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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郁點點頭,又拔出他的刀觀察,刀身直長略窄,開刃不明顯,刀背略顯厚實,刀柄有護手圈。
“槍炮廠老張給你們定制的?”
“是,老張那手藝真是神了。什么玩意都能搞出來。”
“可是貴啊!一個騎兵能養8個步兵。”
見李郁如此抱怨,兀思買頓時緊張了起來。
團,已經降格成營了,再降就不如馬匪了。
“打出點成績出來,否則沒法給騎兵更多的經費。江北海蘭察率領的800索倫騎兵讓我如鯁在喉,不能安心。”
“主公放心。”
兀思買瞬間面露兇光,恨不得把這幫野人全捏死。
李郁在江北設置了情報據點,不時送回關于索倫兵的情報。
海蘭察像個幽靈,在長江北岸飄忽不定。
帶著800騎兵來回的挪窩,一會在儀征,一會到靖江,一會又挪到了海門廳。
這讓李郁惱火不已,卻又不得不防。
萬一,這家伙突然搞來船只渡江呢?只需要1個時辰,鐵蹄就能踏上江南平原。
處處設防是不可能的。
穿越前,花旗國的隔離墻都擋不住老墨的滲透,何況李家軍這點可憐的兵力!
第二天清晨,8000多名李家軍出現在了江寧外城郭。
鳳臺門并無守軍,暢通無阻。
林淮生大為詫異,指著城墻問道:
“清軍為何不設防?”
李郁騎在馬上,感慨萬千。
江寧城太大,自己忌憚蛇吞象被撐死。
而清軍也頭疼,沒法集中防御,只能撒胡椒面。
他忍住笑,認真解釋道:
“江寧府有外城郭和主城之分,外城太大了,城墻綿延有100多里。怎么防?假設每兩丈站一個兵,光是站滿這外城郭就得一萬多人。若是算上城門的加強兵力,至少要兩萬兵。這還沒考慮輪換的兵力,還有留出機動預備兵力。”
“所以,這外城郭就干脆放棄了?”
“對,若我是李侍堯,也會如此辦。只在紫金山和雨花臺布置重兵和炮臺就行了,尤其是紫金山。”
說話間,作為大軍前鋒的1個營小心翼翼的前進。
直到眼前出現了一座小山,山頂飄揚著清軍的旗幟。
李郁才幽幽說道:
“雨花臺到了。”
“淮生,你去督戰,盡快拿下雨花臺。這是江寧城的陸上第一道門鎖。”
“屬下遵命。”
林淮生殺氣騰騰的去布置了。
他要證明第一軍團的戰斗力,要坐穩李家軍的第一戰將交椅。
雨花臺,海拔近百米。
山頂類似平臺,方便駐兵以及安置火炮,居高臨下極有優勢。
李家軍的火炮沒法派上用途,只能靠步兵逐步推進,殺上高臺。
半個時辰后,攻擊正式打響。
為了躲避清軍炮火,第一波攻擊力量選擇了快速通過開闊地帶。
沒有結陣,而是零零散散的跑步前進。
這種打法,讓雨花臺的清軍炮兵很是震撼,雖然開炮了效果卻微乎其微。
按照以往的經驗,賊兵肯定是四面合圍,到處是黑壓壓的人群。
一炮下去,就能犁開一道血肉走廊。
賊兵不按套路打仗,紅衣大炮能咋辦?
沒過多會,分散快速沖鋒的第一軍團火槍兵,在山腳下重新集結列隊。
仰攻的山道,僅能容納5人并排前進。
最前排的人披甲,手持包鐵皮盾牌。后面的火槍兵,緊緊跟隨。
山腰處清軍設置了拒馬柵欄,還堆起了矮墻。
躲在后面放箭,打槍。
密集的槍聲拉開了江寧府之戰的帷幕。
清軍居高臨下,視野佳,滾下石塊都能造成殺傷。
而李家軍的優勢是槍打的遠,打的準。
線膛槍配上米尼彈,碾壓清軍的鳥槍一個時代。
木柵后,一群清軍蹲在土袋子后面。
“千總大人,賊兵的槍怎么打的這么準?”
“放p,那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千總大聲喝罵,舉著佩刀督促手底下這幫兵,要探出身瞄準了打,不許瞎蒙。
可能是由于他的紅纓帽太惹眼。
一顆米尼彈準確的飛越百米,撞進了他的腦袋,瞬間掀掉了半個腦殼。
鳥槍手們目瞪口呆,更加緊張。裝填的速度急劇下降,反擊緩慢。
第一軍團第四火槍營第二隊的隊長,曹阿根敏銳的抓住時機,抽出指揮劍大喝一聲:
“沖上去,白刃戰。”
說罷推開盾牌,沖在了最前面。
幾十名士兵也緊跟著快速沖鋒,冒著清軍的箭矢槍子。
不斷有人倒下,然而余者奮勇向前。
打仗靠的就是一股氣。
曹阿根左手持手銃,右手握劍。
沖到了清軍防線前,隔著拒馬,轟了一槍。
隨后砍斷固定拒馬的粗麻繩,用力抬開。
眾人一哄而上,白刃戰片刻,清軍死的死,降的降。
山腰的第一道防線擊破,李家軍獲得了一個落腳點。
山頂清軍嗅到了危險。
散入兩側的弓箭手,躲藏在樹林里開始阻擊。
從側面咻咻飛出的箭矢,讓李家軍的攻擊大挫。
林淮生看著被抬下來的傷兵,吩咐道:
“抬槍手,上。”
一隊抬槍手,在盾牌的掩護下開始進攻。
依舊是熟悉的配方,一人肩扛,一人開槍。每次裝填10顆小霰彈。
強有力的火力支援,打的樹林里的清兵弓箭手膽寒。
壓根不管人在哪,對著樹林就是一頓噴。
樹葉飄落,人也一樣。
抬槍裝填困難,那就干脆直接換防。
一隊打完,立即撤到山腰處。第二隊立馬頂上,提供火力支援。
第一軍團的火器是充足的,因而可以放心大膽的上。
雨花臺峰頂,督標的一員參將額頭冒汗。
他在總督大人面前夸下了海口,說堅守10天毫無問題。
有他在,江寧的南大門固若金湯,結果這踏馬才1個時辰就快撐不住了。
“打,給老子狠狠的打。把鳥槍都集中起來,對轟。”
“大人,賊兵有抬槍,火力太猛了。”
“老子也有抬槍,還有虎蹲炮,拉上去和賊兵對轟。”
見督標兵丁有些畏懼,參將抽出佩刀,眼神陰狠:
“凡是畏葸不前的,制臺會關照他的全家。咱李總督的為人,諸位還不清楚嗎?”
兵丁們頓覺脖后惡寒,
李侍堯上任的第二天,就處決了幾十人。
起因是江寧城守營的一群兵丁逛窯子,嫌棄太貴,和打手們發生了沖突。
好死不死,李侍堯的轎子剛好路過。
他靜靜的看完了全過程,調來了一隊八旗兵。
包圍了整條街道,把動手的兵丁、窯子的打手、十幾個姑娘一起抓了。
押到秦淮河邊,全部給咔嚓了。
江寧府震驚,官府殺人不稀奇,可連同綠營兵一起砍了就很稀罕。
對此,李侍堯的說法是:
“起因不重要,過程不重要,性質很重要。”
“打手敢對朝廷兵丁動手,藐視王法,該殺。”
“十幾個城守營兵丁打不過八個打手,武藝荒廢至此,也該殺。”
“兩方的斗毆是因為這群姑娘而起,所以她們也該殺。”
“本督做事,想來公平!”
總督府眾人目瞪口呆,直呼制臺英明!
督標的兵丁多是本地人,一家老小都住在城中,很容易被總督大人追究責任,所以他們只能拼死抵抗。
雨花臺守軍都頂到了前面,和李家軍對轟。
山道白煙繚繞,視線模糊。
已經不存在瞄準了,而是比哪一方的火力輸出更快。
清軍的虎蹲炮,弗朗吉炮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對著狹窄的山道,一打就是一片。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進攻的這一營兵傷亡慘重,鮮血染紅了石階,又順著兩邊的排水溝慢慢流下。
“黃四,我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
“主公放心。”
黃四,原先是元和衙役。
投靠李郁后,一路從班頭做到捕頭,最終是官拜平望營游擊。
由于綠營將官身份,一直沒有裝備火器,而是全員冷兵器,刀槍矛為主。
所以這樣一支冷兵器軍隊,成為了李家軍當中的異數。
他麾下的一營兵全員身披雙甲,手持刀盾,低頭貓腰快速沖過開闊地。
峰頂的清軍炮臺,沉寂已久的重炮開始轟鳴,阻止援兵。
照舊,效果不大!
李郁拉開千里鏡瞭望,感慨幸虧是采用小股分批添油戰術。
否則四面合圍,重兵進攻,不知多少人會死傷在炮彈之下。
清軍的火炮再劣質,從百米山頂砸下來的鐵球也不是人能扛的住的。
雨花臺峰頂,
品級最高的督標參將,也在觀察南邊這股離得遠遠的賊兵。
心中暗罵:“賊酋,伱為何不大手一揮,全軍押上呢?”
總督特意撥下的6門紅衣大炮,炮筒都快冷卻了。
他恨恨的錘了一下身邊的2000斤紅衣大炮,十分郁悶,有種渾身力氣無處使的憤懣。
黃四帶數百號甲兵,一口氣沖到山腰平緩處,稍事休息。
甲胄加盾牌,真的很費體力。
好在出發前每人喝了一碗濃濃的糖水。
糖水,絕對珍貴,能讓人在最短時間內吸收最多的能量。
不至于用力過猛后,眼前發黑,額頭冒汗,腳下發飄。
李郁作為一個穿越人士,
知道打仗很多時候并不是比強,而是比爛。
想象當中的士兵們體力充沛,斗志昂揚,裝備齊全,悍不畏死都是扯淡。
人,不是機器!
到了戰場,光是良好睡眠、三頓正常伙食的標準就難于登天。
江南的6月,那是“赤日炎炎如湯煮,王孫公子把扇搖”。
火辣的陽光,蒸籠天氣,再強壯的士兵也會疲憊無力。
他向所有軍官都強調過:
人,是需要睡眠充足,飲食合理,居住舒適才能發揮出戰斗力的。
趁著這股銳氣,先拿下雨花臺。
然后趕緊把大營扎下,絕不能圖省事,更不能吃生水和腐敗變質的食物。
寧可累死后勤,也不能草率。
接近山頂處,
第一軍團的火槍兵,和清軍對射正酣。
雙方都在慘叫,是否中彈全靠運氣,如此殘酷全靠一股氣頂著。
哪一方先慫了,就敗了。
黃四扶了一下頭盔,又低頭檢查了一下刀盾,聽著清軍那邊的虎蹲炮又轟了一輪。
大呼一聲:“弟兄們,上。”
呼喊罷,舉著盾牌低頭猛沖,數百人效仿,從火槍手們讓出的空隙中沖上去。
中間地帶白煙繚繞,視野不清,硫味嗆人。
不過,恰好起到了煙霧彈的效果。
人都是有思維慣性的,之前雙方隔著大幾十米,瘋狂的對轟。
現在突然一群冷兵器肉搏兵沖上去,清軍頓覺不適。
柵欄后,
正忙著裝填的清軍鳥槍手抬眼一看,一群甲兵沖出了硝煙,頓時手發抖。
“賊兵上來啦。”
“快抄長矛,干。”
然而速度終究是慢了一步,在清軍拋棄火槍,從10步外亂糟糟的撿起長矛時。
柵欄已經被劈開,敵人甲兵狠狠的撞進了人群。
督標兵丁半數無甲,綠營都這樣,粗布號服又不能擋刀劍。
黃四手下的甲兵越殺越起勁,甚至不避敵人的刀劍。
用盔甲硬扛刀矛,獲得近身機會然后一刀捅死敵人。
先是擊潰了1000多號據柵堅守的清軍。
潰敗的清軍,又沖垮了從炮臺趕來支援的200多號手端火繩槍的同仁。
打仗就好似推著石頭上山。
必須咬牙撐住,一旦泄了力氣,就只能抱頭鼠竄,再也沒法回頭。
黃四帶著人,一路大砍大殺。
走投無路的綠營兵急了眼,心想被賊兵刀砍斧劈肯定死,滾下山未必就死。
運氣好說不定就骨折擦傷,命還能保住。
雨花臺已無一個綠營兵!
黃四大喜,把帶血的刀豎著擲在地上。
用力扯掉清軍軍旗,抹掉臉上的血:
“告訴主公,雨花臺主峰已經拿下。火炮大部分無損,需要炮手。”
“遵命。”
沒一會,幾十名空手炮兵趕來,在眾人的協助下花了一炷香的工夫,調轉炮口朝北。
居高臨下,猛轟視線之內的清軍,導致雨花臺到聚寶門之間布防的清兵全部崩潰。
聚寶門(現zhong華門),
有里外城墻四道,每兩道城墻間設甕城,共有3個甕城。城門皆是雙扇包鐵門,千斤閘控制,可上下啟動。
李侍堯,身穿鎖子甲站在垛口后。
臉色陰沉的像要滴水,盯著城外那些潰逃的兵丁。
一旁的江寧將軍崇道怕他又要公平殺人,趕緊小聲說道:
“制臺,城中缺兵,留著抵罪吧。”
“嗯。”
整個江寧城,也就兩個半人值得李侍堯稍微客氣。
除了崇道,還有副都統福長安。那半個人是和琳。
他的親哥哥和珅在御前是紅人,李侍堯不想得罪他。
“崇大人,關于江寧城防你有什么建議嗎?”
“多多招募民壯,上城墻巡邏。”
“好。”
江寧城墻實在是太長,李侍堯麾下有2萬多兵,還有幾千的汛兵、衙役、弓手,可到了用兵時感覺就像泥牛入海。
拿下雨花臺后,
李家軍沒有繼續進攻,而是就地修筑大營布置防線,后勤輜重卸下帳篷,鍋碗瓢盆。
第一件事是燒水,所有人都口渴難忍,這鬼天氣!
大營以雨花臺為中心,分設三處,遙相呼應。
李郁爬上雨花臺,第一印象是此峰頂好似一觀景平臺。
拉開千里鏡瞭望,江寧城南盡收眼底,清晰可見。
“可惜,李.康格里夫火箭還沒研制出來。不然在這雨花臺給江寧城刷上幾百顆火箭,那是何等的壯觀。”
“你,估計一下到城墻大概有多遠?”
一員炮兵觀測手,小聲說道:“大約到3里到3里半。”
“大炮的射程之內?”李郁轉頭下令,“小五,去督促搬運2門36磅炮上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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