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乾隆:若保不住這龍椅,要天下何用?砸了,毀了,賣了都無所謂279乾隆:若保不住這龍椅,要天下何用?砸了,毀了,賣了都無所謂←→最新網址:qishuta
再向前走,就是船塢了。
有2艘船架在上頭。
“這又是哪一道工序?”
老蒯立馬解釋:
“王爺請看,左邊這艘在進行縫隙填補。石灰、桐油、麻三種材料炮制而成的油灰,用特殊工具敲擊,最終嵌入縫隙當中。”
“這樣就不漏?”
“兩年沒問題。后面陸續會有縫隙出現輕微滲漏,再次用油灰嵌入即可。”
“右邊這艘?”
“這艘縫隙已經填補完成,正在進行最后一步——刷漆。需要刷4遍。”
兩名刷漆工各拎著一小木桶油漆,在船側忙活。
一人在前刷,一人緊跟其后。
兩人刷漆的位置高度一致,就好似貓的后腳總能踩到前腳的腳印。目的是防止刷漆過程中有遺漏。
李郁捂著鼻子,稍微退后了一些。
問道:
“是桐油吧?”
“是的。氣味有點大,需要熬制很久。還要在中午太陽最好的時候刷漆,夏季尤佳。”
一番巡視結束,
李郁以及眾人對于造船流程有了一個簡單的了解。
江南造船廠是李郁的一塊心病。
他親手交給了老蒯一份圖紙。
“王爺,這是?”
“乃是一艘武裝商船安妮寶貝號的全套圖紙,包括詳細尺寸。你借鑒一下他們的船體,取長補短。”
老蒯仔細看了一遍,點點頭:
“這個吊床的設計,倒是不錯。”
“船底前尖后圓。”
“船體的上半部側舷不是垂直面。而是從下往上逐漸往里收,有點意思。”
李郁笑道:
“看出什么了?”
“船的重心更穩,破浪更合理,可利用空間更大。”
李郁既然來了,就干脆給個甜棗。
“老蒯,日后誰能接你的班?”
“王爺的意思是?”
“本王準備成立一個造船署,你任署長,你選二三得力子侄徒弟任副手。”
老蒯驚喜,連忙離開桌子。
單膝跪地:
“謝王爺恩典。”
施恩,是為了籠絡人心,發揮出更佳的主觀能動性。
人,是環境的產物。
技術之花的綻放,需要自由和金錢的澆灌。
有清一代,科技被歐洲全面超越碾壓,不是說3億子民當中沒有聰明人。
而是“科學家苗子們”都在啃窩頭、拉纖、蹲站籠,被留著大辮子的奴才們羞辱的入地無門。
“千古一帝們”什么都懂,甚至是某些領域的內行,但他們極端仇視恐懼科技。
因為科技造福的是庶民,顛覆的卻是皇權!
愛新覺羅們信奉的是:
若保不住這龍椅,要這天下何用?砸了,毀了,賣了都無所謂。
以愛新覺羅氏之集大成的巔峰統治藝術,若無外力影響,或許真的可以創紀錄打破“王朝不超三百年”的魔咒。
一句話:
大清朝不需要萬有引力、蒸汽機、電磁波,大清朝只需要馬刀、奴才、大辮子。
“蒯署長,我給你畫了個龍門吊的圖紙,想來是有用的。”
李郁微笑,抽出了一張稿紙。
形狀原理類似后世的龍門吊,動力是不可能的,純靠人力和滑輪組。
“你慢慢看,以內行的眼光修改一下,然后拿去西山鐵廠找他們制造。”
“謝王爺。”
造船署的成立是一個信號。
意味著技術匠人的地位上升,可以和士子、武官們并列。
一個行業的地位高低就看是否能和權力掛鉤。
歐洲的商人、發明家、文學家們地位崇高,實際上也是基于這個道理。
成功的商人們可以進入議會,優秀的發明家可以獲得貴族頭銜,文學家們甚至可以成為皇室的座上賓。
背后的意味也是這兩個字:權力!
沒有合理的激勵,人就沒有動力。
違背人性的大政都是無法長久的。
或許可以推行一時,但終究會像冰刀一樣,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融化消失。
離開金山衛,李郁換乘了一艘內河平底船。
駛入內河水道,直接上溯至太湖。
一路上風平浪靜,風景如畫。
為了視察自己的地盤,李郁干脆令人搬來了一張椅子坐在船頭。
通過千里鏡觀察沿河的村莊、道路、稻田。
半個時辰后,李郁再次回到艙內看書。
王府人人皆知,王爺一般不看正經書。府中24史都不全,僅有一套《宋史》。所以《宋史》是王爺唯一看的正經書。
途經青浦縣時,前知府黃文運上船奏報工作。
他這段時間的職責是:水利和農田灌溉。但沒有明確官身,身份略尷尬。
“下官拜見王爺。”
“免禮,坐吧。”
黃文運小心的坐了半邊椅子,掏出十幾張紙。
“這是下官的工作簡報。”
李郁放下手里的《宋史》,開始一張張的翻看。
黃文運是個能吏,能從貧寒學子做到一方大員的沒有笨人。
圖紙上,
毛筆繪制的府縣灌溉水系圖。
凡是他疏浚過的,凡是新開挖的,都用不同顏料的水粉描過,旁邊還有小字簡介。
李郁滿意的點點頭,
江南不缺水,但大動脈不缺水,不代表毛細血管不缺水。
“下官深刻琢磨體會了王爺的良苦用心。打通最后1里路,充分發動了各村閑置勞力,以獎勵和自愿相結合的方式,成功發動沿渠百姓積極參與。”
李郁愣了一下。
這話怎么聽著忒耳熟?
“獎勵和自愿相結合,是什么模式?”
“回王爺,開挖水渠也是造福附近百姓。下官只是和他們一講,他們就熱烈響應,而且只肯收一半的工錢。”
“如此說來,百姓們的覺悟很高啊。”
“是啊,是啊。”
李郁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正如他看史書的一貫觀點:歷史,宜粗不宜細
差不多就得了,別踏馬的細致考究。
細起來的后果很嚴重。
能從文字之間挖出一頭大象來,把房頂給撐爆了。
又翻過一張紙,李郁覺得眼熟。
問道:
“這就是我們現在走的這條河道吧?”
“對,下官把這條路線命名為東太內河水道,東海——太湖。”
“凡是1500料平底船走不了的河段都要疏浚。這條水道早晚要成為黃金水道,不能太小氣。”
黃文運眼珠子一轉,就猜到了幾分。
一條流淌著黃金的水道?
王爺肯定是要開海禁和洋人做出口海貿。
海、河聯運,貨物在金山衛集散。物產豐富、腹地安全,河網密集。妙,妙啊。
不過他沒有吭聲,
目前身份尷尬,莫要學楊修。世間太聰明的人,容易夭壽。
不過回去之后可以偷偷讓家人在金山衛買點地。
沒有人比自己更了解這條水道!
萬一在新朝混不開,做個富家翁也不錯,坐在家里收租,能吃三代人。
“江南地區無洪災,卻有內澇。你組織人手再修幾條泄洪河道,好將雨水快速排入湖泊運河。可先從蘇州府著手。”
“下官遵命。”
“好好干,本王是念舊情的。你不負我,我不負伱。”
黃文運瞬間淚奔,感動的哽咽。
這句話的分量,太重了。
待他哭完,李郁隨意問道:
“你也是做過一任知府的。本王目前一直忙于軍務,未曾在民治上投入太多。各縣的衙門空缺頗多,說的難聽點,許多事還是靠著原來的那些舊人在維持著。”
“所以你可有建議?”
黃文運一愣,開始默默思索。
“州縣衙署職責,無非是3樣。錢糧,刑獄,教化。王爺可將前兩樣交給士紳子弟。只需注意監察,定下行事規則,想必問題不大。”
李郁沒有當即表態,但話里的意思很明顯:
“只怕這些人還想著循清廷舊制,欲為十里諸侯。”
沉默了一會,李郁又問道:
“科舉和不納糧,才是他們真正想要的。”
黃文運只能低頭道:
“王爺圣明。此兩樣在,士紳群體就在。此兩樣亡,士紳群體名存實亡。歷朝歷代帝王都清楚,不是皇權不想下鄉,而是沒法下鄉。”
李郁點點頭,揮手示意:
“你下去吧。”
“是。”
船隊在此地稍歇,補充給養。黃文運下船籌備餐食。
聽到背后有人重重咳嗽了兩下,他回頭一看,連忙拱手:
“胡大臣,下官拜”
“哎,不必不必。都曾是一府同僚,莫要生份。”
倆人寒暄,追憶了一會往事。
胡雪余打開了正題:
“黃大人飽讀詩書,可知這《宋史》有何特殊?”
黃文運立刻就想起船艙內看到的那一幕。
略一思索,就答道:
“24史當中,《宋史》篇幅最多,最多。”
“還有嗎?”
“元人修《宋史》時,社稷已不穩,故而倉促把所有能夠搜羅到的宋廷史料、文人記錄、民間野史都塞進去了,甚至未曾加以刪減修改就宣布完結。”
胡雪余煥然大悟,明白了。
原汁原味!
感慨道:
“還是黃大人治學嚴謹。老夫當初忙于實務,忽略了許多。不該,不該啊。”
“胡大臣抬舉下官了。24史煙波浩繁,下官所讀不過一成,其余的都是道聽途說罷了。”
“待時機成熟,王爺有意設農田水利署,黃大人”
“下官明白,謝前輩提點。”
一番并無實義,卻有深意的談話結束。
船隊繼續西行,抵達太湖西山島。
李郁再次回到了他忠誠的西山,見到了兩位快要生產的夫人。
無非是一家用餐,和諧溫馨罷了。
飯桌上不談公事,只聊輕松話題。
當晚歇息在胡靈兒房中。
負擔如此沉重,自然不宜噠伐,只是聊些趣事以及島上情況。
西山島,已經裁撤了很多冗員。
如今還在島上的,只有槍炮廠和縮水后的西山鐵廠,以及一些小型配套工廠。
胡靈兒不方便,自然有人方便。
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則,她召來了3個貼身丫鬟。
皆已梳妝凈身,略施粉黛,可堪大用。
“夫君”
李郁笑道:
“左右兩個是你的娘家陪嫁丫鬟,中間的這個是?”
“妾身新收的丫鬟。知書達理,聰明伶俐,白璧無瑕。”
“哦?”李郁說道,“抬起頭來,叫什么?”
“奴婢胡箏,徽州人氏,家父是讀書人。”
李郁上下打量了一番,指著她左邊的那個說道:
“就你吧。”
“謝王爺,謝王妃。”
被選中的丫鬟謝恩后,喜滋滋的小碎步去了隔壁。
這就相當于科舉上岸,金榜題名。
李郁又聊了會財政方面的現狀,之后就起身去了隔壁。
過程沒啥好講的。
無非是在他的撥弄下,命運的齒輪咔咔轉動了。一個緊迫,一個充實,如此而已。
封建時代的富貴人家,主母不便,讓侍女頂上的橋段,并不稀奇。
屬于一種優秀的傳統糟粕!
李郁也很淡定,只有在一旁伺候的丫鬟胡箏心里酸溜溜的,有些不淡定。
主母當時讓她站在中間,是存心了想抬舉她。
只不過主公不喜歡自己這一款。
只能尷尬的做個旁觀者,還得遞上溫熱的白毛巾。
次日夜晚,
李郁歇息在楊云嬌房中,拒絕了同樣的橋段,丫鬟們一陣幽怨。
楊云嬌莞爾一笑:
“都下去吧。”
“是。”
丫鬟婆子們都離開了房間后,倆人的談話就變得嚴肅了起來。
“這段時間,內政部可有掣肘?”
“王爺放心,資金和人員都是自成一體。如無王命,妾身不會讓其他人染指。”
“嗯,告訴你一件喜事,劉千在揚州府成功刺殺了錢峰,還說服了鹽商首總江春徹底倒向我們。”
楊云嬌笑道:
“恭喜王爺,江北有望了。”
“你如實告訴我,內政部在揚州衙署可有安插人手?”
“沒有。”楊云嬌回答的很干脆。
“那就怪了。暗中幫忙的難道是揚州官府?”
“啊?”
一番解釋,楊云嬌也忍不住笑了。
這種荒唐卻真實的事,說出去有點匪夷所思,但卻無比真實。
李郁也感慨道:
“今日我算是領教了官亻寮集團之團結,之膽大妄為。”
楊云嬌默不作聲,只是把手放在肚子上。
過了好一會,李郁幽幽的來了一句:
“看來我需要重新評判清廷和地方官吏集團之間的關系了,也許是我高估了清廷屠刀的鋒利程度,也許是我低估了官寮集團的團結程度。”
楊云嬌輕輕說道: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漕糧和淮鹽兩項盤根錯節,涉及到太多人的切身利益。錢峰想把兩項都挖了,那他就是所有人的公敵!夫君,此事或可為我們的前車之鑒。”
李郁嘆了一口氣,難,難呀。
當夜,他做了一個荒誕的夢:
一群紅纓帽僵尸排著整齊的隊伍行軍,路遇一處大河,橋面狹窄。
路人見了紛紛退避。
橋面上,
一胖子笑道:吾姓孔!
紅纓帽們不為所動,把他推下河。
一老者驚懼:吾姓愛新覺羅!
紅纓帽們依舊沉默,把愛新覺羅氏老者也推下河了。
整個過程,行動整齊劃一,目的明確。
凡是攔在前面的一概推開。
直到遇見了一座山,這群僵尸才悻悻停住腳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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