
洪圣帝雖不喜,卻也只能敷衍道:
“眼下還不能和那廝撕破臉,你就不必再去了。”
“朕會另派他人去江南,挖他的墻角,許以金帛女子爭取他手下工匠。他給工匠發多少工錢,朕給十倍。”
江南,
鎮江府丹陽城外,來了一支軍隊。
乃是胡之晃率領江南提標的兵,一路西進,終于抵達了朝廷的地盤。
軍中還有一些倉皇逃出的文官、士紳。
其中官職最高的就是江蘇布政使朱珪,只不過很快就被兩江總督李侍堯召了過去,宣讀了貶官的圣旨。
令他立即收拾行裝南下,去廣東南海縣赴任。
朱珪倒是坦然,如此處置已經是格外厚恩了。
在大清朝做官,起起伏伏很正常。所以李侍堯也沒有過多刁難他,反而詢問了許多關于江南的事。
“朱大人,提標可用否?”
“制臺,下官建議謹慎使用。”
“嗯?何意?”
朱珪連忙把事情原委說了一遍,又強調道:
“雖然胡之晃確實是重挫了賊兵先鋒,但下官還是不敢放下戒備。”
“嗯,是得防著點。”
于是,李侍堯就順手下了一道調令。
胡之晃部不得進入丹陽城。
而是全師拔營至燕子磯渡江,駐扎到江北浦口的湯泉鎮,清剿周邊蠢蠢欲動的教匪。
兩江總督,管江蘇、安徽、江西三個省的軍務。
白蓮一鬧事,許多反清勢力就跟著不穩。因為,白蓮是他們的老祖宗。
在蘇皖邊界,目前有幾百人的教匪出沒。
胡之晃接到總督府軍令,心里一涼,但還是痛快的當天拔營。
途中,有江寧八旗的馬隊監視。
直到看著他麾下人馬在燕子磯登船,才緩緩離去。
望著濤濤江水,他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原本,李郁是希望他混入江寧城做內應的。
一支2000人規模,戰斗力不錯的綠營兵,江寧城防肯定用得著。
如此大費周折安置自己,
說明李侍堯雖然對他不太放心,卻也想用他這支兵。
而很快,總督府就派來了兩員參將,名義上歸他節制,實際暗中監督。
所需糧草,由江浦縣解決。軍餉,由總督府定期發放。
如此,就不怕他掀起浪花。
胡之晃只能暫時忘記自己的反賊身份,專心的當起了綠營將官。
以(江浦縣)溫泉鎮為中心,在四周反復的清剿。
這一支教匪的名號叫紅蓮教,不知和白蓮之間的輩分是怎么算的,總之是一脈相承。
在經歷了大小6次清剿戰斗后,總督府派來的兩個參將也基本放下了戒心。
甚至在酒后,還公開表達了對老胡的同情。
畢竟,他們都是親眼目睹了這位上官指揮作戰的英姿。有勇有謀,十分忠誠。
光是砍下來的首級,就有300余級。
湯泉鎮周邊百里,教匪銷聲匿跡。
胡之晃也儼然成了當地炙手可熱的人物,士紳商賈紛紛結交。
恰逢亂世,綠營將官的地位水漲船高。
慢慢的,他的兵甚至開始為商隊保駕護航,撈取外快。
就連江浦知縣,都對他頗為賞識。稱贊他練兵有方,驍勇善戰,實乃武人本色。
江浦縣衙。
知縣酒酣,不經意的問道:
“胡大人,可曾婚配否?”
胡之晃放下酒杯,悲戚懷念道:
“家小都陷在蘇州城里了,屬下也曾派人打聽無果,房子都燒成白地了,大約是”
知縣大喜,假意安慰道:
“節哀,人死不能復生。本官有意為你保個媒,這位董大官人家財萬貫,膝下無子,有一女兒”
同坐一桌,經營生藥鋪子生意的董姓商人,立馬舉杯頷首。
坊間傳聞,董掌柜和知縣私交甚深。
胡副將作出一副驚愕狀:“合適嗎?”
“合適,太合適了。”眾人立馬附和。
董大官人年過五旬,笑呵呵道:
“不如先見上一面?女兒,出來罷。”
只見屏風后轉出一女子,
滿頭珠翠,遍體金玉。
鳳釵斜插,醞釀出十分顏色;柳眉星眼,妝點就一段精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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